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沿还好吗?”
安夏转过身去看身后的人,“没想到你们这么快也找到了这里!”她看着久违的徐启妍。
“恐怕不等船靠岸,远在程家别墅的人也会知道这里的位置。”徐启妍笑着,“所以我们会在明天选择停泊靠岸。”
“哦?”
想想徐启妍能够出现在这里,意味着苏悦生和阿杰也在这艘船上,想必能够左右这艘船的女主人意见的人只有阿杰了吧,毕竟他带来什么消息让这个强势的女人不得不屈服。
阿杰做事的方法总是毫无章法可言,似乎任何时候都会出乎意料,可是不能否认,很多关键的时候,如果没有他的援手,恐怕苏悦辰也很难拜托困境吧!
“他人呢?”
或许是因为长时未见间的缘故,徐启妍从头到脚悄无声息的打量着面前的安夏,“从上船之后就和苏悦辰一起见美杜莎了,”她忽然逼近了几步,抓住了安夏的手腕,“不过我从程言那里听到了有趣的事情,你打算要和苏悦辰一起离开吗?”
起初知道这个消息徐启妍是愤怒的,即使将苏悦辰对安夏的情义看在眼里,却还是不能够容忍,毕竟这个女人是自己龙凤胎哥哥的妻子,即使哥哥已经去世,却不能够如此决绝的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更何况还是苏家的当家人。
“阿妍,你先松开我,”安夏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听我慢慢说好不好!”
因为身体的状况也很糟糕,被徐启妍钳制的她并没有足够的力气挣脱,要知道她在登上船的这些天明显削瘦了很多,安夏忽然仰起头紧盯着徐启妍的眼睛,直接看穿她心里的那点情绪,“陆沿根本活不到船靠岸的时间,难道你非要选择在这个档口和我聊这些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咄咄逼人!我和谁在一起都和你无关,你之所以这么生气,不单单是因为阿俊的缘故吧!”
要知道早在苏悦辰出现在这条船上的瞬间,整个苏家以及帝国集团就被抛弃,而作为苏家另一个儿子,就必须要承担起这个残局,等同于将这一切都撒手丢给了苏悦生。
安夏看着徐启妍咬着嘴角,脸上的表情都在告诉她,这个刚刚结婚不久的女人是有私心的,毕竟握在手里的幸福不容易,尤其是让苏悦生的父亲接受他们的婚姻,可是安夏一针见血的说出了眼下的局势,要知道从最初偏执的爱着龙凤胎哥哥到接纳了苏悦生,整个过程她都曾参与,并且见证了这份感情是经历怎样的坎坷,濒临极限的情绪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不论是她还是苏悦辰对感情的事情都是进退有度,然而这次却真的有些动摇了。
安夏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定,“我不会影响到你的婚姻,苏悦辰也不会丢下烂摊子给他的弟弟。”
这个答案让徐启妍有些缓和,刚想要再说点什么,却看到安夏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的安夏俯身趴在床上,想要缓解疲惫,巨大的压力让脑袋都是混沌一片,闭着双眼想要休息。
该来的人和不该来的人现在都出现在这艘船上,安夏能够感觉到在黑暗中,无数的人影在眼前晃动,十六岁的自己,还有十九岁的苏悦辰,甚至连第一次在海难中救出的陆沿也频频闪过,她被过往记忆的漩涡深深缠绕,不断的坠落着,梦魇的折磨让她无法呼吸……
区别于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安夏自以为在回到安家之前,她的童年都是被欢声笑语填满的,可是却随后演变成了颠沛流离,可是苏悦辰却正好相反,在遇到她之前仿佛生活在炼狱,无法挣脱现实,却要手染鲜血,在杀戮中苟活直到回到苏家却还是难以逃脱身上背负的责任,两个颗心即使彼此吸引靠拢却被迫要对现实生活俯首称臣,更何况现在的陆沿奄奄一息,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这个纷繁冗长的梦境折磨了安夏很久,直到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看到身边的有着熟悉的身影,不知道苏悦辰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她伸手将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莫名的担心之前梦里的一切是否让她潜意识的说了什么梦话之类,总感觉苏悦辰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可是却说不出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悦辰笑着,将她的外套递过来,“吃午饭的时间没看到你,所以晚饭开始前来找你。”
“哦,的确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安夏握住递来的外套,穿在身上,“我回房间的时候,见到了阿妍!”
