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此时城门大开,无数摊贩摆摊在土墙之下,吆喝声四起。一些闲汉在一处空地抓着粗绳两端,牵钩做戏,围观鼓劲的人更有十倍之多。在城门旁边,立着一具高逾五
丈的挑竹大灯轮。灯轮上每一角都垂着五彩绸穗,只待黄昏后举烛。
“走!”
四人翻身下马,牵着马,从守卫军兵身边朝集市内走去。守门的一队波斯兵,他们一看着四饶面相打扮,慌忙点头哈腰的恭维起来。
“明朝老爷,来了!“
赵队官随手掷了一块龙元过去,波斯兵态度便越发恭敬了。
走远了,赵队官才鄙夷的轻哼一声:“奸猾!”郭淮心中暗自点头,这些波斯兵却是奸猾,要钱的时候点头哈腰,打起仗来一个赛一个的飞毛腿,溜的飞快。这才几年呀,大明帝国在西域养的这些波斯杂兵,战斗力已
经下降到不忍目睹的程度。
郭淮心中不满,低声道:“朝廷养这些波斯兵,倒不如大军尽起……“
“懂什么!“
赵队官沉声训斥:“国虽大,好战必亡……“
“是!“
郭淮忙低头应了,心中不免有些懊悔,这样的话实在不该由他来。
一阵沉默,四人牵着马走在街头,看来这里生意不错,各色热进进出出的,络绎不绝。
“进!”这里的市面,并未因长期的混乱而变得萧条,反而有一些畸形的繁华。这里蕴藏的巨大商机,将南海边的商贾,背着命案的亡命徒等都一窝蜂地拥来,指望在这里飞黄
腾达。
“赵大哥,咱们是要去哪里?”
四人中,一个年轻后生忍不住开口问道,周围人又多,又乱,令人心中不安。
赵队官脚下不停:“塞西烟馆。”
“哦?”
后生心中踏实了一些,这地界除了集市,便是烟馆,这又是当今西域的一大特色。话音方落,斜刺里冲出一个波斯少年,一把抓向几饶褡裢。
“哼!”
郭淮心中恼怒,叉开五指猛的抓过去,抓住一饶胳膊轻轻一掰。
“哎哟,哎哟!”
那波斯少年痛叫起来,不防赵队官抬腿一扫,他登时乒在尘土里。
“好贼子!”
郭淮手落在刀柄上,一旁,赵队官忙道:“不可漏械!”
“滚!”
那波斯少年狼狈地从土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掉身上的土,变连滚带爬的跑了。
“走!”赵队官又是一声低喝,径直朝前走去,郭淮三人也只得闷不做声的跟了上去。塞西烟馆,在西市东南二街口的北侧曲巷内,需要拐一个弯,恰好可以挡住外街的喧嚣和视
线。一入馆内,迎面是三面椒香泥墙,上头分列九排长架,架板都用粉绫包裹,上头摆着大大的琉璃瓶与瓷器。此时只有十几个身披各色帔帛的女子,她们不时低声垂头
交谈,露出雪白的脖颈,阿芙蓉的味道轻柔地弥漫四周,令人沉醉。
伙计一见进门的居然是四个明人,呆愣了一下。
赵队官上前几步,沉声道:“带我去见店主。”伙计还要讲话,赵队官眼睛一眯,朝那些女子扫去。伙计不敢惊扰顾客,只得去通禀掌柜,赵队官却一把拽住他胳膊,径直向后院走去。伙计还要挣扎,被他用刀柄一
磕腰眼,登时不敢动了。
就这样,赵队官拽着两股战战的伙计,大剌剌地朝后面走去。郭淮三人紧随其后,烟馆后面是一个开间大院,一个胡人胖子正斜靠在钩纹团花的波斯毡毯上,左手拿着高足杯,肘下支着隐囊,屈左腿而坐。旁边一个黑靴侍捧壶而
立。中庭济个美貌歌姬,且歌且舞。
郭淮等人一闯进来,歌舞登时进行不下去了。
两名护卫走过去想要阻止,店主却皱了皱眉头,挥手让他们退开:“阁下是……”
“军情司,赵安。”
赵安放开伙计,亮出腰牌,然后示意郭淮把院门关上。
“嘶……”
胖子胡商脸色顿时变了,两名护卫也面色微变,将手探入怀郑
“都别动!”一声爆喝,哗啦,郭淮等人亮出了兵器,三人都是在西域多年摸爬滚打,练就出来的搏杀好手。这一亮家伙,郭淮一个鹞子翻身,翻到了桌子上,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手
弩。
“别动!”
三人各自亮出手弩,腰刀,将两名护卫逼的动弹不得。
那胡商见势不妙,筛糠一样哆嗦起来:“明国大人,大人……饶命!”
赵安面无表情地,低喝道:“有几个问题,要请教尊驾。”
猛然,外头有几个鬼祟的人影,冲了进来。
“嗖!”
郭淮一扣扳机,一支劲弩射了出去,噗的一声,将一个鬼祟的护卫射翻在地。
“军情司办事,不怕死的尽管来!”
外头,又有人头攒动,胡商底气足了一些,大喝起来:“敢动我一下,就等着被蹍死吧!”
赵安垂下头,凑到店主耳边:“不瞒你,我这次出来是领了将令的,办不成差事,回去也得吃军法,免不了人头落地,你猜我会怎样做?”
胡商心中一紧,他眼神闪动数息,只得开口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刷,一把刀架在胡商白胖的脖子上:“最近,你有没有和奥斯曼人打过交道?”
店主对这个问题有点诧异,不过很干脆地答道:“没有!”
“那你听过最近有什么商家,和奥斯曼人接触吗?”
“没有,奥斯曼人,都多久没看见了。”
“哦!”
赵安将腰刀挪开一些,又猛的一推,吓的那胡商大叫起来。
赵安这才放肆笑道:“不如把你的人叫过来问问,也许他们知道呢。”
“明国大人……饶命!“
刀架在脖子上,胡商终于服了,只得吩咐伙计们过来,一个一个询问有无和奥斯曼人有接触,结果自然都是否。
这时胡商叫起撞的屈来:“别家有没有不知道,反正我没有,斯通奥斯曼逆贼,这有违大明律令,形如谋反,谁敢?”
赵安终于将刀拿来了,在他胖脸上拍了拍,笑道:“不敢,那自然是极好的!”胡商松了口气,脸色又哭丧起来,军情司的明国大人们来了,瘟神上门了,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自然明白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