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这一脚劲力透入地下跺碎了一大片岩石,猪三闲身下的这片地面不论是岩石还是泥土,全都被掀了起来卷向天空。眼看就要撞上了,他倒不想用獠牙刺伤宝玉,将这少年当场撞一跟头,自己的面子也就找回来了。但谁也没想到,猪三闲刚刚腾空离地,那飞卷的土石击在护体红光上虽伤不了他,却把他的身形给卷起一人多高,仍保持着前冲的惯性扑向宝玉。
高坡上那些猪头人的喝彩声轰然雷动,因为族长的这一招太帅了!他们可不清楚那地面是宝玉掀起来的,只看见猪三闲奋力一蹬地,整个地面都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炸开了,以无与伦与的威势居高临下扑向对手,然后只见宝玉仰面倒地。
这些动作快得令人看不清,宝玉并不是被猪三闲扑倒的,他是身体主动后仰避开了迎面的扑击,左脚刚刚发力跺地,右脚向着上方飞踢而出,同时双臂自胸前向外一挥,大喝一声:“飞吧!”
能隔空发出开山劲的武丁功,宝玉已全力施展而出,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他的右脚与双臂并没有直接踢中与斩中猪三闲的身体,但所发出的力量却自下而上结结实实地打中了。
猪三闲在狂奔中突然被掀开的地面卷起,在一人多高的半空斜扑而来,又受了这样一击,身体包裹在一团红光中,笔直地飞向了天空。
山坡上的黑大头还在欢呼:“哇,族长太厉害了,竟然飞上天了!”
黑二头悄悄扯了他一把道:“有点不对吧?族长好像是被撞飞的!”
猪三闲飞向天空时就暗叫一声不好,心中骇然道:“怎么又飞起来了?他明明是空着手啊!”
宝玉身体后仰并没有摔倒。这个动作本就是准备好的。再看他的左脚已插入地下,只露出半截小腿,可见刚才的跺地之力是多么惊人。
假如迎面直接蛮撞,宝玉未必能够撞得过猪三闲。但宝玉前天夜已经摸清楚,破猪三闲的护体神功以及冲撞威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无法落地。就算手里没有棍子,宝玉也一样能让猪三闲飞起来。他冲得越猛便飞得越高,这也算是借力使力。
就在猪三闲飞起时,村寨的北边也传来了杀声。村民们与流寇刚一交锋,就进入了最激烈与惨烈的战斗,双方转眼间都有人死伤,流寇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
猪三闲冲向宝玉的时候。三名流寇的首领都看得清清楚楚,老大喝骂道:“这个猪头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都笨死了!”
想洗劫白溪村,对流寇最有利的方法,当然是那些猪头人成群冲进村寨,引发一片大乱。结果宝玉三言两语。那帮猪头人竟然就开始在山坡上刨地了,根本就没有再攻击村寨的意思。
而那猪头三倒是动手了,却独自冲向了宝玉。当猪头三飞向天空的时候,流寇老大的神情又是一变,喝道:“猪头三不是那人的对手,白溪村竟请来了这样的高手。还好他已被缠住,我们趁机快动手!”
这些流寇隐藏身份潜行到这里集结,当然是经过了周密的筹划。事已至此,就算情况与预料的有些不一样,也断没有再收手的道理。而且他们拥有绝对的压倒性实力,自信完全能够快速得手。
已经没必要隐藏行迹了,三名首领下令发起突袭,蒙面的流寇们左手持盾右手拔出长刀,飞速的过了白溪冲向了村寨。寨墙北侧临河的缺口就是最早的寨门。两侧的墙体高厚而坚固,但中间的路很宽,能容五人并行,如果是手持刀盾的战士。也能并肩冲进来三个。
白溪村中静悄悄的,仿佛毫无防备,但这并不正常。村子西边发生了那样的事,村中也没有人乱跑出来看热闹,显然是早有警戒和准备。老大奔跑在队伍的后面,展开神识突然察觉到寨墙后有人埋伏,有不少人紧张而压抑的呼吸声。
但此时最前面的几名流寇已经冲进去了,他也不可能下令停步。手持刀盾的流寇三人一排,刚刚冲进去两排共六个人,他们显然也经过训练,左右两边的人自然就把盾牌护到左右两侧,这时就听见一声号令,寨墙两侧交叉刺出一片如林的长枪。
这是猝然间的短兵交接,几乎没有什么闪避余地,只能硬碰硬的格挡交击。有的长枪扎进了流寇的腿,有的枪尖刺在了盾牌上。也有流寇大喊着挥出雪亮的刀光,好几根枪杆被斩断带着枪尖飞起。
