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酒杯的碰触声哐啷清脆,气氛变得越来越温馨,关系也似乎熟络起来。三个姑娘原本就是话唠,这个时候更是你争我抢,一个接一个地说着好玩的八卦和段子。
华高飞的心情看似大好,不仅频频凝神、认真聆听,还会恰到好处地报以笑声和赞扬,毫不吝啬各种溢美之词。三个人不仅趁着兴头要了华高飞的手机号,还亲眼见证他在手机里一一存入她们的手机号码。
不过,宁惜凡发现华高飞告知她们的手机号与熊总给的一样,并不是与她联系时所用的那个。难道他同时在使用两个号吗?
晓倩借着几分酒意,在与华高飞碰杯的时候,壮着胆子发问:“华总,您看啊,我们这酒一喝吶就熟了,既然都是朋友了,可不可以请问华总现在婚否啊?”
另两个姑娘也在一旁见势起哄:“哎,倩倩,怎么可以问华总这么私人的问题呢?他可不像咱们这些女人,哪有你那么八婆、好奇?……”
“呵呵,问问也无妨。我已婚,不过——”华高飞顿了顿,轻挑剑眉:“已经分居了,形同陌路……”他的语气很淡漠,毫无悲哀惋惜之情,似乎也不介意把这样私密的事公之于众。
三个姑娘先是陡然一惊,而后又露出了一脸激动和狂喜的表情。
“这么说来,华总现在算是孤身一人咯?”美娟趁势追问。
华高飞淡淡地点点头,端着杯子凑向嘴边抿下一口酒,神色依然平静自若。
“那可不可以再问问,华总喜欢什么样的人?有没有打算再找个合心意的人呢?”曼丽说话向来很直接不拐弯。
“是啊,像华总这样的成功人士,身边年轻貌美的姑娘,一定不会少吧?有像我们这样的吗?”美娟也大胆发功,眉眼含情,想把话题往她们几个身上引引。
“哎呀,我说你们两个,就别自恋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华总周围的姑娘,还不得是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啊?哪和你们沾得上边儿?”晓倩咯咯地笑道。
把话反着说,会不会收到奇效呢?他会不会给出点什么暧昧的暗示呢?
哪知,华高飞却微笑不语,长眸如星般波光流转,十分淡定地扫过三位姑娘。
“那可说不一定,山珍海味固然是可口,可青菜萝卜也不差啊,还养身呢!”曼丽撇撇嘴巴说。
美娟横了她一眼:“瞧你,用的什么比喻啊?”
“呵呵……”华高飞很有风度地笑着:“你们这样的好姑娘,其实并不多,要不我也不会落到今天……”
“哈哈,瞧咱们华总多会说话!您真的是太谦虚了,您要一挥手啊还不得倒下一大片?是您眼光太高太挑呢!唉,很难想象究竟什么样的姑娘能入华总的法眼啊?”晓倩一边发着感慨,一边朝华高飞抛去一个有些妩媚的眼神。
与此同时,美娟和曼丽也纷纷把含情脉脉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脸上。
可华高飞只轻轻一触,便立刻将视线移开,转而落在宁惜凡身上,见她正带笑冲着自己看,与他对视时那张白皙清秀的脸庞也显得静若深湖,波澜不兴,完全是一副绝然世外无辜旁观者的姿态,便升高了音量说道:“是吗?我不知道自己的眼光到底如何,但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我曾是你们惜凡姐的仰慕者之一,你们不知道吧?”
“啊?!”三个姑娘将目光齐刷刷地射到宁惜凡脸上,一双双疑惑的眼神似乎在问着:“真的假的?”“他说的是真的吗?”“是那样吗?”
“他又瞎说了,酒喝太多了,别听他的……”宁惜凡恨恨地瞪了一眼华高飞。
“你们不信?”华高飞微扬眉头,弯身拿出一个硕大漂亮的手提袋,放在宁惜凡面前的桌上:“瞧……这是我特意为她准备的礼物!”
