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谓的尔虞我诈之中,并不仅仅是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陆行一样可以运用最单纯的方式解决一些问题。
睿智的两个男人岂会不知道这些背后的小手段。
既然此时此刻苏悦生如此的大张旗鼓将随手丢掉的项目官方发布会打探到,那么他也没有必要继续将那些不堪的小手段掩饰。
“看来你们都料定我的话了,否则都处变不惊的等着迎接安夏回归……”
“放心好了,徐启妍自然清楚你来这里的原因,她很快忙完就会赶过来,要知道目前到了账目审核的阶段。”
后面的内容陆行故意没有说出来,反而是轻描淡写的拿起了办公桌上的那个文件,看了起来,眼神专注而且极度的认真,丝毫察觉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
可是在苏悦生听到之前的那句话之后,整个人显然的有些不安起来,自从在有意无意的将父亲被掠夺走的公司一点点的讨回来的时候,竟然遭到了亲叔叔的要挟。
对于这件事情,他选择了最简单的回应,在生意场上,账目和税收一直都是最禁忌的东西,检察院也好,国税局也罢,都会在明里暗里的敲上一竹杠,无非是花钱打理关系。
在所有上市的公司里,像苏悦生手底下的几个小公司,账目上的造假是畅游的事情,虽然和苏家这个大家族们的龙头企业没有办法比较,但是完全可以应对自如,然而此时常远钳制着陆氏集团的一大半的股权,想必徐启妍自然也要花费一点心思来对付。
于是在情理之中,用最简单的办法蓄意的在公司的内部安插了眼线,将公司的假账目一一取证想要借着检察院和督办机构例行检查的时候,彻底的扭转乾坤。
但是听到陆行刚刚这么一说,他心里反而是有些起早了起来,看来他低估了眼前这个男人,原本以为之前借助陆家的人脉得到的那些能够制衡在电子商务新项目里的筹码,如今都是不能实现的空头支票了。
“看来阿贝的眼光很不错,陆沿即使不在了,还有你陆行能够独当一面,难怪能够面面俱到呢?”
陆行恩了一声,也没有在说什么,一时之间只好这样硬着头皮奉承着,看来这个时候不可以撕破脸皮,只能在项目的后期运作中再伺机而动了。
然而一门心思埋在文件中的陆行,根本就没有理会苏悦生刚刚的那句恭维,不是故意无视,反而是压根忘记了他还存在的事实,昨晚自从看到阿贝这个女人的出现,他就总是心神不宁。
正在尴尬之中的苏悦生突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这才看到了专心看着文件的人缓缓的抬起了半垂的头,缓缓的说了一声。
“请进。”
伴随着门打开的声音,属于陆行的那个金牌助理颔首微笑。
苏悦生看到门口助理欲言又止的样子,很识趣的起身离开,“那我就先找阿妍去了,有时间再联系吧。”
“慢走,不送了。”
等硕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助理才对陆行说道:“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徐启妍总监的办公室重新翻修了一下,那架空邮过来的钢琴需要搬进去吗?”
思量了再三,陆行打电话询问了陆沿,他刚刚做完化疗正在回陆氏集团的路上,只是叮嘱了几句,毕竟苏悦生这个人是因为徐启妍的缘故才会对之前安氏集团竞标的事情,高抬贵手,至于徐启妍的那架钢琴是莫景言当初送给她的礼物,莫家空邮过来给她的,自然要无比珍视,就放到办公室里面吧。
于是在苏悦生刚刚朝着徐启妍翻新后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一架白色的钢琴在四五个搬运工的努力下,已经很快的从货梯那段渐渐靠近,在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还能看到上面的标志,Steinway&sons,这个标志他还是看得懂的,是施坦威的标志,现代钢琴制造业的奠基者。
对于那些难以忘记的过往回忆,苏悦生从未想过要刻意的去掩饰这些画面,纷沓而至的瞬间往往是他最情绪化的时候。
当初在美国做交流生的时候,莫景言是最喜欢弹钢琴的,而且一度也是徐启妍的爱好之一,想当初为了一张琴谱进行了一场隐晦的谈判,虽然是意料之中的败下阵来,却也没有那么失落,毕竟十几岁的时候,他原本学习钢琴只是为了满足家族长辈的虚荣心,不像是莫景言是打心底喜欢这样的东西。
他悄无声息的扫了一眼,钢琴是有些年代的东西了,不过保养的很好,看来果然是花了大手笔,这个品牌的钢琴产于美国,而且是世界排名前十里的钢琴品牌,暂且不说价格,单单是样式和音质就是难以相提并论,看来应该是莫家的东西,单单是那个M的标志,就代表了一切。
没等他迈进办公室的门,口袋里的黑莓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轻轻的略过了一眼来电显示,整个人瞬间怔了一下,警惕性的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周围,随后挪动脚步走进了旁边空无一人的楼梯间。
“我嘱咐过你,不要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过来。”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在忌讳些什么,眼神也带着些飘忽不定的意味。
“安夏不见了,否则我也不会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你!”
