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绿宁想说“你可以回家了”。
送走眼前这尊大神,院长交给她的艰巨任务,也就光荣完成了。
可是没等苏绿宁说完,特别“病人”就截住了她的话,“我要住院!”
“住住院?”
苏绿宁的大脑思路打结了。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一个查啥啥正常、没病找病的奇葩,竟然还要求住院治疗。
“没错!”特别“病人”斩钉截铁的说。
“其实,你的情况不需要住院。”苏绿宁是本着医德良心在劝告他。
“不行!”
特别“病人”心意决绝,轻易不容改变,伸手一指,就自作主张的安排,根本不给苏绿宁拒绝的余地。
“我的病肯定很重,根本查不出原因,我必须要住院!而且要在你的心血管内科住院治疗,你就是我的主治医生!”
“”
苏绿宁的脸绿了,汗滴身下地。
这个烫手的山芋,死心塌地非要黏上她了!
天啊,这是为什么?!
不过就是受了失恋的刺激,心痛心塞,就算要住院,也应该是去心理治疗,何苦一定要缠住她不放!
“大哥,非常感谢你对我医术的认可和信任!但是,我怕我能力有限”苏绿宁擦了一把冷汗,还有虚汗。
特别“病人”阴恻恻斜了他一眼,“难道你想推诿我这个病人?”
苏绿宁骇了一跳,推诿病人的罪责,她可承受不起。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
特别“病人”不依不饶的,继续严词谴责苏绿宁:“枉费我千里迢迢,慕名前来找你看病。结果你没治好我的病,却让我做了一大堆的检查,最后查不出原因,现在居然还想拒收我住院!你的天地良心何在?!”
他义愤填膺的,把轮椅扶手拍得砰砰响。
走过路过的病人、家属和医护人员,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莫名其妙地看着身穿白大褂的苏绿宁。
苏绿宁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红,像是打翻了五彩染缸。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无地自容;她终于明白,什么是无理还能搅三分。
目前的情况,她接受特别“病人”住院也不是,不接受住院更不是。
真正是进退两难,骑虎难下啊!
看到苏绿宁仍然犹疑不定的样子,特别“病人”更加火冒三丈,气鼓鼓的掏出手机,低斥:“我要投诉你这个不良医生!”
又一个莫须有罪名,狠狠砸向苏绿宁。
拜托,怎么动不动就要投诉医生?
就不能多点耐心、理解和尊重吗?
唉,做人难,做医生更难,做个好医生更是难上加难!
“大哥,请你冷静点!”
苏绿宁轻拍拍特别“病人的肩,安抚他激动的情绪,“我没有你说的那么恶劣,事情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对这个特别“病人”,她是彻底认栽了。
经手过这么多的病人,这一个,是最难搞,最奇葩,也是最刁蛮的!
“我现在就去替你办理住院手续,让你住进医院调理一段时间,这样总可以了吧?”苏绿宁无可奈何地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特别“病人”终于心平气和下来,双臂环胸,促狭玩味地看着她。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身上现在只有一张一百万的支票,没有现金零钱。住院押金,你先替我垫付。放心,我这么大个人押在你这里,跑不了!”
苏绿宁一个趔趄,差点没绊倒。
她敢说,这个特别“病人”,绝对是老天派来折腾她的妖猴!
交钱办好住院手续,苏绿宁推着特别“病人”,走进了心血管内科病房。
这一路上,特别“病人”把n市的安康医院夸了个天上有地下无,狠狠贬损了一番天使丽人医院的医疗环境。
苏绿宁的心里,忍不住嘀咕,既然这样追捧安康医院,又何必大老远跑来折腾她?
奇葩男人果然都是矫情!
“护长,来新病人了,你给他安排一下床位。”苏绿宁招呼护士长。
护士长随口就问护士们:“谁的床上没人?新入院一个病人放哪里?”
护士们忙着手头的工作,头都没抬,“男病人还是女病人?”
苏绿宁回答:“男的。”
护士们终于暂停下工作,抬起头来看。
当看到轮椅上的男人,年轻的护士们竟然像着了魔一样,个个眼睛放光,争先恐后地跑出护士站,蜂拥迎了上去。
“放我床上!”
“放我床上!”
