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午风,夹杂着浓郁的迷迭香味少年身体轻颤,只觉得一丝血腥由胸口上泛涌向喉中,他的秀眉不由得微微皱起。
“叔父,容儿身子乏了,先行退下了。”少年站起身,咬着嘴唇一笑。
慕恒宇目光瞟过楚墨容苍白的脸色,发现了丝丝异样,轻柔道:“容儿,好好调养身子,莫不是药材缺少了?我立即叫管家从药库里取便是。”
虞美人一听这话,不可置信地瞪大杏眼,望向少年。
她从来不知,楚墨山庄的少主楚墨容竟然有病么?这般说来,她虞若兰是嫁了一个病秧子不成?!
少年无声地摇摇头,尽可能压抑住上涌的腥血,他淡淡一笑,眼神安寂宁静:“有劳叔父挂心了,容儿要告辞了。”
慕恒宇不再多说,他眯起眼睛,看着少年捂着胸口,慢慢朝亭外走去。
一旁的雪豹威胁似的低吼几声,褪去了平日的慵懒与优雅,敏锐地起身,紧紧地跟在主人身后,脖子上的金锁也在温热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午后的阳光温温热热,透过繁茂的枝杈,斑驳的照在虞小萱的身上,她独自趴在花树之下,昏昏欲睡。
然而,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焦急的催促声,惹得虞小萱睁开了迷糊的双眼。
一群侍女端着各种药材,匆忙地来回进出。
虞小萱站起来。
瞧见了满架的药材,整整齐齐地摆在花树之下,她心里止不住的疑惑,山庄的人都知道,楚墨容一向喜好幽静,山庄的侍女也是从来不随便踏入玉雪苑半步,可是,今日这是怎么了?
她转过头,瞧见一身黑色劲衣的江昊来回不安的踱着步子,英气的眉头微微蹙着,神情似有几分焦灼与担忧,眼睛不时地望向毫无动静的房门。
江昊今日也未免太过奇怪了一些,她竖起耳朵,略有不安地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如此看来,莫非是楚墨容出事了?虞小萱强压下心里的不安,趁着江昊不注意,轻跳着来到房门前,她身体稍稍用力,挤开一条门缝,快速地钻了进去。
房外阳光明媚,而室内确实昏暗的、冷寂的,甚至还有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
虞小萱不由得皱眉。
偏转过头,一看见少年,虞小萱的目光便滞住了。
少年盖着厚厚的锦被,绝美的面容苍白的接近半透明,纤长浓密的睫毛安静地覆盖了漆黑的双眸,薄唇之上毫无血色,没有了昔日的浅笑优雅,此时的少年宛如易碎的珍物般,令她心中渐渐惨淡起来。
后腿一蹬,虞小萱跃上床榻,在床头坐下来,静静地凝视着榻上的少年,胸口不由得一窒,昔日温柔美好的少年,此时却显得毫无生气。
不由自主地探头,温热的鼻尖触碰着少年微凉的眉眼、脸颊,明知少年不会察觉,可她还是忍不住红了一下脸。半响之后,少年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虞小萱轻叹一声,轻巧地伏下身子,毛绒的脑袋靠在少年的肩头,绵软的长耳落在少年的下巴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扫着。
昏暗的光线,浓郁的药香,身下温热的少年身体,令虞小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合住,意识也渐渐抽离身体。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少年如蝉翼般的睫毛微微张开,半敛着漆黑清澈的眸子瞥见沉睡在身上的毛兔,少年不急也不恼,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长耳,思绪渐渐散漫开来。
四月芳菲,只是今日陌上苑的迷迭香香味过于浓郁了些,竟引得身体内的花毒毒发了。
陌上苑的迷迭香是他亲手所种,迷迭花香,利于记忆,却也能引发他体内的花毒。
将肩头的毛兔抱入怀中,少年慢慢坐起身,胸口的不适也减缓了许多,上涌的血腥已经被药物压制下去。
身体一动,虞小萱被惊醒,睁眼正瞅见少年苍白的面容。
她眼巴巴地望着少年,眼神里透露着毫不隐藏的担忧。
少年微微一诧,随即露出柔和的笑容:“小畜生,我们出去透透气可好?”他下了床,慢慢地走到门前,推开门。
一束微热的阳光照进屋内,昏暗的视野瞬间明亮起来。
见主子已经起身,江昊两步并作三步,急急地迎了上来:“爷,身子感觉怎么样了?”
少年笑笑,道:“不碍事,想出来透透风罢了。”他神情从容平静,好像了然的看透一切,丝毫不担心体内的花毒一般。
“那,我抱您去苑中的小榻上。”江昊略一迟疑,主动出手,正欲打横抱起少年。
“不用。”少年轻浅一笑,伸手拦住了江昊的动作,声调轻柔:“我自己过去便好。”
不待江昊有反应,少年抱着毛兔,缓步走向花树下的小榻。
江昊的手顿在空中,紧跟在主子身后,一直留神观察着主子的脚步,只要脚下稍微不稳,他便立即上前搀扶一把。
此时正值四月,满苑的花树已绽开了层层琼花,空气之中弥漫着香甜的琼花香。
院内的侍女已被江昊遣走,玉雪苑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安详。
侍女倚在小榻之上,神情淡然而舒适。
虞小萱窝在少年怀中,望着少年苍白的面容,低头轻轻舔舐少年白皙的手指,似是同情怜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