“常远,你是在给我开玩笑嘛?”
电话那一段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是阿贝已经带着她离开的,苏先生你不要告诉我,你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几分钟之后,在将电话挂断之后,他立刻打电话给阿贝,结果却听到关机的提示音,一直专心讲电话的苏悦生也不知道,他自己究竟走在了第几层楼,于是侧目寻找楼梯间的标志,他可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里。
然而前一秒他还在抱怨浪费时间,可在侧目望过去的时候竟然有些感激之前的选择,因为他难以想象会在这个楼梯间的转角遇到徐启妍。
意料之外的惊喜总是让人难以平复心情,原本在看到钢琴的瞬间就想到这个女人当初隔着电波给莫景言弹琴的样子,可是在这一秒真正的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却又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困惑。
手足无措之际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招呼,却反而先听到了对方熟悉而温存的声音。
“怎么现在才过来,那架钢琴……”伴随着转身的动作,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虽然徐启妍并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苏悦生,可是却还是勉强扯出了一抹微笑。
因为之前很多次的相遇都不曾是在这个没有人烟的楼梯过道里,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谁会出现在这里,于是不由的多看了几眼面前的人,笔挺的西服,考究的颜色和面料,应该是纯手工制作的衣服,想起来苏悦生原本就有些特别的身份,自然有独树一帜的习惯。
徐启妍心中暗暗猜测眼前的人应该是来找她的,于是可以换了自讨颔首微笑,毕恭毕敬的开口。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以为昨晚我们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何必”
“是吗?我突然想起来,你离开别墅的时候还穿着我的衣服吧?”
没等徐启妍的那句话说完,苏悦生已经先发制人,他清楚,这样说只会让眼前的人更讨厌她。
果然在声音落下去的瞬间,眼前的那个女人神色很是意外和震惊,仿佛刚刚说话的人是什么牛鬼蛇神竟然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
“我会给你买新的衣服,送到你的别墅。”思量了很久才缓缓的开口。
“阿妍……”
这个曾经无数次温柔的呼唤,此刻却多了很多无奈和莫名的伤感,他记挂着这个女人,可是却用伤害她的方式将整个人剥离了他的人生,此刻却又用尽心思来靠近她。
“请叫我徐启妍,既然你已经答应让安夏今天恢复自由,我们之间逢场作戏的样子也可以结束了,所以别叫的那么亲切,毕竟我们还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
眼前的她依旧是固执,虽然语气很轻柔,可是依旧是一副强硬的神色,温存的表情,表面上是一副平静淡漠的样子,可是内心深处还是会因为昨晚,眼前这个人一度逾越的举动而耿耿于怀。
故作坚强和无所谓的态度有些过度的镇静和疏远,以至于真的掩饰住了所谓的紧张和不安。
“我们?你现在的样子何来‘我们’这个说法,句句话都在刻意的和我撇清关系,不论发生过什么,你终究是和我苏悦生的人生牵扯在了一起。”
“可是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我都记不清楚了。”
“很早以前?”苏悦生重复了一遍,忽然大笑了起来,“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而已,你居然已经记不清楚了,那为什么莫家的钢琴,你还劳心劳神的搬到新的办公室呢?”他有些乖戾的样子扫了徐启妍一眼,“你这个样子,真是有些陌生!”
“这个样子?!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莫家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她说着将搭在楼梯扶手上的胳膊收了回来,“不如苏先生自我剖析一下,究竟是谁变得陌生,与其说是我变了,倒不如说是‘我们’都变了……”
她丢下这句话准备转身离开,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臂,显然徐启妍并没有预想到身后的这个人会突然动手,原本反应敏捷的她,手臂快速旋转,反而让身后的人扑了个空。
“苏悦生请自重!!”她说着对着他示意,“这里可是公共场所,还有摄像头呢?拉拉扯扯算是什么事情呢?”
被徐启妍这么挖苦,苏悦生气冲冲的甩了甩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做完化疗回来的陆沿,按照医嘱每天都要走楼梯锻炼,却刚刚走到楼梯间里还未靠近,就听到空荡荡毫无人烟的楼梯间里竟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属于徐启妍和苏悦生,不由的好奇了起来,这个地方一般不会有人出入,为什么苏悦生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