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度看着身影,呆立在原地。
“我脸上有东西?”托纳利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啊。
安度回过神来,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托纳利抱怨道:“我都等你一天了!”
说话间,房间里的伊丽莎白也走了出来,愤愤道:“我都被他烦一天了,你怎么才回来!”
安度???
安度深吸口气,平复了心情的笑道:“走吧,你刚回来,我们出去吃点好的。”
“又乱花钱!”伊丽莎白不悦道。
“没事,安度请客,我买单!”托纳利哈哈一笑,揽住了安度的肩膀。
北区,香榭大道。
号称哈尔玛最高级的餐厅,格沃斯特西餐厅,一个雅座包间内,三人随意的谈笑着。
“你这次怎么去这么久?”安度随意的翻看着菜单,顺口问道。
“还不是我家那个,非要我去认个脸熟。”托纳利撇撇嘴,手上轻晃着透明高脚杯。
“嘁,明明就是出去鬼混!”伊丽莎白嘴上不肯放过托纳利,手上也夺下了高脚杯,鄙视道:“你能不能有点形象?”
“反正又没外人。”托纳利笑道,丝毫不介意少女的举动。
安度看着这个自己实际意义上,第一次见面的好友,心里一阵温热。
托纳利,除了伊丽莎白以外,曾经最在意安度的人。
托纳利没有注意到安度的异样,毫无违和感的跟伊丽莎白拌起了嘴。
“我说你也不小了,有没有看上的?”托纳利开着玩笑,手上还阻挡着少女的攻势。
“你说什么呢!”伊丽莎白红着脸,拿起了桌上的餐布就往托纳利身上扔过去。
“我跟你说,我等你结婚等的可着急了。”托纳利熟练的接过飞向自己的餐布,嘴里不停道:“看看我家的伊丽莎白,多能干啊!”
安度看着两人的拌嘴,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一道道珍稀菜肴在服务员专业的动作中摆上了桌,期间两人的斗嘴丝毫没有影响到服务员的工作。
“行了,菜上的差不多了,我们就餐吧。”托纳利制止了少女准备动用餐具的打算,吩咐一边的服务员,开了一瓶瓦尔德酒庄的昂贵红酒。
鲜艳的红酒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的流淌进,刚刚还差点被用来当做武器的红酒高脚杯中。
伊丽莎白虽然不是很懂,但多少还是能猜到这瓶红酒的价值,砸吧嘴道:“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奢侈。”
“还行。”托纳利也不否认,笑着将装有三分之一红酒的高脚杯,递到了鼻翼前轻嗅着酒香。
“有那么香嘛!?”伊丽莎白装模作样的,也学着托纳利的动作闻了闻。
结果,她就呛到了。
“咳咳!!这么冲,你怎么受的了的?”伊丽莎白难以理解的看着托纳利。
“你不懂,你还小。”托纳利笑道,说完他转头看向了安度道:“你不打算和我说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吗?”
“伊丽莎白应该都已经告诉你了。”安度品了品红酒,皱眉道:“这酒不如香槟。”
“你就喜欢喝那种甜酒,这可上不了大台面。”托纳利摇头道。
“我也用不着上大台面。”安度笑道。
“我听说,你被人袭击了?”托纳利沉默了一会,突然道。
安度看了眼伊丽莎白,少女立刻低下了头,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的,波利特一直看我不顺眼。”安度说完,抿了一口红酒,招呼伊丽莎白道:“吃吧,你平时可没有机会来这吃饭。”
伊丽莎白点点头,叫来了一旁站立的服务员,张罗着将桌上足有一米多长的深海刺身蓝鳍鱼,进行切片。
一片片闪烁着淡蓝色光晕的生鱼片,在服务员熟练的挥刀下,飘落在了白色瓷碟中。
不一会功夫,三人的身前就摆放好了,被切的工整整齐的生鱼片。
伊丽莎白用着自己不太熟悉的筷子,夹起一片,蘸了蘸调料碟里的深褐色蘸酱。
“嗯!味道真好!!”伊丽莎白眼前一亮,手上的动作跟着提速,安度看着少女的吃相,忍不住笑了起来。
托纳利对于桌上的美食完全提不起兴趣,随口吃了点,就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拿着餐厅里的干净毛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托纳利再次望向了安度。
“波利特亲自动的手?”