尽管她装作很轻松的语气,可是并不影响苏悦辰敏锐的洞察力。
在去船舱吃东西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程言的视线中,在安夏眼中早就对程言的神出鬼没习惯了,任何时候都会神奇般的出现在面前,譬如此时,“我不止一次告诉你,我对你很感兴趣,尤其是现在,所有人都聚在这艘船上,”程言在安夏身边坐下,“我和苏悦辰差不多,有着超乎想象的执念。”
安夏面对这双近在迟迟的眼眸,里面隐藏着难以掩饰的情绪,呼之欲出,“程言,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她弯起眼睛看着这个二十几岁的男人。
“苏悦辰没有告诉你吗?或者说……”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去看坐在对面的苏悦辰,“或者徐启妍没有去找你吗?”
安夏放下了手里的金属勺子,右手撑着下巴,“你是说明天船要靠岸的事情吧!”
“没错,”程言忍俊不禁,“在我大哥程晨的身体里植入着无线追踪器,父亲早就知道我们的位置了,这点恐怕你们都没有想到吧!”
安夏有些惊讶,“无线追踪器吗?”
“北北在给他包扎身上的伤口时,无意间发现的,”程言耸了耸肩膀,“所以要赶在父亲到达前靠岸离开这艘船,不可否认,陆沿的身体状况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北北让我来告诉你,他想要安乐死,当然在隐瞒你的前提上,毕竟船上已经没有杜冷丁给他使用了,这种濒死的疼痛折磨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在安夏起身的时候,苏悦辰也同时站起来。
“啧啧,不要着急,”程言笑眯眯的看着想要离开的安夏,“陆沿那么放心不下你,自然在死前想见你,我的目的就是带你过去,不过这次他还要见苏悦辰。”
即使在一起接触了一段时间,安夏对这个程言的了解仅限于之前从苏悦辰那里了解到的,可是显然这个档口他应该不会拿着陆沿的生死来开玩笑,于是答应他,“好,我们跟你去。”
或许是因为灯光的原因,在那个过于狭窄的小过道里,安夏看着程言的侧脸,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莫名的让她觉得不安。
而这份不安在开门看到程晨的瞬间瞬间被证实,“喔,果然被你说中了,用陆沿的任何消息就能左右这个女人,包括被感情冲昏头脑的苏悦辰!”程晨靠在门框上,而站在安夏和苏悦辰身后的程言已经将背后的门锁死。
“陆沿呢?”安夏环顾周围,虽然上次只来过一次,却很清楚陆沿原本接受治疗的隔间已经被打通,整个空间一目了然,根本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可是那些医疗器械还是原本的样子,应该是刚刚转移不久。
苏悦辰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将安夏护在身后,“你们兄弟一项不和睦,这次为什么会联手?”
“很简答,为了程家共同的利益。”
“内忧和外患面前,我们兄弟自然会一致对外,不是吗?”
两个人一唱一和,安夏被他们的表情气的苦笑起来,“哦,难得啊,居然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为了骗我和苏悦辰来这里吗?”
程言扫了一眼她的表情,不置可否的笑着,“不是骗你,只是在带你们来之前,我大哥已经给陆沿准备了氰化,现在北北应该在处理他的尸体,与其让他痛不欲生度过最后的时刻,还不如见血封喉在伤口上放点氰化,来的痛快!”
一瞬间在安夏几乎要抓狂的瞬间,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脚下的船剧烈的晃动着,很快就有海浪席卷而至,没等安夏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苏悦辰环住了身体,在鼻腔进水之间就已经被他托举着身体,她能够感觉到他整个身体潜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翻涌而来的水花,还有格外冰凉的海水,周围的木板还有断裂的船舱都在一瞬间被海浪席卷,所谓的飓风过境也不过如此,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安夏才挥动着双臂,猛地吸气直接潜入了海里,想要寻找苏悦辰。
拜托,不要再出事了,虽然不能确定刚刚程言的那番话是否属实,可是安夏在上次见到陆沿的时候,从他的状态就判断出,他已经是灯尽油枯前的征兆了,或许这样毫无痛苦的死法真的是一种解脱吧!
“苏悦辰!”她在漩涡里看清楚了他的身影,因为巨大的水力将他们分开,好在失重后的苏悦辰水性一点也不比她差,在两个人拉住彼此的瞬间,安夏只觉得庆幸,可是还是有海水呛到鼻腔,在剧烈的咳嗽声中,听到了渐行渐近的马达声传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身边的苏悦辰强制性的紧紧抱在怀里掩住了口鼻,再次潜入海里,即使胸口疼的发紧,却也察觉到有快艇在头顶的海域上来回穿梭,应该是在寻找他们的身影。
不清楚这样的躲避要持续多久,看来之前大规模的爆炸不是程家的人安排的,能够在丝毫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将这艘船安装爆炸装置的恐怕只有杜美莎和程言北了,毕竟爆炸的位置就在靠近北北的房间里,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可是眼下并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安夏已经没有足够的氧气维持,口腔里面已经都是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