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安夏的这个反常的表现,让这些人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记得最初在陆沿因为过度疲劳和一声探讨关于安夏病情的时候,曾听心理医生对安夏的性格进行分析,因为过于心思缜密,常年忧思,加上性格偏柔和一些,所以郁积成灾的时候,就会溃泻而出。
“你觉得这算是好的兆头吗?”阿k将手里的扑克牌装进纸盒里面,“或许这次是真的有些进展了吧?”
一直坐在沙发旁边的苏悦辰扬起了黑色的手机,打断了阿k的推测,“总之我们不要在随便的揣测下去了,安夏的病情如何还是等医生给我们一个结果吧!”
陆沿浅笑着回应,“看来是我们担心太多了。”
按照正常的逻辑思维来考量的话,安夏从出事到清醒其实是一个很残忍的过程,这里在座的人,都很清楚,当时手术后清醒之后,对于孩子的夭折,安夏很难接受,一度是真的不再说话,长达一个月的沉默,不得不请心理治疗师进行一定程度的干预,当时临近农历新年,陆氏集团和安氏集团年底的应酬多的要命,安夏出事的经过又要进行保密,之前关于那些牵涉隐私的报道都被苏悦辰解决,并且答应了苏家父亲的要求,会暂时接受苏家掌权人的位置。
可是作为代价,要将之前一切针对安夏引发的绯闻报道处理好,不可以在牵涉任何影响到她正常生活的事情,为了这个所谓的口头约定,苏悦辰在农历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夜回到了苏家的老宅,那个仅仅只有他们苏家势力的孤岛……
那个时候,守在医院的人只有陆沿,作为一样要守在医院化疗的人,可谓是真正意义的同病相怜了,所以当时在陆行连夜应酬完重要的客户,和远在孤岛的苏悦辰还有徐启妍通完电话之后,才回到医院,就是那天他和陆沿发现原本在病房的安夏不见了踪影。
从病房监控到医院的全程监控,进行了逐一排查,到最后将还在养伤的徐启俊和阿k也惊动了,可是寻找了十几个小时,最终在当初出事的连锁超市找到了安夏,谁也不清楚她究竟是本着怎样的心情想要去找回这部手机,只是那天回来之后,安夏至少会开口说话了,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奇怪,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和想象中的人说话。
当时知道情况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不清楚究竟这样的状况是否是遭受了刺激,还会一度觉得是否选择进行精神治疗,为什么安夏就摊上了这么一件事情,农历的新年,徐启俊莫名其妙的就和阿k打了起来,两个受伤的人,却因为情绪的隐忍不得不发,造成眼前的局面,徐启俊的确有不可逃脱的责任,可是眼下并非是追究责任的最佳时机。
漫长的陪伴,还有忍耐都在时间的更迭下一点点的进行,陆沿每天陪着安夏说话,她想聊什么话题,陆沿就陪着,当初的安夏认为她已经康复,要出院,要回家,要和徐启俊离婚,可是要离婚不离家,不能让安爷爷知道,甚至还幻想着安芷若和李伟杰要回来结婚,当时对于她的这个想象,陆沿付出了行动,一度找来了演员,要陪着安夏一起走过这个过程。
“当初只是想象着,要陪着夏儿演一场戏,”陆沿将嘴角提了提,“按照医生的说法,陪着她一直演绎她想象中的一切,等她出现所谓的记忆结点的时候,自然会有转机。”
苏悦辰侧头看着他,不疾不徐的说着,“所以等我从苏家返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眼下的情况,为什么好端端的,她就昏过去了,而且醒来居然又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这是默认了和医生当初的猜测一样吗?
等到医生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几个人都围了上去,想要知道安夏的情况如何,医生对着苏悦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先让人进去陪着安夏,剩下的人和他去医生的办公室在详细的聊病情。
“陆沿你要进去病房还是去医生办公室?”
这似乎成为了一个定律,毕竟从安夏生病到恢复一些间断性的记忆,整个过程只有陆沿是全程知道的,遇到任何情况,陆沿都是唯一一个能够让安夏平复心情的人。
“我去吧,徐启俊那边暂时不要告诉他,”陆沿抬起右手轻轻的点了点手机,“有什么情况我会电话给你们。”
于是在阿k和苏悦辰紧跟着医生走到了尽头前的医生办公室之后,陆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打开了病房的门。
只不过是奖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而已,安夏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外面加了一件浅黄色的长款外套,背靠在窗边看着刚刚走进来的陆沿,“是不是很意外?”安夏笑着,“其实我似乎清楚的回忆起来之前的一些片段。”
之前,关于她有些情绪不稳定的记忆……
明明只是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从大寒的那一天到如今的三月中旬,还真是很遥远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陆沿递给她的热水攥在手心里面,指尖都是温暖的气息。
“你能告诉我,当时我胡言乱语的时候,是不是很吓人呢?”
