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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子细细回忆了一番,回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天色暗。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奴才只依稀看出这丫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生得倒是伶俐可人。她梳的是双丫髻,穿了件碧色的衣裙。说起话来声音脆生生的,还伶牙俐齿的。”
听了小东子的话后,苏嬷嬷皱皱眉,凑近太后娘娘耳边悄声道:“听小东子的描述,倒像是大小姐身边的绿影姑娘。”
太后娘娘娘娘冲小东子摆摆手:“哀家都知道了,你先回去伺候你家王爷吧。一会儿别忘了把小厨房给他熬着参汤端来,服侍他喝下。他流了太多的血,身子弱,得好好补补。”
“是,奴才遵命。”小东子如蒙大赦般赶紧回到了里间,靠在屏风上重重地舒了口气,只觉得要是再跟太后娘娘和苏嬷嬷待一会儿,估计自己也得成了主子那般癔症的模样。
苏嬷嬷等了一会儿,确定小东子确是离开了后才低声道:“娘娘,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
“奴婢带着大小姐去御花园寻绿影姑娘的路上,遇见了王爷。按说大小姐与二小姐的长相并无太大差别,大小姐也装作是二小姐的样子,跟王爷行了礼。可是王爷却好像是认出了大小姐似的,直追问大小姐是谁。后来大小姐跟王爷寒暄说今年槿花开得可真好,王爷不知怎地听了这句话后就愣住了,怎么叫都叫不回神来。”
太后娘娘小声道:“竟还有这事?”
“这还不算完呢。”苏嬷嬷接着说道,“奴才还听说那日国宴上,殿下和皇上去的晚,原本按着礼节,殿下是该坐到武将的席上去的。可殿下却抢了原本坐在钦国府一家旁边的宰相大人的位子,还说大小姐长得像固陇公主。后来,有人看到他们二人在嘉鹿殿外面的亭子里聊天,举止甚是亲密。看来这披风肯定也是大小姐送的,毕竟她比二小姐心思细腻多了,二小姐孩童天性,哪里能想到这些?”
“这么说……”太后娘娘的镶宝凤纹金护甲不小心划过漆成檀色的黄梨木书案,发出一声刺耳的“呲呲”声。太后娘娘检查一番自己的护甲,向苏嬷嬷微微一笑,“小六是将槿儿错认成固陇公主了?”
“娘娘,那咱们该怎么做?”
太后娘娘伸出手,苏嬷嬷立刻上前扶住太后娘娘保养得十分精致的柔荑。太后娘娘顺势站起了身,扶扶头上一套价值连城的镶宝点翠头面,迈开轻盈的步子向拥挤的里间走去:“咱们还能怎么办呢?无非就是顺水推舟,将错就错罢了。哀家看着槿儿这孩子确实是不错,才艺双绝,行事沉稳,又识大体。最重要的是,小六喜欢她,将她看成了固陇。咱们好不容易才遇上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怎能错过呢?看来,这闲置许久的燕王妃的位子,要有人坐了。”
“那奴才就先恭喜娘娘了。”
燕京城,钦国侯府。
“姐姐!”沐佑柠气势汹汹地推开舜华苑的门,跑到正坐在天井处钻研茶艺的沐修槿面前兴师问罪。可虽说是兴师问罪的话,那语气听上去更像是撒娇:“姐姐,你白天跑到哪去了?你这般大摇大摆地跑出去不要紧,可是害苦了柠儿。因为你半个时辰前才回来,柠儿可是在府中硬生生地憋了一天!你瞧瞧,都把柠儿给憋成什么样子了?”
沐修槿将小炭炉上煮沸的水浇缓缓地在茶壶上,头也不抬地回答:“绿影不是替我送点心去道歉了吗?”
“她还有脸邀功?”沐佑柠愤愤不平地坐到姐姐身边,“就她做的那破糕点,连鸟儿都不愿意吃。我看呐,她那点心也别叫什么紫苏蜜饯糕了,直接就改名叫‘鸟不理’好了!”
沐修槿冲沐佑柠背后微微一笑:“哦,这新名字起得倒也生动。不过改还是不改,还是要和制作点心的人商量才好。我说的对吗,绿影?”
听了姐姐的话后,沐佑柠这才发觉自己身后有人。她回过头,发现绿影正抱着一罐“碧落桃花”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沐佑柠轻咳一声,对绿影讪笑:“绿影,你在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
“我出去了,二小姐就能背地里说我坏话了吗?”