开山劲的武丁功之境!冲进来的流寇中竟有人也有这等身手。
还有人将盾牌撞向了刺来的枪尖,巨大的力量使枪杆折断、将持枪的村民震得倒飞跌倒,这名流寇虽未掌握隔空发力甚至能劈出刀芒的武丁功,但也练成了开山劲。
村民的伏击之利害出乎流寇的预料,但这伙流寇的战斗力如此强悍,也出乎了村民的预料。
流寇的老大已大喝一声腾空而起,前方的流寇很娴熟的举起盾牌,老大脚踏盾牌再度一跃,就已经到了寨门的侧上方将要跳上寨墙。他抽出一把二尺短剑,凌空斩出一片光华,就听寨墙后惨呼声阵阵,有村民被剑芒斩倒在地,枪杆也被削断了一片。
就在这时又听一声清喝,一道碧光飞击而至,老大立足未稳从寨墙上倒飞而出,但手中的剑却迎向了那道碧光。这是北溪出手逼退了他,用的就是新到手的法器,两人虽位于寨墙两侧,却以法宝互击斗在了一起。
第一拨冲进村寨的六名流寇,有三人被乱枪刺倒,另外三人挥舞着刀盾格击又冲向前方,多少都带了点伤。埋伏在寨墙周围的两队二十名村民,却当场有五人阵亡、六人受伤。流寇发起的第一波攻击,在寨门处居然没被挡住,又有更多的流寇趁机冲了进来。
灵宝已率人包抄上来,而其他高手也赶到了。流寇的行动虽然隐蔽,但白溪村这边一直注意警戒的高手也察觉了动静,村子南边和东边并没有发现敌人踪迹,所以除了时雨还在守北边的另一个缺口,云溪、白溪虹、田逍也全部赶向了寨门,恰好迎上冲入的流寇。
灵宝是居中策应指挥者,提前确定了流寇的主攻方向,所以调集队伍也重点布防在这个位置。第一批枪阵二十人伤亡过半,临时打造的长枪也几乎全部被毁,第二波枪阵立刻替换了位置,另有两队枪阵从前方迎了上去,总计有四十支长枪交替刺出。
寨门虽然失守,但流寇并没有冲进村寨,就在这里被包抄了。
刚一接战的伤亡就出乎了灵宝的预料,这幸亏是堵住寨门阵地防守,压缩了对方的冲击空间,假如是在平原上野战,白溪村这边恐怕已经溃阵了。但只要剩下的这些枪阵还没有乱,能听从号令轮番刺杀,就等于军阵未溃,尚可死战。
寨门内两侧也有房屋,地方并不大,摆不开太多的人,两侧和迎面最多有四队枪阵包围,后面的人只能在前方出现伤亡或者需要后撤时替换。像这种高强度的厮杀,尤其是没有经过常年训练的人,很短时间内就会脱力,需要轮番换阵作战,但千万不能乱。
还好有众高手压阵,顶住了流寇的进一步冲击。田逍挥舞一根长梭,大喝一声挑开了一面盾牌,又被对方的长刀击在长梭上震退两步,左右十支长枪随即刺出,将那名流寇趁机捅伤。田逍又挺身而上,却有另两名流寇持盾格挡,将受伤的同伴给救了回去。
白溪虹挥舞一柄长刀,凌厉的刀芒劈出砍退了一名流寇,那人脚下一绊露出破绽,随即被一柄长枪刺中。凶悍的流寇挥刀斩断了枪杆,刀脱手飞出竟插入了一名村民的小腹,他将盾牌也砸向了白溪虹,带伤在同伴的掩护下爬回,地上留下一线血迹……
而看上去最华丽,同时也是关键的战斗是高人之间的斗法,寨墙上空有一柄短剑盘旋,道道剑光激射而出,而另一道碧光而迎向短剑,不让其飞斩入战场。北溪这名四境修士,对流寇老大竟有些落了下风,只是尽量在招架。
云溪祭起一柄短斧,旋转着发出光华也劈向短剑。而寨门外又有一道光华飞来,击在了短斧上,那是流寇的老二与云溪斗在一起。此时又有一道道毫光斩向短剑,那是灵宝尽力出手,挥舞手中的宝器钩镰相助北溪。
但灵宝尚无三境御物之功,宝器不能脱手飞空交战,只能以二境修为以及武丁功隔空发出劲力。
这一番交战的场面非常惨烈,寨门两侧先后各轮换了四队枪阵,总共投入了八十名青壮村民;而迎向寨门的正面,先后有六队枪阵轮换迎敌。也就是说在这片不大的战场上,白溪村除了众高手之外,总共投入了一百四十人参战。
白溪村共有十二支枪阵,操练了二百四十名战士。另外五处寨门各有二十人守备,除了这一百人,灵宝指挥的后备枪阵全都轮换上去了,始终没有让流寇冲破这个口袋型的包围圈。
流寇冲向寨门时,猪三闲正飞向天空,宝玉无暇他顾,也没有分心。按照事先的安排,他的任务就是确保这些猪头人都会退走。村寨还要依靠全体村民来守护,宝玉也不可能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
猪三闲前天夜里被宝玉挑飞到树林上空时,紧接着就被长棍抽得晕头转向,在密林中根本看不清宝玉的方位。但这一次他却冷静多了,飞到高空一转身,獠牙发出两道白光交击射落,用自己的天赋神通展开了反击。
