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安夏根本没有所谓的应对措施,如今常远手里握着三十年前的过往,足够毁掉安氏集团几代人建立起来的信誉,他的存在就等同于一双手捏住了安氏集团的喉骨,并不打算留一丝空隙,只是想看着安氏苟延残喘。
“我的目的很简单,毁掉陆家兄弟最珍视的一切!”
常远微微抬起下巴,轻蔑的看着身边的一行人,当年陈楚华费尽心思想要推自己的儿子陆行掌管陆氏集团,对待他是言语苛责,听之任之,可是如今陈楚华正在享受牢狱之灾,而送她进去的人正是坐在身边的这群人。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陆家两兄弟最珍视的是什么,安夏这个女人还真是颇有能耐,居然最后嫁给了华尔街的风投高手徐启俊,安家已经是后继无人,毁掉安氏集团如今是钳制住安夏最好的方式。
刚刚在餐桌上有那么一瞬间让他想起最初在陈楚华手下做事,尤其是在渔船渡口找到安夏的哥哥叶东之后,陈楚华在那个夜晚对他的寡言少语,当时他还认为有什么可担心的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生意越做越大那些所谓的恐惧反而会随之淡化,可是结果呢,完全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了,陈楚华居然也会心慈手软,只是因为感情的牵绊。
众目睽睽之下,常远起身,单手撑在桌子上,“坦白的讲,当年陈楚华所做的一切,我只是略懂一二,学到的不多,可惜足够对付你们。”说着侧过身看着陆沿,“对于你门来的路上遭遇的意外,我表示同情,是不是我做的手脚,已经不重要了,我给你们一个建议,安氏集团的干股我要一半,否则面谈,该说的我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了,恕不奉陪。”
常远嘴唇紧抿呈现出复杂的弧度,那是他俯瞰猎物的表情,带着一丝的危险和冷酷。
走出餐桌的时候,他还不忘记看了一眼陆沿的手臂,他得到的消息陆沿的手臂被打伤了,此时隔着一层衣服,下面应该是刚刚遭受的伤痕。
等常远离开了之后,安夏的左手人就被徐启俊静静攥在手里,她知道身边的男人会有办法,可是却也明白常远鱼死网破的决心,这个男人不是为了钱财权利,他要的是彻底毁掉眼前的一切,只是为了当初遭受的不公。
在十几分钟之后,董娜的姗姗来迟坦言和常远单独聊了一会儿,只字未提关于工作的事情,却偏偏告诉她,有一周的时间考虑如何应对刚刚提出的建议。
“什么,一周的时间?”陆行的惊讶里面显然有些失落的神色。
这么大的事情只有一周的时间来衡量吗?
陆行对于这个结果越发的不满,甚至连顾俊也一度抱怨常远这个小人居然会有得势的一天,暗自悔恨当初不该手下留情,害的如今的局面。
“该来的迟早躲不过去,”徐启俊笑着,“安氏集团早已经脱胎换骨,三十年前的过错方是安天海,可是如今他已经去世,更何况程勇的弟弟程远还有他的亲生女儿安芷若,都可以作证,即使真的对薄公堂,未必会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对于徐启俊的说法,陆沿早已经想到了,他闻言看了徐启俊一眼,脸上都是嘲讽的神情。
他没有说什么,顾不上看那群人的反应,独自起身离开,直接坐到了外面的吧台旁,“一杯龙舌兰!”
调酒师明显有些为难,老板娘董娜是万三叮嘱过陆沿喝酒的时候要慎重,除非他们同意,否则不可以调酒给对方。
陆沿察觉到对方的为难,“放心吧,顾俊会搞定老板娘的……”
听了这句话,调酒师也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拿出了酒杯。
关于陆沿和安夏过往的恩怨,徐启俊根本不可能完全明白,如果将过去的一切重新铺在众人面前,等同于将一个陈年的疤痕再度撕开,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保护安夏已经成为了陆沿最本能的反应,如今他甚至不愿意承认属于的他的夏儿已经变得勇敢,再也不是惧怕这些往事伤痕的小女人。
瞬间爆发出来的情绪像是酝酿了太久,陆沿第一次有些失控,连续喝了几杯龙舌兰,还不忘记嘱咐调酒师多加点盐。
不用过多的想象也知道此时的那群人应该已经悉数离开,陆沿端着酒杯直接走到了露台旁边,想要避开在和他们那些人见面,露台旁边绿色的植被,还有熟悉的花草依旧遮住了一半的逛下,他将玻璃杯的酒一饮而尽,另一只手抓着栏杆,俯身看着楼下的风景,他这一辈子几乎享受过居高临下的感觉,可是却从未有过如此无奈的心情。
一直到视线里面看到了安夏,不得不说她今天很美,真的想一朵盛开的朱槿,红的灿烂,虽然看不清楚安夏脸上的表情,可是陆沿知道和她并肩站立在一起的人是徐启俊,能够清楚的看到他们紧靠着彼此,背对着他的方向,徐启俊抬起手似乎是在抚摸安夏的长发。
“切,你真够无聊的,想见面何必要躲在这里,看人家夫妻秀恩爱,你难道很爽吗?”
