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容琛带苏念去镇上的卫生院继续打点滴。《
等从卫生院出来,时间已近正午。
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下着,街道两旁的树木银妆素裹,路面也积了薄薄的一层冰,踩上去嚓嚓轻响。
奔波了整个早上,容琛说:“今天我是客,这里你比我熟,你要负责带我去吃饭。”
苏念想了想,露出发愁的模样,“这里可不比星级酒店,你吃惯了珍馐美味,别嫌简陋就行。”
他认真地开玩笑:“我这么远过来,这顿饭你得请客。蹂”
“遵命,容先生。”苏念忍笑,手挽上了他臂弯。
他微微敛住笑意,伸过手,拂去她睫毛上垂落的一片雪花,然后揽住她肩膀,将她纳入自己温暖宽厚的怀中。
雪天小镇的街道略显得冷清,两人和其他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手挽手走了几条街,才找到一家在营业的小店。
店堂装修是很老旧的那种,但胜在干净整洁。
店主是一对憨厚淳朴的中年夫妻,见他们进来,又气质与本地人炯然不同,有些局促地本地方言打招呼。
容琛听得一头雾水,苏念在这里呆了几天下来,已经能听懂大概,替他翻译,“人家问你要吃什么?”
他不太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最后当然是她做主。
简单点了两份小炒,一荤一素,外加一份汤。
店主夫妻的儿子看上去不超过十岁,很懂事地帮父母择菜、洗菜,稚气的脸上已经有了穷人孩子早当家的稳重。
端菜上桌的时候,苏念问他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那孩子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两个哥哥要上大学,我不读了,留在家里帮爸爸妈妈分担家务。”
容琛打量那孩子一眼,说了句:“和嘉洛差不多大。”
苏念暗自唏嘘。
这个世界,富人有富人的烦恼,穷人也有穷人的不易。
结账时,容琛留了自己的名片和一沓百元钞票在桌上,对店主夫妻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让孩子上学,以后有困难,可以打上面的电话联系我。”
店主夫妻感动得不行,连连对他说着感谢。
两人走出小店,苏念问他:“是不是因为那个孩子和嘉洛差不多大,触动你了?”
他目光看向前方,“的确有这个原因。嘉洛如果健健康康,也早应该在学校接受正常的教育,咱们就当是积德行善。”
苏念叹口气,“嘉洛今年已经进步了很多,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但愿吧。”他伸过手,揽紧了她。
两人肩并肩,在细碎飞雪中渐渐走远,只留下雪地里亲密并列的两排脚印。
远处街角,一双眼睛静静看着这一幕。
易哲南是昨晚和苏念那个同事交谈中,得知她病了的消息。今天一早,他临时跟长沙的朋友借了车,冒着大雪赶来这里。
却不料,有人永远比他快一步。
是不是从一开始,有些东西就注定了?
易哲南有些烦躁地掏出烟盒和火机,却又忽然失去了兴致,把纸烟连同烟盒揉作一团,使劲捏在掌心。
他垂下头,心中一腔愤怒与烦躁无处发泄,只得握紧拳头,狠狠砸在旁边车身上。
车身被他一拳猛砸,瞬间触发警报,疾声尖叫起来。
易哲南更觉心烦意乱,半晌才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
易哲南问:“查的怎么样了?”
那边说:“墨尔本的事,容家瞒得滴水不漏,要查起来很困难。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当年苏小姐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软禁在别墅里的。”
易哲南静静听着,沉下声问:“为什么要软禁她?”
“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一直没进展。不过前两天,我通过各种渠道拿到容琛和容嘉洛的dna样本,经过鉴定,他们pcr吻合率高达999%,的确是标准的生物遗传学父子关系。”
“知道了,继续查下去。”易哲南手里的烟盒攥得更紧,随即收了线。
再回头看去,那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小镇街头。
易哲南冷眼看着雪地里两排脚印,唇边溢出一丝复杂的冷笑。
良久,他折回身,坐回车里,缓缓发动了车子,然后头也不回地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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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开的感冒药副作用强烈,苏念吃了很快就犯困。
容琛来的时候把手提电脑和一些公事相关文件也带着,他在书桌前处理公事,她便放心地将头埋入枕头,任由自己睡去。
朦胧中,苏念又做了那个梦。
仍然是那个房间,那双扯住她头发的手,那个无比温柔的声音——
“念念,替你妈妈还债吧!”
挣扎中,她看清
了那张因为情/欲而扭曲的脸,是容琛。
她急得要哭,不懂他为何要那样残忍地对她。
身体好痛,被贯穿了……她抱着头拼命尖叫,“不要……放过我……求求你……”
“苏念?苏念?”有人在摇她肩膀。
苏念终于从噩梦里挣脱,睁开眼,茫然地看着面前小旅馆简陋的房间。
容琛正担心地看着她,“做噩梦了?你吓得又哭又叫。”
她惊魂未定地大口呼吸着,只是怔怔看着他。
眼前的脸庞,与她梦境里的那张脸,无声重合。
容琛看着她迷茫的反应,迅速起身去倒了杯水,让她喝下去。
她喝了水,意识这才渐渐清醒过来。
迟疑了一下才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做这个梦。梦里一直有人扯我的头发,我想看清那个人的脸,最后才发现是你。”
“你最近经常梦见这个?”他目光微不可察地一凛。
苏念点头,“以前是偶尔,但自从上次被那个王阳袭击后,医生说我有轻微脑震荡,就开始不断做这个梦。”
“有时候压力太大就会做噩梦,没事的。”容琛呼吸微微急促,但声音克制:“没事的,现在才下午三点,我守着你,继续睡吧。”
她将头安心地靠在他臂弯中,慢慢闭上眼,又轻轻说:“对不起,打扰到你工作了。”
他轻轻“嘘”了一声,仿佛哄小孩似的轻轻拍她肩膀。
不一会儿,她重新睡着了。
仿佛是因为他在身边,这一觉她睡得异常安稳,没有再做乱七八糟的梦。
一直到夜间,容琛来叫醒她:“起来吃夜宵,十一点了,你今天才吃一顿饭。”
苏念不想动弹,又十分难舍温暖的被窝,重新钻入枕头底下。
容琛将她重新从被子里捞出来,皱眉道:“再睡下去就成猪头了,起来吃一点,我特地买的白粥,清淡养胃。”
她假装没听见,他便伸过手来捏她鼻子。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却不期然看到头顶他放大的脸。
四目相对。
距离很近,近得她都能从他深褐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呼吸交叠,两人呼出的温热气息暖暖拂在彼此的脸上。
莫名的,都没有分开的意思。
都只是无比专注地凝视对方的样子。
不记得是谁先主动的,当四片嘴唇贴到一起的时候,空气中仿佛都噼里啪啦炸开了无数暧/昧的因子。
他俯下身,专心致志地亲吻她。
吻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还有成熟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令她觉得有种微妙的心安。
手臂情不自禁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回应他的热吻。
静谧的房间,静得只剩他们渐渐急促的呼吸声,和口舌交缠的声音。
她身体渐渐紧绷,她的意识渐渐迷离,隔着睡衣,都能感觉他身体的悸动。
迷蒙之中,有些东西在慢慢升温,然后变质。
以前几次亲密,不是没有过这种擦枪走火的状况。
有两次几乎已经是箭在弦上,最终容琛都因为她身体的抵触,而及时作罢。
他拿出最好的耐心,尊重她,不曾强迫她去接受。
此刻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他的理智渐渐回来,顿时放开手,想和她分开。
苏念却不许,手臂抱着她,不肯松开。
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她轻喘着说:“如果你要,我可以坚持一下,万一这次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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