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跃倒是很快进入梦乡，可今晚风沙县的官场，很多人即使睡着、也被固执的电话铃声吵醒。
其中最忐忑的，当然是和金彪有利益牵扯的官员。可即使这些人一再施压，金彪依然没有放出来，而是老老实实的接受审讯。
“姓名？”
“金彪。”
“年龄？”
“三十一。”
“……”
负责问话的是潘俊，一套程序下来，金彪严丝合缝，没有透露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潘俊也没有失望，接着审下一个。即使金彪今晚是无辜的，可仅凭对方以前的所作所为，也足够让金彪在监狱度过下半生。
潘俊负责审讯，章庭也没有闲着，电话响过不停、他不得不一一做出解释。
忙到凌晨四点半，才没有电话打进来，章庭终于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有任家齐在前面顶着，估计唐科唐伟一句话，自己就得马上放人吧，闲下来的章庭不由自主的想到。
喝了一杯茶，章庭进入审讯室，换下早已疲惫不堪的潘俊。虽然年轻人精力旺盛，但也受不住这没完没了的折腾。
两人忙活了一晚，收获倒是不小，金彪不开口、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如此。
甚至有些没有案底的年轻人，再知道金彪完了后，竹筒倒豆子般的把金彪吩咐要做的坏事全部说了出来、争取减轻身上背负的罪行。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当特务的潜质。
而且严格来说，被抓的这些人大部分连黑社会人员都称不上。他们之前只是依仗金彪的背景在风沙县作威作福，好满足年轻人特有的虚荣心而已。
早上九点，章庭顾不上吃早餐，和潘俊拿着供词参加任家齐组织的县委常委会议。
开会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半，但官场的会议，职位越小、来得越早。
两人到了县政府，时间也才过了十五分钟。要是平常时候，两人早就进去找座位坐下。
可今天明显不行，两人抽了一支烟，在开会前三分钟准时踏入会议室。
即使听到一点风声的官员，在这个点也不得不压下心里的好奇，老老实实的等着‘三巨头’的到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会议，后面的三人像约定了一般，总是踩着点进来、前后误差不超过一分钟。
今天和往常一样，到了九点三十分二十七秒，会议的大门再次打开。
走在前面的依然是任家齐，接下来是县长黄磊，最后一位是县委副书记郑功臣。
依照惯例，任家齐率先表演：“在风沙县就职的这几年，虽然没有带领几十万农民过上小康的生活，但财政收入明显增加、教育环境得到改善是不争的事实。”
“我一直认为，即使能力有限，但我已经用尽全力。上、对得起党的栽培，下、对得起人民的信任。”
说完任家齐瞪了一眼唐伟，接着继续面无表情道：“可过了昨晚，我终于发现，风沙县境内的治安环境、竟然如此恶劣。”
“同志们啊，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叫夏国。不是岛国，更不叫伊国。共产党的天下，居然发生几百人斗殴的画面，这是向国家的法律示威、还是准备造反？”
唐伟本身是没多少能力，但好歹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连‘造反’都弄出来了，如果唐伟继续装聋作哑，那未免太被动了一点。
“昨天的情况我也了解，就是两帮青年为了一点小事引发的争执，是我的失职、我会尽快处理。”
此时的唐伟根本不知道，上面的方向已经变了，他单纯的以为任家齐的做法只是再享受一次县委书记的权利。
毕竟，任家齐在风沙县是一把手。可调去毕杰市后，上面有一堆人需要他察言观色。
别说唐伟，就连唐科也不知道末日即将到来，这大概就是没有背景的坏处。
“一点小事，几百人的斗殴居然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任家齐开始发难。
唐伟不敢吱声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如果再狡辩，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即将升任县委书记的黄磊扶了扶金边眼镜和稀泥道：“步伐迈太快，难免会摔一两跤。有问题不可怕，怕的是我们不去解决。”
“黄县长的话没错，但我们当中的某些人，身在其位不谋其政。世间无小事，特别是我们作为人民公仆，如果公民的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那我们哪还有脸披上这身皮。”
看到任家齐咄咄逼人，唐科不淡定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如果官员犯了一点小错就否定其作出的贡献，未免太过武断。”
看了一眼唐科为首的地方势力，任家齐冷笑道：“或许在场很多人还不了解昨晚的事情，所以我今天特意把处理这次事件的章局长和潘队长叫来。我们先让两人简单口述昨晚发生的事件，然后大再来在判断究竟是不是我小题大做？”
一直冷眼旁观的章庭听到点名，站起身来中规中矩的汇报：“大概凌晨两点十分，我接到好心市民的报警电话，县城中街的‘梦幻酒吧’发生大规模械斗。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刑警队的各队长，然后和率先赶到的潘队长带着警局的六位警员奔赴事发现场。”
“在‘梦幻酒吧’的前门街上，我们首先看见两帮社会闲散人员拿着钢管、西瓜刀之类的器械相互斗殴，大约两百来人。再听到警笛后这些人四处逃散，由于报警的地点是酒吧的内部、加上当时警力确实有限，我并没有派人追捕。”
“我们准备进酒吧时，酒吧的老板金彪开口阻止，甚至纵容手下的服务人员威胁国家公务员。当时的情况很混乱，为了警员的生命不至于受到威胁，我开枪打中领头人的大腿。”
“进了酒吧，情况更加恶劣，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竟然全是手持一米大刀的壮汉，大约六十左右人。我们只有七人，最后经过奋战，只有十三人俯首归案，其他人都已经潜逃。”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说道这里，章庭朝几位常委点了点头，不卑不亢的再次坐下，准备继续欣赏接下来的权利争斗。
“我没记错的话，公安局刑警大队编制八十九人。为什么章局长全部通知了，到场的却只有八人？即使住处比较偏远，为什么后面一直没人增援？”属于韩系的宣传部部长苏启明率先发难。
“这是我的失误，”看到唐伟无言以对，郑功臣把责任揽了过来：“我昨晚找唐局长交流了一下对彼此工作的意见，最后喝了几杯，唐局长离开的时候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瞎扯，任家齐嘀咕了一句。当然了，他也不会追问为什么章庭这个堂堂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为什么指挥不动刑警大队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