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从粥碗里抬起头,看着苏绿宁,眼神慈父一样温和,伸手背抹了抹嘴,“好闺女,爸爸习惯了,没事!”
习惯了?难道老人家在自个家里,都是缩在墙角边吃饭的?
苏绿宁用筷子夹了一些下饭的小菜,放进老头的碗里,声音极为轻柔:“……爸,吃点菜,别只是喝粥。”
只不过是素炒豆角、凉拌萝卜丝之类的家常普通菜,老头子看着,却忽然老泪纵横起来。
“爸……大爷,你怎么哭了?”
苏绿宁慌了神,着急问:“是不是这些饭菜不合你的口味?你说,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说着,她起身就要去厨房,苏慧茹也上前帮忙。
“不是,不是,你们别忙活了。”
糊涂老头攥住苏绿宁的衣服,“好闺女,这些饭菜都很好吃!我……我这是高兴。”
老头子抹掉眼泪,扭开头,继续大口大口的扒拉白粥和小菜。
看他这副模样,苏绿宁的心里,越发酸酸涩涩的,不是个滋味。
一直站在一旁,双臂抱胸,冷眼旁瞧,一潭死水般,扔块石头进去都能浮起来的沈昊辰,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我看这老爷子,是脑子糊涂,但心并不糊涂。”
苏绿宁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担忧地看着糊涂老头,又转头,求助似的看着沈昊辰,“昊辰,现在该怎么办?老大爷的家人,这个时候估计正在四处找他,找不到人,肯定急坏了。我们该怎么联系上他的家里人?”
“别担心!”
沈昊辰把握在手里的手机,揣进裤兜里,宽慰苏绿宁,“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吩咐我的手下人去派出所报案了。一旦发现谁的家里走失了老人,派出所会随时和我们联系。”
有沈大总裁在身边,再困难的事情,都不是问题,随时能够迎刃而解。
“快跑,快跑,大狗狗,大狗狗!”
这一边,苏绿宁和沈昊辰,正在为糊涂小老头的事情操心操肺;那一边,糊涂小老头却逗着小南南,玩得正开心呐。
吃饱喝足后,老头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精气神焕发,自来熟的把小南南驮在自己的脖子上,屋里屋外到处转悠,嘴里还发出各种各样的欢叫声,活像一个老顽童。
小南南把沈昊辰的假长发、假大胡子,披在自己的头上、身上,跟个小毛猴一样,骑在老头子的脖子上,乐得咯咯咯直笑。
“爷孙俩”,玩得可真嗨,苏慧茹站在一旁看着,笑得都合不拢嘴。
此情此景,看着倒真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苏绿宁和沈昊辰的脑子里,冒出了无数的点点点。
他们似乎是……过分操心了。
“猴孩子,别把我的东西弄坏了。”
沈昊辰对小南南轻斥一声,却并不生气。
小南南转过头,朝总裁大人吐了吐小舌头,扮了个鬼脸。
糊涂小老头,个子不大,胃口却不小,把苏绿宁和苏慧茹原本打算中午吃的饭菜,全给吃光了。
沈昊辰吩咐三个黑衣保镖,送来了丰盛的套餐,摆满整整一饭桌。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晌午,苏绿宁和苏慧茹、小南南的肚子早就饿了,和沈昊辰一起,围坐在饭桌旁吃午饭。
老头子颤颤巍巍的,慢步踱过去,探头看看他们在吃些什么。
“哟,香辣肥肠!”他指着一碟菜,一惊一乍的叫道。
苏绿宁抬起头,招呼他:“大爷……爸爸,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再吃点?这菜香香脆脆,很好吃。”
“闺女,这香辣肥肠,你最好别吃。”老头子连连摆手。
“嗯?”苏绿宁一头雾水。
沈昊辰嚼着一口饭菜,也莫名其妙地问:“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吃?”
老头子撇了撇嘴:“肥肠多脏啊!你们想想,它里边原来装的什么?全是猪屎呀!”
嗬,好家伙,真够恶心的!
噗——
沈昊辰含在嘴里的一大口饭菜,全都喷了出来。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把饭吐得到处都是,多浪费!”
看着一地的白米饭,老头可惜得直跺脚,“‘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个道理,你懂不懂?闺女啊,你可千万不能跟这种浪费粮食的家伙过日子啊!”
苏绿宁和苏慧茹听得脸庞直抽抽,毛发都竖了起来。
“停、停、停、停、停!”
沈昊辰忍无可忍这种絮絮叨叨的说教,抓起筷条狠狠敲了敲饭桌,让老头子闭嘴,“大爷,吃饭的时候,你说猪屎,我能不吐吗?我说你是不是成心的,故意说这些东西恶心我们,让我们吃不下饭?”
小老头用鼻子不屑地哼哼几声:“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不信,你自己去养只猪、杀只猪看看,看看它的肥肠里,装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这……总裁大人哪有那闲工夫去养猪、杀猪?
“就算,这肥肠里曾经装过那啥东西,饭馆在做菜之前,也肯定把它洗干净了!”沈昊辰理直气壮地跟老头子理论。
“你哪个眼睛亲眼看见,饭馆把肥肠洗干净了?”
糊涂小老头说起话来没个把门儿,“没准,饭馆还把那些脏兮兮的东西当配料一起炒了,你都不知道!你别自己糊里糊涂吃下去了,还坑了我闺女!”
“……”
在座的所有人,脸色都变绿了。
算了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头脑不清楚的老家伙斗!
沈昊辰无言以对,不再搭理小老头子,继续夹菜吃饭。
肥肠是彻底没胃口吃下去了,那就吃鱼吧。
今天的糖醋鱼,看上去烧得不错。
沈昊辰夹起一大块白花花的鱼肉,细心地把里边的刺儿挑出来,再将整得干干净净的鱼肉,放进苏绿宁的碗里,“宁宁,吃鱼,鱼刺我都挑干净了。”
“闺女,小心吃鱼!”老头子又咋咋呼呼地叫起来。
“大爷,吃鱼又怎么了?”
沈昊辰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顺手也夹起一大块鱼肉丢进自己的嘴里,“这鱼可干净,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