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好东西。”
正当张清和将那方不知出自何种邪物身上起着恶心褶子的皮质从玄囊之中拿出时,玉简里头的太阴终于是忍不住插话了。
她早早就观察到张清和对李平安是如何施为的,也心惊于张清和所阐述而出的那门功决的雏形。
这门功决简直就是为天宫中人而生,解决了星宿修神小法体系中最为显性的缺陷——降服异宝寄托神魂之后,究竟如何防止神魂被异宝侵染影响
——那便是炼,将邪魔的炼作自己的,将身外的炼作同一的,将天地充作烘炉,将万物炼归己身。
说是丹法……倒是贴切得紧。
要是往前推几百年,太阴自己初修星宿修神小法的那阵,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转修这门功决,说不定就能解决了现今自己的问题。
但是现如今,缺月刀已经完完全全被她的神魂所占据,原本那种邪异的特质逸散在她神魂的各处,纠缠不清,不分表里,压根就没法将其炼去,不然还没等得异宝被炼作外丹,自己的修为就先去了大半。
而化去大半修为……想到这里,玉简之中的太阴神色茫然了一瞬间,随即文昌星君留下的锁天神链自玉简各处涌了出来,穿入她眉心泥丸宫,助她恢复了清明的状态。
“好东西?”
张清和看着那犹如被水泡得发白的褶皱还有腻腻答答的黏液的邪物皮质,虽说灵视关闭之后不过是张玄黑华贵的锦布,但是饶是张清和见过了这么多魑魅魍魉,也觉得这玩意论视觉冲击算是一绝,他甚至无数次迫使自己遗忘自己玄囊里还收着这么个玩意。
“这玩意沾过仙神的气息,却丝毫没有外泄,在异宝里也算得上一等一了,就连我也看不明白出处。”
张清和明白太阴星君所说的仙神气息的源头,那是五瘟当时借以侵染同化张清和的一枚仙牙,虽然只是仙神身上一点零星的边角,但是满溢而出的活性与嘈杂的呓语时至今日依旧使得张清和心惊胆颤。
“不过你要是这样径直把他神魂往里塞,怕是瞬息之间,这小娃娃的神魂就得崩塌。
你没有中三境的修为,也没有抑制侵蚀的手段,压根没法将他的神魂妥帖地牵引进异宝。”
太阴星君出言提醒道,她并不清楚张清和能够加持李平安的神魂以大道天音,也不清楚张清和请神的手段。
“哦?星君有何见教?”张清和好奇地问道。
能自己不费什么力气就将这事解决,自然是好的。
并且太阴并不会白白出手处理这事,必定有所动机,正巧试探一番这位玉简姑娘究竟图的是什么。
“我也不屑兜兜转转地绕弯子,我若是出手帮你,你将那与文昌星君无二的神魂锁链之法教与我,如何?”
张清和将半空之中的那方锦帕定住,将太阴星君所在的玉简取了出来,玉简上那微光之中的门户又缓缓伸出了一支藕臂,缓缓将锦布招到自己手上,向着张清和征询道。
“咦……星君居然不会吗?”
张清和原以为东天帝君所创的锁天链在天宫之中流传甚广,毕竟他所见过的立场较为正常,神魂之中没有被种下邪物的天宫中人里,原先那疑似张不器的老武德就会,现在那自称赵亡人的文昌星君也会。
但是没成想,这神秘至极,能碾着太阳星君打的太阴,却没有接触过这东西。
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张清和心中稍稍一定。
“考虑得如何了?文昌可是说,你定然会教我的。”
太阴星君的声音虽然不紧不慢,但是但从她补上了这句言语来看,这东西对于她来说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了。
“哦,赵前辈如此笃定?”
张清和笑道,他算是见过文昌了,也对他的态度如何总归是有个底。
他的确觉得太阴亲切,也乐于做这个交易,毕竟引导神魂怕不是还得动一次请神,那对拿着玉劵的几位都是极大的负累,老折腾他们,张清和也挺心虚的。
这不刚薅完羊毛呢……
不过,赵亡人一次一次安排,使得他觉得别扭,要是逮着机会,等他成了落子的,非得好好编排一下他文昌不可。
“虽说只是个算命的半吊子,但是这人无论是筹谋还是掐算在中天里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太阴的玉手将这方锦布承托把弄,摩挲之间似是在观摩着它的特性。
“太阴姑娘要这锁天链所为何事?”
张清和回忆起太阴星君当日初次见面那种疯狂暴戾,随即才慢慢恢复清明的状态,心中有了猜测。
“正如你所揣测,帮或不帮?”
太阴不耐的声音自玉简之中传来,却宛若清铃。
“这交易,清和做了。”
无论如何,当日在蓝田,太阴星君对于张清和总归是有救命之恩的。
“好!”
太阴也是个果断之人,那素手将那不知名邪物的皮肉一抛,手中便握持住了一柄状若缺月的短刀,通体玄黑,散着逼人的冷清。
那柄短刀被太阴星君直直祭出,在虚空之中随意交织舞动,勾勒出似是皓月清光的一道道刀痕。
那方锦布被细密的刀光勾勒出一道道银色的纹络,流转着如同月华一般的流光,一枚枚道文在玄色的锦帕上镌刻着。
“没成想星君的道文造诣也如此深厚。”
张清和观摩着那些道文,虽然不同于隐太子与他自己这般困锁道文,开解大道,但是也颇为精绝了。
那件异宝里面残存的混乱与无状,正在被一道道银月纹络牢牢锁住。
“久病成良医。”
太阴星君的回答之中虽显得平淡,却使得张清和心中莫名一紧,他也不知道这奇异的感觉从何源起,于是只得压下心头。
“招他过来吧!”
张清和闻言将静坐之中的李平安一推,李平安入定的躯壳便如同塑像一般直直往半空之中的玉手出飞去。
太阴星君伸出柔夷,在李平安肩头一点,止住他的身形,又单手掐了个玄妙的印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