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哀悼了五秒钟后,安度看着手上的“冰雪精灵”,开始发愁。
“我又没有卡包,现在这张卡牌该怎么保存呢?”
安度皱着眉,开始思考起了这张卡牌的归属问题。
卡牌在绘制之后需要立即进行存放,否则会在两至三天内迅速失效,变成废卡。
在阿克蒙德和安度的记忆里,目前可以存放卡牌的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存放在卡戒中,一个则是拉斐尔卡牌包。
拉斐尔卡牌包是为了存放卡牌而独立存在的一个魔法道具,品质存在高低不等,最差的拉斐尔卡牌包只能存放一张卡牌,最好的卡牌包可存放五张。
拉斐尔卡牌包价值不菲,目前的安度根本没有办法获得,至于卡戒对于安度来说,也是无法立即获得的物品。
这让安度陷入了犯难的地步,总不能辛辛苦苦制作的卡牌就这么看着它变成废卡吧。
其实通常来说卡牌都是直接与卡戒绑定,也就是说安度如果打算一直使用这张卡牌,最好的方法就是弄到一枚卡戒,然后将卡牌放入。
可是安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使用这张卡牌,因为不论是从实用性和卡牌自身的水准,这张“冰雪精灵”都无法达到安度的预期,所以安度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进行绘制的,根本没细想过绘制之后该怎么处理。
可是安度没想到的是,第一次的尝试竟然真的就成功了,这就让安度陷入了两难。
安度沉思了片刻,决定先行离开,目前来看还有两天的时间去处理这件事情,只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罗伊那里找到解决方法了。
“不行的话只能先带在身上了,这么丢在教室恐怕会出大问题。”
安度一边想着后续该怎么处理这张卡牌,一边将它放入了怀中,动作十分小心。
安度收拾着绘制用的道具,将那几个用尽的玻璃瓶扔到了教室内的垃圾桶里,又仔细清理了绘制罗盘,再三确认一切都已经收拾干净,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的地方后,才离开了绘制室。
回去的路上安度一直思考着该怎么处理“冰雪精灵”这张卡牌。
“最好的方法其实在托纳利那里,那家伙家里的卡牌包可是不少,问题是他目前还没有回来,贸然去找罗伊老师询问卡牌包的事情,未免有些夸张,毕竟我早上才完成了教会的入会测试,下午就拿出了一张成品卡牌,这不符合我现在贫民窟学生的身份。”
“剩下的选择就不多了,学院那里也不能暴露我现在真实的情况,冰雪精灵虽然并没有达到我预想那样的结果,可是在卡佩拉级的卡牌里也勉强达到中上水准了,对于我一个吊车尾来说,实在有太多的问题了。”
“加上我明明重伤的情况下,突然伤势痊愈还成功绘制出了这么多年都没能绘制出的卡牌,我会不会被当做小白鼠抓去研究?不行,邓洛普导师那里也绝对不能去。”
“可是没有卡牌包就只能用卡戒存放了,我现在确实可以先尝试佩戴源生之戒,可是这张冰雪精灵对于我整体卡牌的思路,根本完全没有帮助,就这么浪费了卡戒的存放位置,还不如让它变成废卡......”
安度一路上分析了各种可能,最后惆怅的发现,目前的自己根本没有处理“冰雪精灵”的方法。
心里带着一丝不甘,安度停下了脚步,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疲惫,在路边找了一处石椅坐了下来。
此时已经接近五点了,天空开始被黑夜执掌,路上的行人也都加快了各自的脚步。
安度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街边摊贩们大大小小行色各异的叫卖声,内心渐渐平静。
“既然不能如自己所愿,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安度平静的想到,心里也不在为“冰雪精灵”的事情感到烦恼。
毕竟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呢?
安度放平了心态,从石椅上坐起,环顾了一群周边为了生活而热情叫卖的摊贩们,感受到了生活的希望,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格罗希硬币以及“冰雪精灵”,感受到了它们的存在后,心里彻底安定了下来。
安度算了算时间,大约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能到家,他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好让怀里的格罗希硬币和“冰雪精灵”紧贴着胸口,双腿迈开了步伐,眉眼间挥之不去的那抹忧愁,此刻悄然化去,变得柔和许多,黑色的齐耳短发随风轻扬,一张干净的,略显清秀的脸上,一直轻抿的嘴唇微微张开,哼唱起了没人能听懂的奇异歌谣。
单薄的身影穿行在大街上,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
晚饭过后,一处狭窄的公寓里。
伊丽莎白看着坐在写字桌前正发呆的安度,有些不解。
伊丽莎白从晚上回来后,就发现安度有些古怪,心里的好奇终于按捺不住,开口便问道。
“你在想什么呢?”
安度没有立刻回答伊丽莎白,而是反问道。
“你如果捡到了一件东西,但是你即没法去用,又无法告诉别人你捡到了这件东西,你会怎么办?”
伊丽莎白低着头思考了片刻,稚嫩的脸上变得渐渐严肃,她抬起双手,接着摇了摇头,认真的对着安度说道。
“安度你不该这个样子,你应该把东西还给人家。”
安度听了伊丽莎白的话,眼前一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接着安度连连摆手,张大了他明亮的双眼,眼里透露着真诚与坦然,满脸郑重,凛然正色道:“不是我捡到的。”
伊丽莎白认真的看了安度两秒,就在安度感到有些不自然的时候,伊丽莎白又突然开口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东西值钱吗?”
