第315章: 言重(1 / 1)

很快拿起沉香木匣,重新递向十三:“就算你撤了商,依然是我们苏家的恩人。这些你留着,不管什么时候、无论要做什么事,只要我们帮得上忙,尽管回来。”

“苏姑娘言重了。”十三淡淡地道谢,“我与你们,从最初便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如今合作结束,再无半点干系,何来恩人一说?”

苏婉想不通,为何他能如此轻易地、将三年来的一切轻易否定:“就算只是相互利用,现在你要做的事与我哥哥想做的事,不是一样的吗?既然目标相同,为什么不能继续相互利用?”

“因为你们不明白,闲阁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苏婉呆呆地看着他,红了眼圈。反应过来时,她又慌忙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十三明白她的心思,正因为无法回应她,所以才一次次有意避开她。他的心不大,只容得下那一人而已。

“昨天遇见城北齐家的三公子,这人虽有些木讷,却是个实在人。”

苏婉点点头,没有应声。她明白十三的言外之意,齐家三公子****言,从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便三天两头地往苏家商铺跑。这人不像十三般冷漠,也不似苏礼和般圆滑,他生在大户之家,娇生惯养长大,却长得呆头呆脑,没有半点矜贵之气,在她面前更是笨手笨脚。每每苏婉不搭理他,或者给他冷脸看,他也不恼,只会呵呵傻笑。

“今后生意里多长个心眼,莫要贪图功利。也让你哥当心,至少两年内不许有大动作。除非有定国侯那样的人物可以倚仗。”十三提出声醒,她是个懂事的姑娘,向来知道进退,分寸拿捏得很准。

苏婉答应了,然后等了许久都没听到任何声音,回转身才发现,十三早已离开。她看着桌上的沉香木匣,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苏姑娘!”一个人慌慌张张地闯进来,正是****言。他来寻苏婉,被告知苏婉正在内室与客人商谈,便在外厅等候。不料忽然听见她的哭声,怕她被人欺负,立即冲进来。房间内的摆设整整齐齐,不像是发生过什么事。他不知道她伤心的原因,想要安慰她,又怕唐突她、徒惹她生气,一时间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要往何处放。

苏婉泪眼婆娑,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想到那人的冷淡,更加伤心,顿时扑进他怀里,哭得反而更凶了。****言吓得呆立当场。

这个时候,十九接到阁主的吩咐,被遣到鹰堂,开始接受“特别的”训练,学习做真正的女人。十三回来听到消息,立刻去看她,未到门口就被蚁堂的人拦住,同时带来阁主的命令,要他即刻前往苏州出一趟紧急任务。等到十三结束烦琐的任务再回到闲阁,十九已经被送往汴京最大的花柳场所——红袖招。

护送她的人是十六。那个一天到晚板着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条命的人。

闲阁惟一的固定搭挡就此打破。

十三大病一场。他不是没有想过反抗,而是承担不起反抗的后果:阁主会毫不犹豫地处死他,同时留下十九。因为十九还有利用价值。他不怕死,只怕自己死了以后,没人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十九。

而在汴京,十九再次闹出极大动静:刺杀时十六安排她留下,想让她凭借姣好的面容转移人们的视线焦点,以普通人的身份处理未尽事宜,她因为紧张过度,误以为十六要抛弃她独自逃生,故而大开杀戒,将现场看到她的几个人全部杀死。

幸亏她功夫好,在惊动大人物之前逃离现场;幸亏十六及时补救,调动情报人员制造骚动,成功转移人们的注意力,总算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也幸亏她长得漂亮,阁主不舍得伤了这具好皮囊,才没吃太大苦头。

江湖中关于她的言论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闲阁有一名女杀手,名字叫做十九,生得国香天香,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是天生的杀人利器。

彼时已经是九月初。夏日的闷热尚未完全散去,一场淅沥的秋雨带来凉爽的气息。而十九回到闲阁后,因为行事张扬,被关了禁闭,以示小惩大戒。

所谓禁闭,就是关小黑屋。屋子建在地牢里,只有七步见方,没有任何摆设,甚至连张床都没有。关上门就陷入无尽的黑暗。每隔两日,看守的人会送一次食物和水,从门下的小窗内推进来。除此之外,与外界没有任何交流。

虽然闷了点,但是绝对安全。十三确定她没事之后,抓紧时间又去了一趟京城。

他还没有放弃。京城由来便是能人贤才的聚集地,在这里,万事皆有可能。于是,当十三发现,本该在晋州罗县的苏礼和,竟然也出现在京城,还跟杨中显搭上了关系时,并没有太大意外。

杨中显在殿试中出尽风头时,十三与苏礼和还保持着联系,并对他评价过此人。

杨中显的家族在家乡尚有名望,在贵族如云的京城并不起眼。高中状元后,他谦逊地混迹在京城世家中间,既不刻意讨好谁,也不明显地冷落谁,圆滑之处丝毫不亚于行商出身的苏礼和。被任命为御史大夫后,很多人开始冷落他,他也不以为意,行事仍然保持着旧日的风格。十三对此断言:此人日后必将有一番大作为,仕途也绝不会局限于一介小小御史。

问题是,苏礼和如今的心思都在十二身上,怎么会联系杨中显?莫非他在罗县发现了什么问题?

苏礼和确实在罗县查出一桩大案。

年初科举放榜时,十三曾经提点他:朝廷里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如果遇到不得了、而且必须参与的大事时,至少要拖个人一起做。这个人,在朝廷里不能有太深的根基,不能没有原则,也不能太过顽固。

苏礼和明白十三的意思,有根基的人完全能够自保,面临危险时会抛弃同伴;没有原则的人让人无法相信;不懂变通的人则会把大家一起拖上死路。当时,他问十三:朝廷里有这样的人吗?