安度看着托纳利随意的动作,表情逐渐认真,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
看着好友眼中那淡淡的认真与怒意,安度叹道:“不是他动的手,是戴西。”
“那个一米六几的小矮个?”托纳利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靠在椅子上,双手却交握在大腿上,两根大拇指来回绕着圈。
“嗯,那天我还看到了波利特的跟班赛门。”安度回忆着记忆中的画面,想了想道:“既然赛门也在场,那事情和波利特也是脱不了关系。”
“波利特那家伙我还可以理解,那个赛门和戴西,真是长本事了啊。”托纳利一直噙着笑意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森冷的寒意。
安度看着托纳利的表情,思索道:“赛门的父亲是劳伦斯勋爵,跟着波利特也有些年头了,戴西是去年才靠向了波利特,不过他父亲是富商,波利特倒也挺重视他。”
“一条豺狼,一头肥猪,波利特还真是什么人都收啊。”托纳利回想着两人,不屑道。
安度无奈的看了眼托纳利,提醒道:“你父亲是市长候选人,你将来也是注定要承袭他的爵位,总要给别人一点奋斗的空间吧?”
托纳利表情古怪的看着安度,不解道:“你怎么还替他们解释?”
“不是解释,只是你这些年一直结交那些贵族,忽略了大多数中下层人们的实际情况。”安度叹道。
托纳利听了安度的话,怪笑道:“那你是打算放过他们了?”
安度沉思了一会,开口道:“我已经加入了教会。”
“可是他们会放过你?”托纳利嘴上反问,脸上的讥讽更盛,戏谑道:“他们就是一群养不熟的蛆虫,之所以一天到晚找你麻烦,不过是因为你好欺负。”
托纳利越说越怒,喝退了身边的服务员,满脸严肃的对安度道:“如果不是因为那年你救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走的近,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身边最没有背景的那一个,他们怎么会一直选你下手?”
安度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托纳利,默默举起了酒杯,敬向了坐在对面的他。
托纳利看着安度,平复着心情,和安度对举起酒杯。
伊丽莎白看着两人的对话,吃饭的心情也不像刚开始那般,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过了一会,托纳利才开口道:“虽然你一直没能绘制出卡牌,也无法佩戴卡戒,但是你的专业知识却是学院里最优秀的。”
“他们一直看你不顺眼,其实也是源于我,这么多年了你从来也没说过,但是我知道,你心里也很清楚。”
“他们都以为你是为了攀附我,默认以我们的关系,将来你一定会是我最大的助力,哪怕你无法从学院正常毕业。”
“这些年,其实都是因为我......”托纳利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场面也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安度看着陷入了沉默中的托纳利,突然笑出了声。
“从来没有什么事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这几年假装不在意的接济,我和伊丽莎白可能就饿死在街头了。”
安度抿了口红酒,继续道:“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麦克唐纳的公寓,是你买下的?我那去世的父亲,哪有可能留下一套公寓给我们?要真有,也早就被他拿去挥霍了!”
托纳利抬头看了眼安度,眼里的诧异一闪即逝。
一边的伊丽莎白本来还是满脸沉重,这时突然反应了过来,大惊道:“原来不是父亲留给我们的?”
安度笑了笑道:“父亲能拿去卖的,就只剩下我们两了。”
伊丽莎白听了望向托纳利,原先的骄傲已经再也看不到,她真挚的开口道:“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托纳利摆摆手,看着安度的眼睛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安度想了想回忆里的事情,笑道:“你第一次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托纳利拍了把大腿,脸上恢复了笑容。
“我还是不擅长骗人。”
“够了吧,你说这话恶魔都不信。”安度讽刺道。
“对对!!”伊丽莎白在一旁也跟着附和。
托纳利尴尬的喝了口红酒,然后才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他们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安度淡淡道:“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我加入了教会,他们再想动手,那也要考虑好怎么承担后果。”
“对了,你是怎么加入教会的?”托纳利奇怪道,说着还指了指伊丽莎白道:“我问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说你认了个祭祀当老师?”
“额......”安度看了看伊丽莎白,整理了下思路,开始了胡诌......不对,是善意的误导。
三人在度过中间那段低落后,再次在安度的讲述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
郊外,一处低下室。
黑暗中,罗贝尔神色紧张的盯着远处木门,双手处的绳索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摩擦后,终于不堪重负。
“啪嗒...”
一声轻微的断裂声,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罗贝尔活动着僵硬的双手,从腰间隐藏处,掏出了一把短匕,迅速割断了捆绑住自己身体各处的其他绳索。
彻底解放了的盗贼,谨慎的走到木门前,透过因老旧而产生的大量缝隙,小心观察着门外,再三确认了门外没有危险后,才缓缓推开。
门外,是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