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闷在房里显得蛋疼的慕容昕羽第一个冲了出来,大声喧哗道,“不是吧,他舍得从此嫁妻生子,织布绣花?”
发财把头好一顿乱摇,说道,“不用不用,管家他仍然还是咱们的管家,不用去织布什么的了。并且,明天他举行过了仪式,王爵就要正式把他纳入房内,升拔为宠夫,地位可比现在高多啦!”
“不是吧?”慕容昕羽心里咯噔一下,不由退后了几步,眨了眨眼睛,仍然感到难以置信。发财完全没注意到二小姐不对劲的地方,仍然兴高采烈地说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是王爵的房中传出来的,哪还有假?怪不得,我还一直纳闷,心说管家他这几天怎么了,一直感觉怪怪的,却原来是欢喜坏了!”
“嘿,居然要做我母亲的宠夫,”慕容昕羽将犹如报喜的发财推在一边,自说自话道,“这事情真有够滑稽的了。”
发财被突如其来的一下推得差点一头栽倒,充满不解地摸了摸脑门。却见慕容昕羽转身往她房间走进,连忙一边追,一边问道,“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嘛,是发财哪里又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么?”
二小姐哪里肯理他,见他追进房来,顺手又一把退了出去,并且“砰”地一声,大力关上了房门。
发财慌忙趴到门上,轻轻叩着门扉,唤道,“二小姐,二小姐!”
“滚!”紧闭房门内,慕容昕羽如此简短的下了一道命令。发财吓得激淋淋一跳而起,再也不敢停留,一路屁滚尿流地滚开了。
次日理当吉祥当值,他捧着托盘走了过来,却发现二小姐房门外的另一只托盘,杯盘碗筷根本就没被动过,一如自己手里端着的这一份,不禁暗暗奇怪。却见发财在一边的角落伸头缩脑,冲自己招手。
吉祥慢慢走过去,奇怪道,“发财,这是怎么回事,你昨天的饭菜,怎么今早上还摆在小姐房门口?并且还都是新的,一点也没动过?”
发财叹息一声,说道,“哎,也不知道二小姐她这是怎么了,一直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出来,我和恭喜他们想尽了办法,却一点效用也没有。”
吉祥道,“有这事?这可不是她一贯的风格啊。”
“所以才特别奇怪嘛。”发财说道,“吉祥,你比我懂的多多了,要是你早点回来就好了。快去劝劝小姐吧。我在外头听了半天,其实早就醒了,只是醒了以后,却不出来,一直在房转悠,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但却一刻也没停下来过。我叫她,她却只是不肯答应。我觉得,这事有点邪门!”
“好吧,我来试下,你先去那边帮忙打扫吧,这边我来就可以了。”吉祥走到小姐房门前,好生放下托盘,轻轻敲门道,“二小姐,请开门吧,我是吉祥。”
房中人没有接话,但是脚步声越来越急,似乎正心烦意乱,郁闷无比。吉祥静静候了一阵子,又说道,“二小姐,你昨天到今天,还未沾粒米,肯定饿坏了吧。不管有什么不开心,这饭还是得吃的呀。”
又过了一会儿,房里面橐橐的脚步声渐渐停了,慕容昕羽在里头气鼓鼓的问道,“发财那个蠢货呢?”
“发财刚刚去帮忙打扫庭院去了。”吉祥阻止了还在旁边,正要答话的发财出声,并用手指示意他出去。发财虽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却也并不反对,蹑手蹑脚的走开了。
“哎,早晚得让那蠢货气得活活饿死。”二小姐如此说了一句,隔了半晌,方又慢慢说道,“我没事,你把饭菜放在门口就可以了,我自己出来拿,你走吧,我想好好安静一下,好好清理一些事情。”
“好吧,小姐慢用,吉祥告退。”吉祥说完,慢慢地退了下来。
约是半个时辰之后,吉祥发财恭喜三个陪着招福来到二小姐的房门外,只见那门外盛放饭菜的托盘已直剩一只了,几个家人心中大定。
招福上去敲敲门,房里那人立即问道,“谁?不是说我需要安静,安静?”