“这和值不值钱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啊,不值钱的话肯定就还给人家了啊,如果值钱,又不知道是谁丢的,肯定要想办法卖掉啊,你看我们都穷成什么样了?”
安度看着眼前前一秒还一身正气,后一秒就目露金光的伊丽莎白,立刻悟了。
“值钱,最少价值二十帝国银元!”
“不就二十帝国......等等!你说什么!?......多少!!?”
伊丽莎白先是无所谓的撇了撇嘴,接着慢慢瞪大了眼睛,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度,精致的小脸上,因为激动连嘴巴都开始哆嗦起来,想好要说的话半天也没能吐出一个字。
“我说二十帝国银元。”安度看着伊丽莎白激动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走上前去捏了捏伊丽莎白涨红的小脸,接着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解释道:“就是因为太值钱了,所以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度对于这张品质在卡佩拉级的“冰雪精灵”还是比较满意的,以他目前自身灵的水平,这也是他能制作的最高等级的卡牌,以目前卡牌居高不下的市场,二十帝国银元已经是保守估计了。
伊丽莎白深吸了两口气,抬起右手狠狠的拍向了安度的胳膊,可是身披厚重棉袄的安度根本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你,你不会去偷东西了吧?”伊丽莎白想了想,咬牙道。
“那这么可能,我说了,捡到的。”
伊丽莎白认真的看了看安度,接着才略显迟疑道:“真的只是捡的?”
“那肯定啊。”
安度心里默默嘀咕着,等到去学院正式报备了消耗的材料,可不就不算偷了吗?
由于种种原因安度今天并没能进行报备,邓洛普导师不在,加上安度事后太过疲惫,让他只能下次去了再补充登记。
这个回答让伊丽莎白心里松了一口气,少女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前一秒的愁云惨雾在后一秒就化作了满脸兴奋,伊丽莎白猛地抓住了安度的胳膊,神情激动的道:“那卖了啊,还等什么!?”
安度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巨大抓力,看着眼前的伊丽莎白突然有些陌生,哭笑不得的道:“能卖给谁?”
“谁都行,实在不行就丢到拍卖行去啊!明天周末正好可以去拍卖!”
安度听着伊丽莎白的话一阵发懵,接着才从自己的记忆碎片里找到了拍卖行这三个字。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办法,我都没能想到?
安度惊悚的发现,自己的潜意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竟然被篡改了!
他开始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有问题,这根本不像是他的作风。
倒像是曾经那个安度的做法!
对于曾经一向勤工俭学,老实本分的安度来说,拍卖行太过遥远,和他的生活根本没有交际的可能。
难道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对拍卖行的陌生和排斥,因为他的这种认知,干扰到了我现在的一些想法?
安度的表情渐渐严肃,他的目光变得深沉而决绝,他可以为了帮曾经的那个安度完成梦想,去做一些冒险的举动,可是他不能接受这种潜意识上的纂改!
安度没能听清伊丽莎白接下来的大段演讲,他此时猛然回想,才突然发现,今天的多个决定,竟然都受到了潜意识里记忆的影响,而受到了改变。
包括今天的卡牌绘制,他最先的打算就是先制作或者获得一枚卡戒之后采取尝试,可是在测戒石进行过后,自己潜意识里似乎就开始变得迫不及待,想要立马去尝试绘制,这种想法在他来到了学院之后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这才有了之后的卡牌绘制过程。
在绘制“冰雪精灵”后,他原先的记忆明明是有拍卖行存在,可是因为来到阿克蒙德强行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其中的那部分刻意忽视,排斥拍卖行的想法,在两段记忆完全融合交汇后,让他明明知道拍卖行是个解决方案,最终却还是选择将它忽略。
这样的结果,就是造成了他在思考办法,做出决定时,彻底的放弃了拍卖行这个选项,他根本就没考虑过拍卖行这个可能!
安度悚然惊觉,自己的记忆,因为融合的缘故,已经变得不再纯粹,那么自己做的事情和决定里,究竟哪些才是真正的自己做出的,哪些是受到了影响后做出的?以后是否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安度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和伊丽莎白聊天打趣,笑着夸赞了伊丽莎白几句,同时保证明天会去第一时间处理好拍卖行的事情后,就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了一脸奇怪的伊丽莎白。
“怎么感觉安度捡到宝贝了,反而有点不开心呢......”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没有再去想安度刚刚的奇怪举动,继续忙起了自己的事情,家里的地已经一个礼拜没拖过了,脏衣服也还没洗......
安度躺在床上反复回忆着这几天所说的话,以及做出的所有决断,直到后半夜才心有余悸的停止了思考。
“还好影响并不大,看来不是根深蒂固的观念和想法并不会过多干涉我的决定。”
“以后做决定要认真考虑了,这种情况必须要扼杀在摇篮里,我可不想变成精神分裂患者......”
“从明晚开始,每天睡前都要追加一道功课,重温一天所做的事情和决定,确保自己的人格独立性!”
安度郑重的想到,这个问题必须要从根本上解决!
终于解决了头等大事的安度,长吐了口气,胸口上积压了一晚上的巨石,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他微微坐起了身,考虑起明天的日程。
“明天早上还是先去教堂拜访罗伊老师,希望他能在教堂,下午正好可以去拍卖行,把冰雪精灵的问题给解决了,源生之戒也可以绑定了......”
安度低了低头,将注意力放在了源生之戒上。
黑暗的房间里,源生之戒依旧静静的戴在安度的左手无名指上,在月色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