宁惜凡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哇哇!”美娟眼疾手快地抓过手提袋,一层层地打开格外精美的包装,“我们可以先睹为快吗,惜凡姐?”
“哦,好……”宁惜凡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意外中,恍惚失神。
晓倩和曼丽也迫不及待地凑到美娟身边,七手八脚地帮着她把礼物盒拆开,随之而来的,是阵阵难以抑制的尖叫和惊呼声。
“呀,是首饰!快打开……”
“我的天,这么漂亮的项链!”
“啊,还有手链、脚链呢,你们看……”
“这都是钻石的吗?太闪亮了,简直亮瞎人的眼!”
“真的是好精致好漂亮啊!”
三个人一边啧啧赞叹,一边爱不释手地对着灯光细细地欣赏。
华高飞侧头望向宁惜凡,深情满满,声如弦乐:“生日快乐!惜凡……”
“……”宁惜凡惊讶地合不上嘴巴。
今天是她生日吗?她怎么都忘了?不是和母亲通过电话吗,她也没提呀?对了,他们通常都是给她过农历生日,不过公历的。而且有了圆圆之后,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小家伙的身上,只记得给她过生日了。
“天啦,今天是惜凡姐的生日!生日快乐!惜凡姐……”三位姑娘异口同声地说着祝福的话。
“来,物归原主!”美娟和曼丽将几样首饰认真地整理、装盒,再放回手提袋,最后摆到宁惜凡面前,“好期待看到惜凡姐都戴上的样子啊,肯定很美!”
宁惜凡伸出手,把礼物推到华高飞那边,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不好意思,礼物太贵重了,不能收……”
她声音不大,却很坚决。三个姑娘之前七嘴八舌地鉴定,说材质是什么铂金镶嵌钻石。她知道一只普通钻戒的价格,所以这几样东西加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她很清楚。
华高飞神色一凝,脸色僵着却没有说话。
“哎呀,惜凡姐,”晓倩似乎不忍见华高飞被拒,“华总既然慷慨相赠,你就笑纳吧,大家都是老校友了,又不是什么外人!”
“是啊,是啊……”美娟和曼丽也在一旁附和。
宁惜凡迟疑着,如果收下岂不与她带人来这儿的初衷相反?正想着却听见华高飞凉凉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以前不是收过吗?”
——
以前?宁惜凡心头一颤,以前他们是什么关系?能与今时今日同日而语吗?
她还记得,当初与华高飞相恋后,他送给她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是一把漂亮的牛角梳。那时候的她,长发过肩,乌黑亮丽,飞扬飘逸。
华高飞送她时说的话,她也没忘记。他说因为现在没办法做到,所以希望这把梳子能代替他,每天为她梳妆,为她打扮,就像古人描写的“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那么美。
她当时听了好感动,被他用心的礼物感动,被其中的寓意感动,再联想到那首流传久远的《白头吟》更是感动。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仔细想想啊,如果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爱你的那个人仍陪在你身边,慢慢地温柔地为你梳理头发,哪怕是稀少的白发,那也是何等浪漫之事啊!
可是,欢喜的她将梳子带回家中使用的时候,却被母亲无心的话刺痛了,更没想到她会一语成谶。
母亲问她梳子是谁送的,她不敢说是男朋友,只说一个好朋友送的生日礼物。结果母亲回了一句:“梳子是挺好看,不过要是当作什么有纪念意义的礼物送给别人,寓意就不那么好了……”
“怎么不好啦?”她紧张地追问缘由。
“你想啊,梳子是用来把头发梳开的,免得打成结,是越梳越散,那不就是分离的意思吗?”
没想到同样一件东西,却分正反两面。不过当时的她,宁愿相信正的一面。
幸好,后面过生日,华高飞再没有送她有一丝不好寓意的礼物了,而是音乐盒、帽子围巾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