宝玉已拔出左脚站稳,挥手朝天一拳轰出,隔空的劲力将白光击碎,比拼法力的话他可不弱于猪三闲。包裹着红光的猪三闲已经迎头撞下来了,带着从天而落巨大的冲击力,远处的猪头人还有在欢呼的。
又听嘭的一声,宝玉隔空出拳居然又将猪三闲打向了高空。这次猪三闲飞得有点偏,却被一阵怪风卷起,仍然到了宝玉的正上方。宝玉出拳不仅施展了武丁功,同时也施展了御物操风之力。
以御物之法操控无形之风,对一位四境修士而言还很难,但宝玉掌握得已经很熟练,就像常玩的游戏。
这片战场不像前夜的树林,可以抽得猪三闲到处乱飞,宝玉要让他不落地,当然更不能让它飞到身后的村寨中,所以就把将控制在自己的正上方。猪三闲飞在空中还能发起反击,那么就以旋风之力让他打转、找不准目标吧。
猪三闲再次飞向空中被怪风卷了好几个跟头,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紧接着打滚落下,嘭的一声又被击起。他在空中不着力、难以稳住身形,心中一慌随即明白今天又输了,赶紧喊道:“不打啦,不打啦,不分胜负就挺好。……那边打起来了,你快过去帮忙吧!”
待猪三闲又一次落下时。宝玉再出一拳,伴随着一阵风,让猪三闲斜着飞回了土坡。猪三闲落地后仍有红光护体,却低头向着土坡上奔去,獠牙发出的锋芒将地面刨出了一道深沟,他抬头对族人们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挖山薯!”
这位猪头人的族长刨出一道深沟后,浑身闪烁的红光便已消失。宝玉望了一眼远处的猪三闲。转身走向了村寨。
宝玉的步子很慢,每一步都脚踏实地站得很稳,但是他出汗了,而且腿和胳膊都有些发软。方才他不用兵器法宝徒手相搏收拾猪头三,场面虽然干净利索,但也很是吃力。
就算只是一头沉重的野猪。从狂奔中卷到天上,再控制其就飞在头顶上空,承受那从天而降的撞击,一次又一次将之打回天空,这也是一件很不轻松的事,更何况是运转神通法力护体、修为深厚的猪三闲呢?
宝玉也能够感觉到,猪三闲今天凭借天赋神通的冲撞之力。比前天夜里明显弱了不少。原因很简单,这位猪头人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
前天夜里猪三闲飞在天上,以天赋神通护体苦苦支撑到最后才落败,此刻仅仅休息了一天一夜,就算山膏族人体质强悍,猪头三又修炼多年法力深厚,但这么短时间内也不能完全缓过来。
其实宝玉比猪三闲的消耗更大,他那天夜里不仅斗法时累得够呛。而且还带着小天在险峻深山中穿行了一个来回。假如换一名普通的修士,在短短一天一夜中也是不可能完全恢复的,还好宝玉的恢复速度比一般修士快得多,那么多不死神药可不是白吃的。
斗法中的消耗,并不仅看相持了多长时间,更重要的还要看施展了什么手段。宝玉为求速战速决,一照面就让猪头三飞起来。那一脚跺地是毫无保留的尽了全力,随后出拳将猪头三一次又一次击飞,并运功操控旋风,也一直是在全力施展。
当短暂的斗法结束后。宝玉也感到了神气法力不继,甚至双脚双臂都有些酸软无力。他走回去的时候已经凝神入境,在调息涵养中。而且他心里也清楚,猪头三最后落地刨了一道深沟,然后神气法力已耗尽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动手。
宝玉慢慢的往回走,调匀气息涵养神气。而守在寨墙内暗中观战的村民们都很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猪三闲虽被击退,可那伙猪头人还在村外呢,看样子暂时是不会发起进攻了,他们已经将那片山坡刨得乱七八糟。
但只要那些猪头人还在,威胁就没解除,村民们仍然会担忧。村寨北边已经在交战,灵宝率领所有的后备军都包抄了上去,万一这些猪头人从西边冲进村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宝玉还是应该守在这里,直至猪头人离去。
宝玉从村寨中冲出来的速度很快,但走回去却用了不短的时间,当他迈进寨墙的缺口时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而寨墙两边埋伏的枪阵战士也都松了一口气。
北边寨门处的战事正紧,因为房屋的阻挡,宝玉从这个方向看不清战况,但听喊杀声就知道处于相持状态。他却没有来得及多休息,甚至没有定坐调息,忽然神色一变道:“小天,你守住这里!”