招福陪笑道,“二小姐,是我。”
慕容昕羽听出是招福,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管家今日举行成人仪式,二小姐怎么不去参加观礼呢?”不知为什么招福今天变得特别的不机敏,问出这话,吉祥发财等几个都忍不住暗暗骂她糊涂。
果然房中在稍微安静了片刻之后,突然“哐当”一声大响,似乎是吃饭的盘子给拨拉到了地上,慕容昕羽高声叫道,“不去不去,我为什么要去?他成人不成人关我屁事!”
显然气愤之极,连十分不雅的粗口都爆了出来。招福却依旧不开窍,不依不饶道,“成人礼后,管家就要被王爵纳入房中,立为宠夫,从今往后,二小姐就得尊称他为叔父啦。身份不同,长幼有别,怎么着二小姐今天也应当前去拜会。”
“叫他叔父,还长幼有别?我呸,他那叫做贪慕虚荣,叫做小白脸你知道不!”慕容昕羽情绪激动的在房中反驳着招福的话,“你别说了行不行,说多了我都要让你恶心死了。反正,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去的!”
招福浅浅一笑,似乎存心要恶心她,继续说道,“二小姐,你这么说也不对啊,人家管家的人品和能力在我们淮南那可都称得上是万里挑一,要不然这么多英俊小生,王爵怎么就独独看中了他呢?王爵的为人,最重能力和品格,这一点二小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呀。”
慕容昕羽几乎抓狂,掩住双耳叫道,“你别说了行不行?你所得都有道理,我都没有意见行不行?但是不管怎样,他们那样就是不要脸,就是让人不舒服!”
“呵呵,”似乎完全体会不到二小姐此时的心情,招福竟然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又敲门道,“二小姐有什么话还是开了门说吧,这样我们也好瞻仰小姐丰富的表情是何等之趣味啊。”
“招福,你太过分了,你存心是为了把我气死才来的。”话虽如此,门却好歹开了。二小姐眼光散乱,双目无神地站在门口。
招福一笑说道,“二小姐对此事反映强烈,不知真实心理是何想法。”
慕容昕羽有气无力的哼哼了下,说道,“没想法,你不把他都夸的天上少有,天下无双,我有什么想法还重要吗?不过,他这辈子却休想让我喊他一声叔父。”
招福不语,浅笑吟吟地看着她。
“休想,门都没有!”二小姐重重的再次重申。
“我觉得吧,这事不靠谱。”招福无情地否定了慕容昕羽的坚持。
二小姐立刻斗鸡也似竖起双眼,怒气咻咻,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招福昂然不惧,正色说道,“依我看来,二小姐若想一辈子都不喊他叔父,只有一个办法。除了这个办法以外,所有的坚持都是浮云。”
好嘛,连浮云也学会了,看来我平常还是教导有方的嘛。慕容昕羽情绪略有波动,但脸上仍旧是一副虎视眈眈的表情,仿佛一个不如意,就要将招福一口吞吃了一般。愤愤地说道,“你说你说!”
“二小姐既然不愿叫他叔父,就只有抢在王爵之前,先行一步,将管家聘为夫婿。只要管家被小姐聘了,王爵那等身份尊贵身份的人,自然不会不顾身份,与女儿争风。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呃,”慕容昕羽原本想借机好好修理她一番,叫她知道触犯二小姐怒颜的滋味,但听她说完之后,却全然没有了那份心情,讷讷说道,“聘他为夫?那怎么可以呢?但凡他哪怕有一点顾及到我的地方,也不会如此轻易答应嫁给我娘了。我又怎么可以横加阻扰,违背他的意愿行事呢?”