“有,杨中显。”十三回答。

十三看人向来没有看走眼过,苏礼和把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最近,苏礼和一直在暗中查访罗县前任崔师爷的死因。他发现,崔师爷并非传闻的病死,而是被谋杀。崔师爷生前做的卷宗中,有几起命案被特别标注标出来,它们是导致崔师父被灭口的直接原因。苏礼和惊觉,这一系列命案的背后,必定存在天大的阴谋。

苏礼和很精明。他准备利用这一系列的命案,给自己铺一条仕路。当然,仕路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想做的,是搅进朝廷的局势里,利用朝廷的力量为自己谋一个安全的凭证,好让闲阁的人不能轻易对付他,至少在动手时有所顾忌。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谋划十二的事情。

他没有直接联系杨中显,而是托人将一份抄写的手札带给他。手札里记录了这几起命案的现场、审案经过以及判案结果。杨中显很快发现蹊跷,考虑很久才决定与苏礼和联手,揭开这桩阴谋。

骨子里,他和苏礼和一样,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

十三偶然看到他们时,敏感地察觉到风雨的气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他还惦记着十九,迅速又回了闲阁,静等京城方面的消息。

半个月的禁闭,对十九来说,算不上很严厉的折磨。禁闭的可怕之处,在于对心智的考验。在孤单和黑暗里,不受控制的想象力能把人逼疯。十九却是极单纯的人,没有多少心思,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想象,这半个月的禁闭,最折磨她的反而是睡眠。因为禁闭室里没有床。半月之期一到,十三接她出来,当晚她便睡在十三房里。

十三整夜未眠,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完全与从前一样,心里慢慢踏实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她还是那个懵懂的小丫头。天气渐渐转凉,为了能让她住得更舒适点,十三特意重新添置了床褥。

十七是午后回来的,路过十三门口时,正好看见十九窝在他身边小憩,顿时露出暧昧的笑容,冲着十三挤眉弄眼。十三懒得解释,移开目光不搭理他。

他明白,在十九眼里,这里只是一个单纯的休息场所。

小时候,十九赖在十三身边,与他同吃同睡,从未觉得不妥。选拔精英时,十三因为公然违抗阁主的命令,最后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还是吃了不少皮肉苦头。得到精英编号的他们,每人都分到**的房间,开始独居生活。十九为了照顾他,继续与他住在一起。伤愈后,十三用“男女有别”的理由,劝她搬进属于她的房间。她非常委屈,以为十三要抛弃她。

那年她十二岁,头脑中根本没有性别一词。十三花了半年的时间才让她明白:她没有被抛弃,只是不能再睡十三的床。今年年初,十三被刻意调开,阁主让她懂得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从那时起,她心里便有隐约的惧怕,“男人”这个词,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前些日子,鹰堂的调教让她学会控制男人。她学得很快,只是心底始终存着莫名的恐惧,无法踏实入眠,精神高度紧张。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在执行任务时疑神疑鬼,犯下草木皆兵的失误。回到十三身边以后,绷了几个月的神经才终于舒缓下来,安心睡起了踏实觉。

她习惯性地把十三当成依靠,习惯性地觉得,只要有十三在身边,就没有什么需要她担心的,忘记了十三也是男人的事实。

十三没有再劝她返回自己的房间。接连数次的分开,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他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她。于是更加小心翼翼,也更加关注朝廷方面的动静。——普通的江湖组织无法与闲阁抗衡,他只能在朝廷方面寻求转折。

这一点上,他与苏礼和做了相同的选择。但是他没打算找杨中显联手。

就在十九结束禁闭的第二日,京城的动静果然开始了。

御史大夫杨中显上书,弹劾晋州罗县知县金旭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依惯例,小小一介知县犯了事,直接交给知府处理即可;若案情重大,则交给州郡太守处理,根本没必要上达天听。很多人都认为杨中显小题大作,讥笑他拿鸡毛蒜皮的小事作文章。

出人意料地,圣上竟然以“人命关天”做借口,把折子转给大理寺。大理寺卿丁朝珍拿不准圣上的意思,顿时头疼起来,心里直犯嘀咕。如果案情属实,案子可大可小:往小里说,重新审理案件,治了金旭的罪就算完事;往大处说,不仅要治金旭的罪,还要治相关人员,往低处看要处理金旭手下做事的,往高处看甚至晋州太守都能被扣上个失察的大帽子。另外,如果案情不实,如何处置杨中显,也是个棘手的问题,摸不透皇上的意思,办轻了办重了都是罪。

丁朝珍是条老狐狸。他琢磨不透圣上的意思,索性就不琢磨了,转而琢磨圣上对杨中显的态度:似宠非宠,倒像有意在历练他。想清楚这点,丁朝珍心里顿时明朗起来,他亲自挑选了一个人,叫做康钊的,来调查这桩案子。

康钊品阶不高,任大理寺执事,从九品,平时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这桩案子,由小小的执事来调查、大理寺卿亲自监督审问,既称不上隆重,也称不上草率,谁都挑不出半点错处。

康钊做事的能力很不错,但他为人颇有几分书呆子气,不懂得转寰,更不会讨上司和周围人的欢心,在大理寺混了近十年,仍然没有机会升迁。丁朝珍让他来做事,一方面,只要给康钊提供调查便利,康钊便能把事情做好;另一方面,随便寻个借口,就能将康钊打压下去,随时让这桩案件叫停。

之后,这桩案件的审理进程,成了苏礼和表演的舞台。他只是个小小的师爷,没有参与朝廷大事的资格,只能间接影响朝廷的人。康钊行事风格太明显,在人情世故方面完全是死脑筋,发现情况时会有什么反应,轻易就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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