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中年男性患者发起了高烧,体温39.8℃,心率快达每分钟178次,呼吸急促,频率为每分钟40次。~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苏绿宁不得不再次向他的家属,下达病危通知书,并且制定了更加周密合理的治疗方案。
此时,中年男性患者已经处于“数管齐下”的急救状态中:输液管进行生理盐水、胰岛素补液,胃管补水维持水电解质平衡,尿管监测尿量,吸氧管输入氧气。
每隔三十分钟或一个小时,护士就给他检测一次血糖情况。
经过苏绿宁和小白楼里所有医护人员,数个小时的精心抢救和不懈的努力,中年男性患者的心跳、呼吸,渐渐恢复了正常,对家人的一次次呼唤,也有了回应。
长夜漫漫,为了将他的血糖控制在理想水平,苏绿宁和其他医务人员,在中年男性患者的病床边,守护了整整一个晚上。
终于,在转天的清晨,中年男性患者睁开眼睛苏醒过来,各项生命体征也恢复了正常水平。
苏绿宁和所有医护人员,一个个都脸色发青,眼圈发黑,都快要累趴下了。
不过,在有限的医疗条件下,成功拯救了一个急危重症病人,这一份辛苦,又是非常值得的。
与此同时,连续几天没有收到苏绿宁任何消息的沈昊辰,已经无法再继续沉默坐等下去。
他协同警队队长莫少杰,以及其他公安干警,挨家挨户的,对H县和附近山乡、村镇,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行动。
*
“你们这两个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白楼外边传来郑先生的斥骂声,他派出去的两名工作人员回来了。
从他们的谈话中,大概可以知道,那两名工作人员在运送“药品”的路途中,发生了交通事故,救护车严重受损,车上的两箱“药品”也无法使用了。
苏绿宁走出去,正看见那两名工作人员,垂头丧气地站在郑先生的面前,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车祸瘀伤。
他们手里提着的两个小型冷藏箱,也已经破损,空气中似乎飘荡着某种药水的味道。
“郑先生。”苏绿宁走过去。
“干什么?”
郑先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昨天的重症病人,我们抢救回来了。”苏绿宁心平气静地回答他。
“那又咋样?治病救人是你们医护人员的职责!你跟我汇报个什么劲?难道还想来讨赏啊?”
救护车运药不顺利,郑先生的心情极度气懑,说话呛得厉害,像吃了火药一样。
靠,脑满肠肥的家伙!
苏绿宁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索性扭开头,不正眼看他那张傲慢无礼的臭脸,继续说道:
“我们抢救回来的病人,患的是糖尿病酮症酸中毒。按理说,这样的重症病人,应该尽快转送上一级大医院,接受更进一步的治疗。可是现在,白山村唯一的救护车被撞坏了,村子里也没有别的车子能够转运病人,他现在只能待在这里,继续留院治疗、观察。
命虽然是保住了,但这位病人的后续治疗,仍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据我们了解,他的家庭经济很困难,没办法负担过多的医疗费用,所以,我希望医院能够为他减免部分费用,可以维持他后期的治疗……”
“够了,别再说了!”
郑先生不耐烦地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中断了苏绿宁的说话,“没钱治病,就让那个病人滚回家去等死!我们医院没有义务,为他减免费用,或是免费治疗!”
冷漠无情的话,没有半点悲悯的人性,令人听着心惊心寒。
“郑先生,作为一家医院的负责人,你的话不能说得这么绝!”
苏绿宁完全无法理解,这种麻木不仁的冷漠,扭转头,正面与眼前的男人据理力争:
“白山村的村民都不富裕,更何况,挣钱并不是医院的目的,救死扶伤才是医院的责任!”
听了她的话,郑先生沉默片刻,忽而仰头大笑开,笑得苏绿宁莫名其妙。
“苏医生,在这个世界上,需要救助的病人成千上万,医院都救得过来吗?”
止住了那极其不自然的皮笑肉不笑,郑先生恢复了那张原本冷冰冰,没有任何温度的面孔。
“我们医院是私营医院,是自负盈亏的营业场所,不是免费的慈善机构!如果什么穷人、乞丐都要救,那么我们医院就会面临倒闭,这里的医生就会面临失业,更多需要看病的病人,就没有地方去看病了!
你说的那个病人,真的值得可怜吗?难道他自己都不应该反思一下?糖尿病啊,要是没有钱,他何必吃出这种‘富贵病’?没有钱,他来看什么病、治什么病?他和他的家里人,难道不知道医院的医疗设备都需要钱买吗?难道不知道医生护士的奖金和福利都靠看病、卖药、拿回扣得来的吗?
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也是要吃饭的,吃饱了饭,才有精神给病人看病,没有金钱这个动力怎么行?谁TM吃饱了饭没事干,傻逼啊?”
对于这个以金钱至上,道貌岸然的白山村医院负责人,苏绿宁只能表示,无力与他沟通交流。
“郑先生,难道你就能够狠得下心,眼睁睁看着这位病人回家等死吗?你就真的这么铁石心肠?”
郑先生脸上的肥肉,无所谓地抖了抖,“收起你的这份‘仁爱心’吧,苏医生,这已经超出了医疗的本身!不要怪我心肠狠,现在整个社会的医疗环境就是这样!你自己也不是什么万能的救世主、活菩萨,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没事了!”
说完这些话,他丢下一个冷冰冰的背影,转身走了。
苏绿宁只觉得一种叫**莫能助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
糖尿病酮症酸中毒的患者及其家人,已经没有钱,继续支付接下来的医疗费用了。
在他清醒后的第二天,郑先生就勒令小白楼里的医护人员,强行撤除了他所有的用药和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