“二小姐啊,你又怎么知道管家答应嫁给王爵的过程是很轻易就答应的呢?依我看,他必定是做过一番激烈的内心交战,然后出于为二小姐着想的立场,这才顺从了王爵的安排。但是真相如何,二小姐若不去自己探求,反倒把紧闭房门,把自己一关了事,虽然能暂时逃避问题,但却不免留下终身憾事。”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决定改变主意了!”慕容昕羽丢下这么一句话,整个人早已冲出了房间,冲出了院落,一路奔走,去寻找管家举行成人仪式的现场。
好一番打听,终于知道了仪式举行的地点,二小姐行色匆匆,飞一般赶到,只见前方大门紧锁,情急之下,不由分说,一脚踹开大门,但听“轰隆”一声巨响,门板破碎,二小姐已从破碎的门洞之中穿进了大厅!
厅中的成人仪式原本正在进行,忽然异变突起,厅门破碎,灰头土脸的二小姐仿佛从天而降,一时都惊住,仪式不得不暂时中断。
“什么嘛,不就一个成人仪式而已,为什么非要把大门关上,搞得这样神神秘秘?”慕容昕羽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莽撞给人留下恶劣的印象,反而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衣袖,大大咧咧地质问起来。
接着慕容昕羽借着这份故作镇定的气定神闲,迅速将大厅中参与仪式的各人迅速打量了一遍,却发现总共不过屈指可数的寥寥数人,不禁微感诧异。
“赫连望北,”二小姐对其他人的愤怒统统不在话下,却唯独只对侧前方的管家歉然一笑,大步走上前去。不料一个不留神,竟撞上了侍立在他旁边的一个侍从。
“哎呀,你这人怎么了嘛!”二小姐撞人了之后,非但没有丝毫歉意,反而顺手又推了他一把。
淮南王甩袖而起,怒斥道,“放肆!”
慕容昕羽赶忙跳到赫连望北身边,并排和他跪在一起,磕头道,“母亲,今日女儿破门而入,实在不该,但事出有因,还请母亲原谅。”
淮南王冷笑道,“今天是赫连望北的大日子,你却临门一脚,唱出这一出。这下见闯了祸了,就又道歉。却来征求本爵的原谅。本爵倒想问问你,你来这儿,究竟是为做什么而来呢?”
慕容昕羽见这架势,自己不彻底摊牌的话,只怕终难了局,因此把心一横,说道,“女儿有要事要向母亲告禀。”
“何事,快说。”淮南王扫视了女儿一眼,不假辞色。
“女儿听说母亲大人今日为管家举行成人礼后,就要将他收入房中,纳为宠夫,不知传言是不是真的?”慕容昕羽咬牙牙,心想,豁出去了!
慕容承宣淡淡说道,“真也好假也好,这都只是本爵和赫连望北两个人之间的事,却不知与你何干?”
“当然有干,若是无干,女儿也不会急急赶来,冲进现场搅局了。”慕容昕羽表面认真,其实瞎掰地说道,“并且今天的日子也不是很好,不利于谈婚论嫁。”
淮南王似笑非笑,说道,“想不到你对于择日纳吉也有研究,真是多才多艺啊,不枉你是那个学识驳杂的杜畅怀所生啊。以你这般说来,你之所以破坏厅门,大闹仪式,竟然是为了本爵着想,到是出于一片孝心了。”
慕容昕羽脸蛋微微一红,点了点头,说道,“女儿孝敬父母,原本是天经地义,又岂敢以此邀功。”
“嘿,好一个天经地义,不敢邀功。”淮南王慢慢走了过来,“既然如此,那你就听我指令,且退在一边,看我如何办事。”
慕容昕羽听她这么说,暗说原来这事还不算完,不由着急道,“母亲,你,你一定要如此么?你可知管家的意见怎样?”
淮南王笑道,“这个自不劳你费心,本爵从不做强人所难之事。你如不信,赫连望北就在你面前,你切问他,可有丝毫的不愿?”
慕容昕羽悄悄一扯赫连望北衣袖,低声问道,“喂,我娘可曾有半点勉强于你?你跟我实话实说,不必有任何顾虑。”
赫连望北自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低头不语,这时又听她居然向自己问起这般奇怪的问题,因此冷冷回答道,“当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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