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盛满楼,红妆复又兮。
苏锦对着镜子理妆的时候,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这么句话。近些日子,她与乔晗之走的越发的近,林大人知道后很是开心。
期间,临安也曾两次三番地来找她,说是让她帮忙救出槐安素,苏锦听了嗤笑,救她?项家背后的可是当朝国舅爷,哪个惹得起?如若不是如此,想必项甫也不敢这么猖狂。但苏锦并没有跟临安直说,只道等他找到槐安素影踪便将她救出。临安信了,转身离开,苏锦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低叹,情这一字,果然害人。
苏州城有条曲廊,两畔是湖,湖上种着荷花,现今时节尚未开花,但远远看着碧绿的荷叶也是好的,再泡上一壶清茶,如此这般也可消磨掉一日的时光。
林大人今日心情极差,不是因为府衙又出了什么事,而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人逼婚,但又不能怎样,因为对方的来头不小,那种感觉,当真憋屈的很。苏锦听说后,很不给面子地哄笑起来,林大人阴测测地看着她,笑,苏锦被他看的后背发寒,连忙说道:“引陌,我可不是在幸灾乐祸,我只是……只是一想到今儿个要跟咏翊去城北就很开心。”“哟,这么快就叫咏翊了,以前不是一口一个乔公子吗?怎么?什么时候进展这么快了?”林大人听了揶揄道,虽然咏翊与苏锦的身份有差距,但他清楚咏翊的性子,咏翊并不在乎门户之见,而且他十分顽固,他想做到的事情,鲜少有失败的。所以倘若苏锦跟咏翊在一起,他是不担心的,只是……苏锦一直对姬家的灭门耿耿于怀,倘若她能放下这件事倒是好的,毕竟,那背后主谋是他们都惹不起的。
苏锦红了脸,也不知该说什么,林大人只当她是害羞,便也不再戏弄她了,转身去处理自己的事。
便是如往常一般出门,但仍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可回过头去,除了一些有些熟稔的人,也有些陌生的,但看着也没奇怪的,不过行客而已。一路走到一条较狭窄的小巷,四下无人,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接近,心下一紧,她的脚步越发的快了。倘若不是跟咏翊约定了凉亭那边见,而这条小巷又恰巧是近路,她才不会来这边。
但就在她即将到巷子口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倒了下去……
“哎……吓得奴战兢兢跌跪在埃尘。这才是酒入愁肠人易醉,平白诳驾为何情……“耳边隐隐绰绰地有声音传来,苏锦自昏暗中醒来,睁眼,却是一片漆黑,她动了几下,似是被人捆住了手脚,连眼睛也蒙上了。
“你醒了?”那人看到了她的动作,走过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苏锦的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跟那些戏本子上的女子讲的怎么这么像?果然是看了太多的缘故。
“呵呵呵呵呵……”应该是个女子吧?笑声如银铃般,但下一刻她便打消了自己的想法,那人伸手掐住她的脖颈,凑近她的耳畔轻笑:“我?我是一个阻止你的人,至于阻止的是什么,还得你自己想才有趣,呵呵呵……不过,我没那么多机会等你慢慢猜了……”说着慢慢解下蒙着她眼睛的东西。
苏锦看到面前的人的时候当真是吓了一跳,但随即就反应过来,这是戏妆,而且还是一处有名的戏,【贵妃醉酒】,苏锦听过很多次,所以方才对方唱的词她还是听出来了。
“可认出我是谁了?”那人笑眼弯弯,宛如勾月。
“你是——同临安一个戏班的,可是?”苏锦仔细地看了看,终于认出了她,说道。
“苏姑娘好眼光,我是洛雁。”那人,不,是洛雁笑道,她的模样本就好看,如今一笑,更是晃人眼,只可惜,苏锦没有欣赏的心情。洛雁松开了苏锦,本就掐的不紧,但一松开,便是冷冷的凉意灌入口中,引得一阵咳嗽不止,洛雁起身,低头看着苏锦不住地咳着,笑道:“这是我的最后一场戏,这戏落后,我便要离开这里了,还望苏姑娘能赏脸一观。”说着也不管苏锦是否答应,转身。
苏锦咳了一阵子,抬头才发现自己身处的是一家戏园,不远处的洛雁一身贵妃装扮,脸上的妆容也是细细地化好的,站在台上竟也有几分韵味。不知何处传来一阵乐声,苏锦看着洛雁启唇唱着,心里却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洛雁转身,素手拈起一杯清酒,不知是不是苏锦的错觉,她的脸上竟有几分决绝,仰头饮下,在唱上几句,却蓦地停止,苏锦惊呼出声。洛雁缓缓倒地,嘴角吐出一股股的黑血,染了红衣,同一时,林大人带着衙役进来,看到台上已闭眼的洛雁,轻叹,然后走到苏锦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那件无头尸案的凶手已经找到了,就是她。”说着指向洛雁。
苏锦皱眉,道:“怎么会是她?分明就是——”
“已经有证据了,她的房内被搜出一个头颅,虽然五官具毁,但经由她的娘子辨认,确是他无疑,那头顶骨上有颗特殊的痣。”林大人打断她的话,道。
“呵,那,那个人呢?”苏锦听了冷笑。
“无凭无据,无法拘拿。”林大人的话语有些僵硬,却也无可奈何。
苏锦听了,转身离去,临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台上的洛雁,叹,痴心人,到最后却也落得个为人背负罪名的下场,当真可悲!
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连杨贵妃也逃脱不了的命运,她,又怎么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