“哪能啊?”沐佑柠看着绿影手中的罐子,眼珠一转岔开话题:“哎?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绿影翻了个白眼,把怀中的素胚白瓷罐放到案上,伸手指指罐子上的条子:“碧落桃花,二小姐你不识字吗?国子监真是白上了,还不如我一个小丫鬟。”
“她那国子监是怎么上的,你还不知道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是趁先生不注意偷溜出去玩,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先生。哪里学了什么真学问?”沐修槿用陶制的茶则从素胚白瓷罐取出一匙左右的茶叶,拿起摆放在茶盘中的陶制茶匙轻轻地将茶叶一点点拨到茶荷中,将鼻子凑近茶荷仔细地嗅了味道,满意地点点头,“这‘碧落桃花’不愧是贡品,茶形完整,干而又香,闻着果真能让人想起那杏花微雨的场景。现在它还只是茶叶香气便这般馥郁,若是沏出来后一定是满室馨香。”
沐佑柠见姐姐揭了自己老底,满脸不乐意:“再香又怎样?还不就是沏来喝的?只要一喝进肚子里,和普通的白水有什么区别?”
听了妹妹一番不通风雅又强词夺理的论断后,沐修槿只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吩咐站在一边的绿影:“这般顶尖的茶叶,可不能叫随随便便的水给糟蹋了。娘亲说她前年采了罐雨前的杏花露水,就埋在院内的那棵海棠树下,你去问她要一些来。”
沐佑柠撇嘴:“不就是沏个茶嘛,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是,奴婢遵命。”绿影点点头,临走前瞥了沐佑柠一眼,“还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啊。这一母同胞的两个孩子,性子竟会迥异到如此地步。大小姐,有的人啊,就是粗俗得紧!”
沐佑柠捅捅姐姐的胳膊:“她这是在……嫌弃我吗?”
沐修槿嘴角含笑:“或许吧。”
“姐姐,那是什么?”沐佑柠仰着头,望着天上飞得不高也不低,正在她头顶盘旋着的一个白色影子。
沐修槿抬起头,当她看清了天上盘旋着的那白色影子后,面色一凝,虽说是亡国了,自己也改头换面成了汉人,可骨子里带着的习惯就是改不掉。她冲那盘旋在空中的那团白色影子微微一笑,用手指吹了段黑齿族人驯化禽鸟的口哨。
那白影听了沐修槿的调子后,收起强壮的翅膀,如一颗陨石般直直地从空中冲了下来,眼见着便要撞到石案时,它又游刃有余地扇了下翅膀,平稳的落到了茶案旁边,温顺地用那闪着寒光的利喙梳理着翅膀下的羽毛。
沐修槿伸手摸摸它的头,柔声道:“你这小家伙,怎么迷路迷得这样远?”
沐佑柠看着石案上那个与筛香粉用的筛子一般大小的白色猛禽,咽了口唾沫:“姐姐,这是什么啊?”
“鹰隼啊,在草原大漠各部人的心中它可是他们的庇佑神。”沐修槿回头冲吓得面无血色的妹妹莞尔一笑,“你要不要摸摸它?”
“算……算了吧。”
沐修槿看着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妹妹,笑着打趣她:“原来,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小姐也有害怕的时候。”
沐佑柠后退两步:“姐姐,柠儿见过的性子最野的不过就是大宛国进献的野马而已,哪里遇见过这般凶狠的猛禽?你就别再打趣柠儿了。”
“好吧,既然二小姐都认输了,那我也就只能见好就收了。”沐修槿仔细翻看着那鹰隼身上的羽毛,“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嗯?信筒?”沐修槿从鹰隼右腿上解下一个传信用的竹筒,顺手将那鹰隼被自己弄乱的羽毛捋平:“我就说草原上的鹰隼不可能会误飞到燕京城中来,原来你是受人所托,来送信的。只是你那主子倒也真是放心,他就不怕哪个不长眼的把你给捉了去?”
沐佑柠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拿过姐姐手中的信筒将信倒出来,打开卷着的纸条,看了眼信后,抬头对姐姐说道:“给我的。”
看着妹妹欢喜地读信的样子,沐修槿已经将那个送信之人的身份猜了个**不离十。
“姐姐,我要用用你的书案!”沐佑柠合上小笺,满脸狡黠地提着裙子跑进了屋。沐修槿知道,自己这妹妹定是又想到了什么整人的好法子。不一会儿,她又提着裙子跑了出来,伸手递给姐姐一张团好的小笺:“柠儿写好回信了,还请姐姐帮我将信绑在这鹰隼身上。”
沐修槿接过妹妹手中还泛着墨香的小笺,将它塞进竹筒系在了鹰隼脚上,拍拍鹰隼的头:“飞吧!”
鹰隼乖巧地用头蹭蹭沐修槿素白的柔荑,扇动翅膀,一下子便冲到了空中。沐修槿望着空中那越变越小的一抹白色,悄悄红了眼眶。
当初,自己和卫昶也曾这般殷勤地传递书信。千山万水,关山重重都不曾成为他们的阻碍。那一封封饱蘸着墨香的小笺上写着的,不仅仅是心意与思念,还有着对彼此的三分悸动与对当时的他们来说那虚无缥缈的未来的七分期待。
只是如今两人离得这样近,心却越来越远,曾经的关山万里化为更加难以逾越的仇恨,将两人隔成了孤岛。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往后一步,则是茫茫海水。然而,他们面前并无鹊桥可渡。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昶哥哥,阿槿与你终究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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