陆沿低头看着手里的玻璃杯,若有似无的扬起了嘴角,想了好一会儿,“我记得最初看着你这样,只觉得我没有保护好你,居然在面对打击的时候,你还是选择了逃避的方式去面对!”
还真是属于她习惯的做法……
在说完之后,他低头喝了几口温水,学着安夏的样子也背靠着窗户,和她并排站在了一起。
“对不起,陆沿……”安夏的语气有些难得激动,空着的左手搭在陆沿的手腕上,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样牢牢的锁定着他,因为窗边的光线还算不上很强烈,丝毫不影响他去观察安夏脸上的表情!
她在笑着重复着那句道歉的话,语言很是温柔,陆沿这才发现,因为生病的缘故,安夏已经比最初手术后要清瘦了一些,可是她的眉眼还有五官的变化却不是很明显,依旧让她看上去还是那么漂亮!
这里的光线真好,站在一起,一高一低,两个人的身高差倒是蛮和谐的,陆沿低头的时候,刚好可以和她的视线相对,他没有陆行的个子高的那么离谱,可是却显然也不算是低海拔的男人,一米八三的个子足够将安夏护在身边。
“我其实在下午的时候,听到了阿k打电话的声音,”安夏继续说着,“我了解到关于那些所谓的记忆重叠,还有那个所谓的‘总结的梦’……”
陆沿恩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我其实很清楚我自己经历了什么……”
该怎么表达呢?告诉陆沿她知道自己是因为经受不住孩子的夭折,徐启俊的隐瞒,才会遭受了情绪的失控吗?
陆沿已经将玻璃杯的温水喝完,视线已经从空杯子移开,转而看着安夏,等待她继续说完。
可是却没有想到安夏会忽然学着他的样子,仰起头,一口气将玻璃杯的水喝的一干二净,因为喝的太猛,嘴角还渗出了一些水渍,从陆沿的角度能够看到她在掩饰的小情绪……
“没关系,夏儿,想什么时候说这些事情,都可以!”
等你准备好面对的时候,只要说出来,那就足够了,只要平安,那就足够了……
心里还有一些小纠结的安夏,丝毫没有察觉到陆沿的情绪变化,倒是针对陆沿的那句话,认真的思考着,开始梳理她的情绪,“最初是真的有些回忆不起来,想要将自己整个人都放在没有痛苦的环境里面,好像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没有女儿,没有婚姻,可是继续做服装,做设计,可以一起郊游玩耍,可是在面对徐启俊要离开的事实,面对你的生命尽头……我居然就犹豫了……”要知道,那是她一度害怕面对的事情,没有陆沿的生活,没有徐启俊的陪伴,要知道她曾经说过的,‘他好我就陪着他好,他坏我就陪着他坏!’,可是真正面对这些的时候,她的确是犹豫了,不是吗?
听到安夏说了这些话,陆沿的眼角眉梢抿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他知道这番话是安夏鼓足了多大的勇气说出来,这意味着她在坦然的面对之前的经历,她的失常反应,她的茫然无措,她所谓的心理疾病和记忆重叠……
陆沿觉得已经完全没有必要追究下去,只要安夏现在是恢复正常的记忆,平和的心态,能够清楚的知道眼下的事情是真实的,不久可以了吗?
“夏儿,你要知道,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他放柔和了声音,缓慢的说着,“重要的是你现在一切安好!”
这是他最在意的事情,他爱的人只需要好好的面对以后的生活就好,那些所谓的过去,苦难,还有心酸,留给他,或者留给认真喜欢她,关心她的人来解决就好,比如苏悦辰,比如陆行,比如徐启俊……
安夏看着陆沿接过了她手里的空杯子,看着他的神情,想要说声‘谢谢’,可是却终究觉得没有必要那么矫情。
真好,原来可以正视过往的错误经历,会是这样一种心情,她转了个身,将双手搭在了窗台上,感受着大理石台面微微发凉的触觉,提醒她今天经历的怎样的过程,不过她还是觉得,刚刚和陆沿说话的时候,真的感觉到心跳很快,像是小时候做错事情被家长发现的情景,有些……妙不可言。
在安夏和陆沿结束了关于病情的讨论之后,没等两个人重新开始新的话题,已经听到了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等他们看过去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除了阿k和苏悦辰之外,还多了一个人。
“陆行?你不是回陆氏集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