“放我床上!”
苏绿宁愣了,这个让她避之唯恐不及,甩又甩不掉的“瘟神”,竟然成了小护士们争相抢夺的“香饽饽”。
看到护士们热情如火如荼的阵势,特别“病人”也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攥住苏绿宁的白大褂。
“谢谢你们,把我放在苏绿宁医生的床上就行了。”
苏绿宁暗自好笑:“大哥,不好意思啊!护士的意思是,把你安排在她们主管的病床上。我们平时工作习惯了,说话省略几个字,你千万不要误会。”
特别“病人”无所谓地嘿嘿乐出声:“没事!省略得好啊,省略得有意境,让人浮想联翩。”
“……”
这位特别“病人”,还挺没有节操底线的。
“帅哥,你放心,我们绝对会给你提供最优质的护理服务!”
“帅哥,你的发型和胡子好有型哦!真像义渠君的翻版!”
“依我看,他长得比义渠君还要帅!”
小护士们一个个都是《芈月传》义渠君的铁杆粉丝,围着特别“病人”叽叽喳喳议论开来,场面那叫一个热闹兴奋。
就这样,因为外形酷似现下火遍大江南北的义渠君,这位自称自己是“干哥哥”的特别“病人”,成为了心血管内科病区的国宝级病人。
“干哥哥,你是什么血型?”护士向特别“病人”询问基本情况。
“零型!”特别“病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护士们哈哈大笑,“干哥哥,你说的那是o型。”
“哦,是吗?”
特别“病人”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跟着爽朗地笑开:“让你们见笑了,我自己也长知识了。”
苏绿宁捧着一个病历夹,走到他的面前,“大哥,这些是住院须知和医患沟通告知书,麻烦你看过之后,在上面签下你的名字,再摁个手印。”
特别“病人”接过水笔,在病历上随意浏了一眼,就毫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盖上了手印,还不忘低声调侃一句:
“苏医生,我这算不算是跟你签了卖身契?今后,我可就是你的人了。”
“”
为什么如此最正常不过的办理住院程序,从特别“病人”的嘴里说出来,就变了个味?
一番忙碌之后,特别“病人”被特别安排在了一间单人病房,环境舒适优雅,关键是有独立的私人空间。
“干哥哥你好,我是覃迪,是你的主管护士。”
“噗——”
特别“病人”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胸前的衬衫湿了一大片,还被呛得连续咳嗽不止,眼泪水都咳了出来。
覃迪急忙上前抚拍他的后背,“你怎么了?慢一点、慢一点!”
他不明白,特别“病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特别“病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呛咳,缓过气来,怨懑地瞪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说!你是不是苏医生给我找的情敌?!”
好你个苏绿宁,真有你的!
才短短两个月,你就给某男整了个鲜嫩嫩的小情敌出来。
口味不小啊!
“噢,不是不是!”
覃迪连连摆手,举起自己胸前的工作牌解释:“你理解错了。我是西早覃,张海迪的迪,不是情敌的情敌。”
好饶舌的咬文嚼字游戏。
原来是虚惊误会一场。
“覃迪?”
特别“病人”别别扭扭的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忍不住感慨道:“你爸妈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可真有水平,让你和全天下的男人为敌!”
“呵呵呵呵”覃迪被逗乐了,傻笑几声,“干哥哥,你真幽默!你的名字,也很特别!”
特别“病人”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转身躺到了病床上,双臂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晃晃悠悠,“你刚才说,你是我的主管护士?”
“是的!”
“为什么不让那些护士美眉来照顾我?”
特别“病人”的眼睛含笑,玩味地望着病房外,医生办公室的方向,“是不是苏医生不放心别的女人,所以特意安排一个男人来照顾我?”
“呃”
覃迪好奇怪,这个干哥哥为什么有事没事,总喜欢把一些不相关的事情,扯到苏绿宁医生的身上。
“当然不是,苏医生不负责安排护士的事情。是护士长为了避免那些护士姐姐争着抢着照顾你,才安排我来负责你的护理工作。”
原来只是这样,是某男自己想多了而已。
特别“病人”没趣的翻了个身过去,掏出手机把玩,背对着覃迪说:“你出去干活吧,我这里没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