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回到府衙,连忙找来师爷,将苏锦的想法与他讲了,师爷沉吟了一会儿,道:“大人,不是属下不信,只是这等荒诞之事岂能信得?以琴诱人?哼,真是荒谬!”
师爷年龄已经过百,阅历丰富,什么奇怪的案子没见过,却也不认同苏锦讲的。林大人有些羞赧,道:“师爷,这人世间的事千奇百怪的都有,这……尚不是荒诞吧?”
师爷闷哼道:“大人既然不信属下,属下走就是了!”说着就要离开,林大人连忙拉住他,笑道:“本官怎会不信师爷,实在是这案件太过古怪,本官听人如此讲,便也就信了,师爷莫要生气。”
师爷听了气消了大半,抚了抚胡须,道:“大人若是连这等话也信得,那便算不得清官,那属下也不会再留在大人身边了。”
“师爷也别生气,是本官错了,只是这案件尚未有半点眉目,如今又有人讲了这个,本官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林大人叹道。
“大人也别焦虑,这办案啊,最要不得的就是急于求成。这案件说难也不难,只是缺个线索而已。”师爷叹了口气,道。
“师爷可是有什么眉目了?”林大人听了,喜道。
师爷摇摇头,道:“线索既然找不到,但是我们可以创造线索。”
“创造线索?怎么个创造法?”林大人有些疑惑,从来只听过找线索,这创造线索,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大人之前说以琴诱人之事,属下便想到了。传说上古有一古法,以人血饲琴,一百六十二日后,琴就有了灵气,即为琴灵,有肉白骨,活死人的灵力。只是这千百年都没有这等事情,为何如今却发生了?”师爷沉吟道,抚着胡须的手一顿,又道,“这传说知道的人并不多,大人,跟你讲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本官也不知道,师爷既然说知道的人不多,那师爷又是怎么知道?”林大人嗫嚅道,突地问道。
“属下似乎从没说过属下是师出茅山,属下的师傅是茅山掌门,尚未出山时,师傅同属下讲过这以琴诱人之术。”师爷声音低沉。
“师爷既然师出茅山,却为何没去做道士,反而来这府衙做个小小的师爷?”林大人不解,问。茅山弟子出山后大多做了道士,当然,能不能捉妖谁也不知,毕竟没人真正见过妖,但是茅山弟子这个身份足以让他们一生不愁吃穿。可师爷既然师出茅山,却为何甘愿来这小小府衙当个师爷?
“人各有志,属下不愿为道士,只想当个师爷为百姓分忧。”师爷淡淡说道。
“咳,师爷既然说知道以琴诱人之术的人不多,而且茅山又是其中知情的,那这事会不会就是……”林大人轻咳,道。
林大人虽然没有说下去,师爷却也知道他接下去的话,脸色顿时一沉,道:“绝不会是茅山弟子!茅山弟子入山前都是查过底细的,心思不纯良之人绝对进不了茅山,何况,师傅嘱咐过,以琴诱人之术只是传说,无人尝试过,保不齐便是噬心之术,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毙命。茅山弟子个个谨记在心,谁敢逾越?”师爷脸色不虞,林大人连忙住了嘴。
“咳,那便是本官想错了,对了,今儿个还未用饭呢,师爷,本官去用饭了,你自便。”林大人咳了一声,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等林大人走了以后,师爷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思,以琴诱人之术知道的并不多,除非是……姬家!
夜已沉,天上疏星几点,不知何时,天上又开始落雪,雪花纷纷,有人站在院子里,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瞬间就在掌心化开,“雪纷纷,掩重门,不由人不断魂。瘦损江梅韵,那里是清江江上村。香闺里冷落谁瞅问?好一个憔悴的凭阑人。”声音婉转凄凉。一身烟霞色的云纹绉纱袍,面容憔悴,正是舞檀。
“呵呵,谁叫你骗了他,如今落得这样的结局,你可有料到?”有人走过来,给舞檀披了件披风,冷笑。
“不骗他,我又怎么帮你?说到底,都是因为你。”舞檀紧了紧衣裳,苦笑。
“你真是……我何曾迫你帮我?我只是让你做力所能及的就好。”那人苦笑。
“你我相交多年,你的忙我怎么敢不帮?呵呵,刚才是我过激了,的确不能怪你,是我自作自受。”舞檀突然话锋一转,那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雪地上站着个人,一袭冰蓝色的薄罗长袍,外面裹着件软毛织锦披风,手中撑着把映着水墨的伞,紧抿着唇,双眸盯着舞檀。
“蘼乙,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说永远也不想见我了吗?”舞檀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我见这天下了雪,便过来看看你,但是你似乎并不需要我。”蘼乙笑道,一如以往的温润如玉。
舞檀没有说话,却湿了眼眶,仍挤着笑道:“我的确不需要你了,有他就够了。”一语出,三人俱是一愣。
“呵呵,是我多管闲事了。”蘼乙笑道,脸上不自觉有泪划下,他转身,走的狠绝。
等蘼乙彻底没入雪中,那人忍不住开口:“你又何必呢?他那般对你,你何苦辜负了他?”舞檀哑着音道:“如你所言,我不愿连累他,他这人,没有什么奢求的,也没有什么害人之心。我既然选了那条路,便没有给自己留过退路。”
那人听了一怔,这世间种种,皆由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