陆沿不用转身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我自讨苦吃,你最清楚不过了。”他说完将空酒杯赛道了顾俊的手里,“别告诉顾太太,调酒师是被我威逼利诱,才给我调酒喝的。”
被迫拿着空酒杯的顾俊苦笑了一下,将酒杯随手放在了一旁,“威逼利诱,你那什么诱惑啊?美色吗?”
陆沿瞥了他一眼,将眼底所有的情绪都深藏起来,没有在开口说话。
“徐启妍还在吧台那边等你,和你的救命恩人一起回去吧!”
说完拍了拍陆沿的肩膀,带着几分安慰。
“恩,我知道的。”
半个小时之后,陆沿和同行的徐启妍一起开着那辆凯迪拉克,从高架桥离开,这是完全和之前相反的方向,因为喝酒的缘故,所以脸色有些难看,徐启妍伸手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是密封的淡蓝色液体,上面是法文。
“这是什么东西?!”
徐启妍手里时常会有一些出口的药物,而且她曾经做过黑道的生意,陆沿自然见怪不怪,更何况他很清楚身边的这个女人不会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
“解酒的药,喝不死你,切……”她慵懒的声音多了一抹嘲讽。
陆沿抱怨了几句,这次喝酒的确是有些多了。
“你知道就好,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她将车里的音响关上,“一杯等于让你缩短了四五个小时的生存时间,陆沿你是早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如果想要糟蹋自己,何必还要去化疗呢?”
这些道理陆沿不是不清楚,可是这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在露台看到的画面,安夏的那个背影,他在猜想,或许至始至终她已经不会在多看自己一眼了吧!!
陆沿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被徐启妍冻到了医院,只知道胃里翻江倒海的疼,身上的衣服都被密密的冷汗浸透,一直到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在特护病房里面,不远处是徐启妍和陆行的身影。
他原本想要开口说话,却忽然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
“是他醒了吗?”陆行惊讶,“徐启妍你看着他,我去叫医生过来!!”
伴随着呼叫器的响起,还有陆行的脚步声,很快给陆沿做手术的医生赶了过来,陆沿根本没有力气去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却也明白那几杯龙舌兰或许是罪魁祸首。
伴随着视线再度黑暗下来,陆沿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吸入了漩涡,身体在一点点的旋转,常远的影子不断的闪现在脑海中,挣脱不掉,在他有些难以招架的时候,却看到了安夏出现,穿着那身红色的礼服,笑着朝他走过来,隐约之间还能够看到她小小的梨涡。
在他开口唤了一声:“夏儿!”之后,感觉被人摇了几下,这才睁开眼睛,原来刚刚的一切只是梦幻泡影而已。
“你是做梦了吗?居然唤着安夏的名字……”徐启妍伸手将吸管放在陆沿的嘴里,示意他喝点水。
陆沿苦笑了一下,“你是在打趣我吗?”
真是糟糕,声音居然如此的沙哑,不过是说了几个字而已,身上已经开始冒汗,好像耗费了一大半的力气。
徐启妍伸出手将手里的杯子和吸管放在床头柜上,“你真是突发状况,手臂的伤口还没好,而且那几杯龙舌兰有问题。”
伴随着徐启妍的这番话,陆沿立刻愣住了,龙舌兰有问题?!
其实那些龙舌兰的确有问题,但是和调酒师没有关系,是常远留了一手,难怪徐启妍有些疑惑,为什么在常远离开的时候总是盯着陆沿受伤的胳膊看。
“你手臂受伤的位置有玄机,早在我们遇到袭击的时候,我就说过常远不会取我们的性命,只是为了警告,”徐启妍倒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因为刀刃上动过手脚,下了药原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这样的药物成分不能和酒相遇,否则就如同食物中毒一样,是相生相克的!”
这么一解释,陆沿就明白了,难怪常远当时会说出那些话,显然是为刺激他,也料定了他会避开和安夏他们的告别,反而会独自饮酒,这样的阴谋真是潜伏的够深!
这是意料之外的结果,却是常远意料之中的局面。
“你现在知道这个常远是什么样的人了吧,一点也不逊色于陈楚华,”徐启妍起身将刚刚陆行送来文件袋打开,拿出了一个U盘,“这里面是关于产管这些年,潜伏那么深拉拢的所有人,里面甚至还有我昔日的合作人,八成是早想要毁掉陆氏集团在海外的一切,真是庆幸,我的出现意外将他的计划打乱了。”
陆沿轻声的笑着,用尽力气说道:“计划是打乱了,可惜结果都一样!陆氏的海外基业被你毁掉了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