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张兄说,还想要问询李兄一件事儿。”
茶饮了半盏,王执心代为转达的话自然便也相差不离,然而说着说着,又提及另外一件事儿来。
“哦,敢问是何事啊?”
李平安对于变更了自己的命运,乃至于知晓镇安内情之后,对于救下了他与自家父亲的张清和,是显得尤其敬重感激的。
这当然再不是出于“将自己赌斗与了他”这种类同玩笑,也带着功利性的理由了。
“王爷近些年该是收集了好些治愈道伤的法门与灵药方子,张兄想问问李兄,能否让执心代他得入府库一观。”
好家伙,何沐阳瞪大了眼睛——张清和说这话就也罢了,这小圣人是真心自来熟呀!
“好说!”
李平安毫不在意地一拱手,笑意盎然。
不是……王府内库,单轮中下六境的资源,怕是得有小半个近仙世家那般丰饶了,如此重要的地方,这小世子也说开就开啊!
先前听闻好些秘密已经使得何沐阳觉得诧异,现如今倒是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不过……我总觉得张兄应当是在附近的,王兄你可不地道,单独将张兄藏了起来。”
李平安露出促狭地表情,笑骂着王执心,神态之逼真,使得何沐阳都有些相信有这事儿了。
“别诈我了,神魂也收了,且不说张兄现如今真不在这,就算张兄在,你也是找不着的。”
王执心倒是面色如常。
李平安于是觉得有些无趣,但是又忽然通过张清和所要求的事儿想到什么,面色巨变,拍案而起——
“张兄这是受了道伤?”
王执心为他这反应所骇,过了半息才回答道:
“非也,得替人治病罢了,若他受了道伤,我比你急。”
说罢他还淡淡瞥了眼李平安,言辞之中流露出些许无奈。
李平安这才放弃试探,在偌大的王府之中引起路来。
张清和对答应别人的事还是较为上心的,更何况那个小童儿于他而言有着大因果。他先前回忆起将请神术交与到王执心手上的时候,便想起了镇妖王府库里的东西——
李退之被天意伤了十年,定然将天底下治愈道伤的法子都搜罗了个彻底,虽说对于他那濒临崩灭的神魂只有个延缓作用,但是其中定然有着治愈张三娘亲的法子。
镇妖王的府库,背靠着资源不可穷尽的十万大山,说是座源山也不为过。
“前阵子张兄几乎搜刮尽了长安里头所有的宝药,如今又来王府之上找治病的方子,这……究竟是何人如此重要啊?”
李平安显然是想的有些岔了,犹疑着问道。
“我知晓他只收药王一下的灵药后,又命王府暗地里囤上了百来株,皆然是最为稀缺,针对神魂的,张兄可能用上?”
王执心止住步子。
“他已远游,怕是难以拿到这些东西,李兄有心了。
日后张兄会通过我每月联系二位,二位有任何困惑与疑处,自可以问执心。”
李平安听得有些急切,他原以为张清和所做的不过是对抗南天帝君,太阳星君一流,但是现在看来,他眼界高得很,尽瞄着背阴山这类牵扯上道果的东西下手,惹得他好生担忧。
几人入了府库之内,王执心将疗愈伤势的法门一一看了个全。
王府的功诀排排摆布着,单看那气势,便仿佛一个小型的文思楼。
他自幼便是天才,虽说其中存在着颇为复杂的道与理,但是扫几眼下来,玉简里头的东西便记了个遍了。
“怎么,有老师要的东西吗?”
王执心于心湖之中问询着张清和。
张清和观览着这众多偏门且珍贵的医书法门,倒也选中几卷适宜于张三娘亲那情况,且又贴合实际的功诀来。
参照张家村里头的那般情况,他挑这玩意自然看两个条件——一是不需要多么稀奇贵重的灵药,毕竟他身周但凡与天地灵息沾点边的东西都已经在天外被那些仙神给催“活”了。
二是易于理解,并不那么晦涩,难起作用。毕竟张清和并不笃定张氏的悟性如何,他自然也是没有闲工夫闲心去教的。
他回应以肯定的答复。
“时间紧迫,即便你神魂负荷不大,但是我能感觉到本身就留不了多久,你既然已经知会交代过了何沐阳与李平安,那么我再与你说些事儿。”
王执心感受到张清和状态仿佛又回来了些许连忙问。
“请说。”
也只有他排布的时候,才尤其像那个长安塾里头一手搅动背阴风云,将道果都给算计的少年,其余时候,恰恰恍若一段枯木,在不知缘起,也不知所向的河流之中,迷惘地行进着。
对嘛……还是得让自己忙起来,如若有了生死压力,谁还管诸如前路何在之类的破事?
“你先前说,文院改作了国子监,圣君支使你去当了祭酒?”
“是。”
结束了镇妖王府上的拜访,王执心又作别何沐阳,往长安塾文院……不,现如今应该称作国子监的地界走。
文院的牌匾早已摘了,换上了金漆的三个大字。张清和借王执心的眼睛观察着这一切——上次他来这里的时候,这书院之中的早樱很是不错。
“不止如此,太子殿下,缘公主,还有一众皇族,以后也都入国子监之中进修,不再设专门的少傅与伴读。”
“到底还是摘了些桃子。”
张清和笑了笑,他自然知道李墨做的一切都是按着他的意思来铺路的,让李家拿些话语权不过是顺带。
“王兄领了祭酒之后,可否把助教传道的事儿暂且丢给那三人,也亲身替我往南边跑一趟?”
“张兄的意思是?”
“沧江水族,王兄想必也很感兴趣吧?究竟隐秘如何,又究竟有何谋划?”
张清和想起那因为护持着他而灭尽了满门的蓝田张家,原本死掉的火焰又有了些微光。
“知行合一,乃致良知第一法。”
王执心默认了自己的好奇心——要是有个活生生的水族在他面前,他恨不得把秘密都撬开,而后细细观摩一下水族肉身究竟怎么样异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