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蕾雅一路哼着小曲儿回到公寓，电梯门一开，正要迈进去，却被里头冲出来的一个人直接撞上，直撞得她一侧肩膀生生发疼。
她生气地抬起头来，正待看看是谁这么没礼貌这么鲁莽，连句对不起都不说，却发现那个人已经奔出电梯，歪歪倒倒地往前跑远了，那身形看上去有点眼熟。
“哎……”她大喊一声，那人却像没听见，更没有回过头。
她轻轻地揉着肩膀刚开门，却听见一阵低低的哭泣声，惊得她连鞋也顾不上脱就冲了进去。
她看见宁惜凡坐在沙发上捂着一张脸痛哭，一头散开的头发乱糟糟的，随即将目光一扫，发现沙发上凌乱无比、几坨卷曲的卫生纸丢在地上，心中顿时猜到了几分。
“小小……”沈蕾雅温柔地将宁惜凡的头抱在自己的胸前，低声地问：“谁欺负你了？”
宁惜凡的哭声更大，紧紧地抱着沈蕾雅的腰，哭得厉害。
“谁？告诉我？是谁？难道是……华高飞？”
沈蕾雅说完，自己也愣了愣，不会是华高飞吧？他那么大的人物，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来？而且，上次和他交谈，也感觉他是真心爱惜凡的，那么多年了，也不至于这么猴急吧？
正疑惑，却见宁惜凡不停地摇头，“不是他？……那是谁？……”沈蕾雅顿了顿，眼睛突然冒出火光，“路教授？……我的天！他刚走是不是？我说怎么电梯出来的人那么眼熟呢？原来是他！”
她紧抿嘴唇：“好哇！他现在居然敢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我现在就去找他丫算账！还反了他了，光天化日之下，无法无天，我马上就找律师告他！小小，你等着啊，我这就去……”
说着，沈蕾雅便要起身出门，却被宁惜凡从身后用力抱住。
“小小，你放开我啊，让我去！这样的渣男，不好好治治，保不了还有下次！千万不能纵容啊！”
“不，别去！蕾雅，别去，他是圆圆的爸爸，是圆圆的亲爸爸……”
“哎呀，小小，你就是太善了，你太苦自己了！”沈蕾雅心头一疼，转身抱住宁惜凡也哭了起来，“你这样惯着他，由着他，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小小，听我的，离了吧，婚姻没那么重要，真的，谁离了谁都能活，该放手就放手……”
——
一道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射到路川的枕头上，射到他那双瞪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眼睛。
昨天晚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狼狈地窜回家的。
他像个罪犯在逃命一样，一路跑着穿过好多条大街、小巷。他拼命地跑，一直跑，直到进了屋，锁了门，才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床上，再也动弹不了。
他的身体已经累到了极致，可两只眼睛却怎么闭不上，一直睁着等到了天亮，又一直睁着等到了快中午时分。
一种刺耳的声音响了，路川惊恐失魂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是地上的裤子里传出的！
可他的身体却痛得起不来，只得艰难地蹭到床边去，伸长了胳膊好不容易才够到裤子，扯过来掏出里面的手机，瞥见来电显示是：“华太太”。
“喂，路先生，你还好吗？现在哪儿？”
“家。”路川没好气地答。
“哟，都这个时间了，怎么没去上班呢？今天不用上班吗？”
“工作辞了！”路川的语气中带着怒意。什么时候，轮到他要向她汇报了？“我挂了。”他冷冷地说。
“哎，先别急着挂呀，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现在这种情况，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怎么办呢？要不，我借给你一些钱，先撑一撑，说吧，想要多少？”
“不必了，华太太。”
“唉，好吧，知道你们男人都好面子。你不愿要我的钱，那你太太的钱总该没问题吧？她知道你的情况吗，也没出面帮帮你？要不，给她打个电话？”
“华太太，请你不要再插手我和她的事，也不要再打过来了！”
“怎么了，路先生？我只想帮你啊，也给你制造机会追回你太太啊，我们的合作不是也还没完吗？哦，我差点忘了，你太太赚得可不多。呵呵，钱这种东西，对你们很重要，可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我随时都能帮到你们夫妻，只要我高兴，别客气，尽管开个数，我都给得起……”
“华太太，你的心意领了，不需要！”
“可你不是还没成功吗，没钱怎么办事？”
“恐怕再也成功不了了，我劝你别再把希望寄托到我身上，别浪费时间了！”
“到底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你太太她……”
路川再也不想听到那个声音，直接挂掉了电话。
电话那头，黄伊婷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
好你个路川！竟然一再地挂我的电话，枉费我一片苦心，亏我还花钱雇人去刺激你，结果你不仅没开窍，反而想放手！
好吧，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给我等着，我的一箭双雕定会让你痛并快乐，哈哈……
——
距离那晚的事，已经过去三天了。路川没有出过一次门，把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只得爬起来去超市买点吃的。
刚走出小区大门没多远，就遇到几个穿着怪异染着五颜六色头发一副地痞流氓样的年轻人，拦在了他前面。
“让开，你们想干什么？”路川声音不高，同时用眼睛快速查看周围的形势。因为是上班时间又是中午时分，几乎没什么人路过。何况，现在的社会风气，又有几个人敢多管闲事呢？
他下意识地去摸兜里的手机，却被一个染黄毛的瘦高个子抓住胳膊，“我劝你还是老实点！”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路川厉声质问。
“不干什么，就是没钱花了，要点钱花。”
“钱？我没钱，你们找错人了！”路川冷笑一声。他这副打扮像是个有钱的人吗，怎么流氓也会看走眼？
“少废话！给我搜……”流氓当中一个老大模样的人发话了。
顿时，他身边的小弟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地扭住路川开始搜，任凭路川怎么挣扎，终抵不过他们人多势众。
“老大，没几个钱啊？”一个小弟翻看着路川的钱包，很不屑地抽出里面所有的钞票，“也就够买几包烟的！”
“哼！没想到这么穷，真是亏了咱们老大亲自出马了……”
流氓老大歪歪嘴巴，扭扭脖子，把两只手指头掰得擦擦响，“今天算我失策，不过让几个兄弟白跑一趟，不活动活动筋骨，说不过去啊！你们说，是不？”
话音一落，他便挥出拳头，对准路川的脸上狠狠一击。登时，路川的脸便现出淤青，嘴角也流出了血。
“你们干嘛拿了钱还打人！”路川愤怒地吼叫。
“哼，打的就是你！就是要给你点教训，看看你还敢不敢跟人抢女人，弟兄们，给我上！”
流氓老大一声令下，几个小弟便把路川摁在地上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骂：“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穷鬼，还敢跟人抢！有哪个女人会跟他？”
“给我揍，使劲揍！”
“打脸！狠狠地打，打到他求饶！”
“打！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抢别人的女人！”
路川蜷缩着身子，忍着浑身的剧痛，双手尽量地护住头部。他知道自己无法反抗，越反抗伤得越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住手！你们怎么打人呢？快住手，再不停下，我就报警了！……”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流氓们放慢了速度，在商量着要不要撤。
路川努力地睁开红肿的眼睛，隐约看见一个女人开着车，停在大约两三米开外的地方，正伸出头把手机放在耳边，像在打电话。
“算了，别招惹警察了！算你小子走运！”流氓老大招呼手下迅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