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部署,苏护将军比黄飞虎将军早半个时辰到达指定位置,虽然埋伏在关外东侧的树林里,但西侧土丘的战斗喊杀声在清晨中却清晰入耳,似在身边嘶吼。
跟黄飞虎将军一样的考虑,未接到寿王调整部署的军令前,无论军情如何变化,苏护将军都得依令行事。
所以,就算手下宇文元萼这样的军士一再请战,得到的只是苏护将军冷冷的一道军令:“擅言者,斩!”
但这不等于苏护将军无视前线军情,相反,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前线的战局。
到达树林后,按狼妖兵的着装应该是人皮衫,但这种残忍的装束实在无法得到,就让军士往身上涂抹黑灰和鲜血,遮住衣衫原状。
等到土丘那里开打,看到狼妖兵扮作人族装束出关,苏护将军不由心里叹道,折腾一圈又回原点了,
还好自己军士底衫就是人族装束,又是故作褴褛和血迹硝烟,装扮上倒更神似。
见到土丘那升起总攻信号,苏护立刻凝聚真元,幻出一道黑雾笼罩单张关前,
军士们三五一群扮作败退下来的狼妖兵,甚至队伍里还夹杂着宇文元萼这样修过御容术,幻化成狼形的人族军士,更像是狼妖兵现出原形狼狈逃回。
大雾中,关内守军也看不清战场状况,隐约间关前一些人狼夹杂的队伍吼叫开关,雾起之前似看到本方兵败,此时,便稍做犹豫还是打开了关门。
关门刚一开启,守军就知道中计了,三五一群的零落败兵几个腾挪间已经汇成一个战斗队列,
这种队列的开启,对完全没有准备的守军来说,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杀戮,何况守关的五百军士本就是狼妖兵前几仗的伤兵。
单张关破!
宇文元萼站在关头,远远的就看见二哥黄棣正尾随着寿王向关内走来,更远的地方,大哥穆章正在跟身旁几个军士谈笑,那种笑谈渴饮妖血的豪迈骄傲的挂在脸上。
“大哥二哥无恙就好!”,宇文元萼在心头默念,刚才那场恶战,他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阵前去和两位哥哥并肩作战,
但现在他已经是一个军士,只能在自己应该在的岗位上尽责。
关门开启后,他幻做的狼冲上去咬断了一个狼族军士的脖颈,又变回人形将一把短刀狠狠的插入了那狼族军士的胸腔,
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软软的瘫下,因为真气尽散又现出狼妖原形,他的手在急剧颤抖着,不知是来自第一次诛妖的紧张,还是获得第一份军功的兴奋。
人,总会有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跌倒,第一次伤心,第一次吃到美味,第一次....
每个第一次都会有不同,但相同的是经历过任何一个第一次后,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变化,
宇文元萼的变化就是——身上长出了坚强。
出身寒门,他在多少年的逆境中苦命挣扎,但那更多是种对生活的不屈和倔强,
今天,他的身体里开始流淌着坚强,不再是对命运无奈的抗争,而是主动向所有貌似强大的挑战傲然亮剑,一剑穿心,不过如此!
军士们不顾疲劳在兴奋的议论着刚才结束的那场战斗,几位统军将领却齐集大帐,等待寿王发令。
做为久历战阵的老兵,他们都清楚,那只由蚩耋尊者带领的妖族主力还未现身,更为惨烈的大战随时又将爆发。
战争,从来不看常胜者是谁,而仅仅是看最后的胜利者是谁。
“据狼妖斥候的供述,妖兵主力至少有五万,而我军不过三万有余,力拼未有胜算。
且单张关本为驿道关卡,城墙不过木质栏栅,高不过丈余,无险可守”,寿王简要的向几位将领通报了军情。
这些基础军情几位将军早就了然于胸,重要是怎么应对,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寿王,只等统帅下令。
寿王也不卖弄玄虚,军令干净利落。
“单张关外向冀州方向西北三里处有一平顶孤峰,上有平地数百丈,可藏上万兵马,黄将军,你带本部八千人马立刻进占该峰。”
“得令”,黄将军抱拳喏道,双眼仍紧盯寿王等待更详细指令。
“该峰扼官道咽喉,妖兵如不夺此峰而直捣我单张关,则即使我弃关而走,平顶峰可随时出击断其补给。妖兵若想延展进军,平顶峰势在必得。
平顶峰有两明一暗三道水源,妖兵久攻不下必断我水源,我则将计就计。
黄将军,你部任务是:凭险据守,打好山头狙击。
待妖兵断你明水源后,若无其事,待妖兵搜索断你暗水源后,逐渐做焦躁浮动状,吸引到妖兵主力对你发起总攻就算完成军令。
出发时每位军士尽可能多携带盛水容器,到达后一半人马构筑防御工事,一半人马挖池储水。必需保证水源断绝后至少一个月的大军饮水,听明白吗?”
“得令”,这次黄将军答的中气充沛,他已在寿王的命令中听出了整个战略谋划,对即将到来的那场大战充满胜利信心。
寿王又在点将,“苏护将军,你引本部五千兵马藏身于单张山前峰,妖兵如攻平顶峰,那里就是他们的侧背,
待黄将军引出妖兵主力,本王发起总攻命令,你部当火速出击,直捣妖兵中军大营。”
“得令”,苏护将军答的同样坚决。
寿王此时在案前站起身来,做着最后的布置,“本王亲领袁福通将军的中军两万人马坐镇单张关,妖兵来袭时如大兵压境,则我随时弃关,且战且走,后撤但不走远,黏着妖兵前锋
妖兵欲攻有我后退牵引,黄将军居高袭扰后勤补给,待妖兵疲惫欲逃则我发出总攻信号,三面出击合围妖众。”
见众将起身接令,寿王又在叮嘱,“此战关键在黄将军引出妖兵主力攻山,核心是水源储备要充分。
苏将军那里核心是攻击前的隐蔽,你部都习过妖术,多幻为山中禽兽,攻击发起前不得暴露行藏。”
众将都接令转身离开中军帐,寿王才颓然瘫坐在虎皮椅上,轻声对黄棣唤道:“小子,替王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