小天闻言便蹲坐在寨墙缺口的中央,虎视眈眈的盯着远处那些猪头人的动静。宝玉说完话便抄起放在墙根的一筒羽箭挂在腰间,拿起那支短棍状的弓,大踏步向村寨中走去。
宝玉没有奔跑,因为跑得再快恐怕都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在奔跑中射出的箭也没有准头,他一边迈步一边张弓搭箭。每一次当弓拉满月、羽箭离弦的那一瞬间,都要停下脚步定住神气。羽箭带着啸音飞向村寨的北边,目标却不是寨门处的战场,而是靠东侧更远的另一个寨墙缺口处。
由于房屋分布的关系,寨门处那混乱的战场他看不清,混战中的法力交击也干扰了神识感应。但是视线斜穿过村子,他却能看见另一处缺口的动静。流寇突然分兵袭击了那里,就在宝玉走回村寨的时候。
……
由于在寨门内遭遇到白溪村的顽强阻击,战场空间狭小,流寇摆开阵势能够冲进去作战的最多在二十人左右。其他的人只能在寨门外策应,同伴把受伤者拖回来,他们再冲进去轮换顶在前方。
这么打也不是个办法,流寇们事先完全没想到白溪村的抵抗会如此顽强,除了一名少年在西边挡住了猪头三,这边还有好几位高手。
流寇的首领也看出来了,这些村民经过了专门的操练、有统一的指挥,全力聚集这片战场周围轮番拼死围堵。但假如另有一队人从别的方向突然冲进村寨,这些村民必然大乱。
那些猪头人看来是指望不上了,流寇中的老大、老二也正在与对方的高手相斗,老大还要分心下令指挥。老三随即带领十个人猛扑向东侧离得最近的另一个缺口。
此处也在临河的方向,寨墙年久失修自然坍塌了一块,后来村民为了出入方便、不必绕行寨门,干脆就把坍塌处彻底拆了,也成了一条来往河边的路,与原先的寨门相隔二十丈左右。
这个缺口由时雨负责把守,就因为距离太近,要防备流寇分兵绕袭,所以在其他高手都赶去参战的时候,居中指挥的灵宝让时雨还留在原地警戒。
假如时雨率领的是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阵,此时还可以从这个缺口杀出去,包抄那些流寇。可惜的是,这些只经过短期操练的村民,拿起长枪在村寨中防守还可以,想攻出去摆开阵势杀敌却不太可能。
时雨被村寨中激烈的战事所吸引,未免有些走神。而老三率人是沿着寨墙外过来的,等他发现有一柄弧形的短刀带着凌厉的血色光芒,无声无息飞过缺口朝自己斩落时,这才突然反应过来。
时雨大喝一声,挥起手中带长柄的斩刀劈了出去,金铁交鸣光华迸射,他被震退了两步,那短刀也被弹开了。但短刀并没有砸飞,在空中打了一个旋,突然劈向了寨墙后的左面,正是枪阵潜伏的地方。十名村民急忙抄枪直刺,就听咔嚓一阵响,枪杆被斩断了好几支。
有两位村民被折断撞回的枪杆击中胸口,当场倒地不起,有一人还被断枪插进了身体。时雨又狂吼一声,飞冲上前劈出刀芒斩向短刀。他方才的反应慢了,此刻在奋力补救。就在这时,流寇也从寨墙缺口处冲了进来。
这个缺口并不大,可容持刀盾者两人并行,此刻已冲进来六个人。而流寇的老三也出现在缺口中央,招手祭短刃又劈向时雨。
左侧的枪阵已半溃却只有两杆刺中了敌人,且全是并不致命的部位。流寇的老三是一名三境高手,他并没有冲在最前面,两道雪亮的刀芒交叉斩出,时雨大喝一声奋力后退,左腿齐膝下被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