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1 / 1)

场中周围正在奋力厮杀的万羽卫看见自家两名主帅,先后人头落地倒地而亡之幕。

不禁身形齐齐愣住,如遭雷击。

而正在策马往这边急速奔来的鸠摩看见这幕也是身子阵阵颤抖,险些从马上跌落而下。

一位骑术卓绝万羽卫的主帅此时却御马犹如三岁小儿,身子哆嗦,甚至已连缰绳都手握不住。

两位同袍,一前一后,皆都身死眼前。

“主帅!”

“司图!铁托!啊!我恨啊!”

从那巨大惊痛中缓过来的四周的万羽卫,双目赤红,发须四散,宛如疯魔一般。

尽皆都是不顾自己身边硕风骑军的凛冽攻势,任由其挥刀劈砍,就算身上盔甲皆烂,浑身大小伤口血流不止,也只顾拍马飞来自家主帅身死之地。

鸠摩也是咬牙摇头将那股巨大的悲意深深压在心里,嘴紧紧的抿着,脸色惨白却更显冷酷,一双眸子平静的可怕,眼中有恶蛟挣扎四起。

几个呼吸间,所见此幕的万羽卫与鸠摩皆都奔袭而至。

身边主帅,马下主帅,数个时辰,一生两死。

此场间,万羽卫皆都负伤在身,身形狼狈,凝噎不语齐齐望着马下身体已发凉的两位主帅。

莫泽等人看到这幕也是心底唏嘘悲叹之意四起,再转眼想到铁伐与阿苏勒的谋划和细细嘱咐,也是齐齐拍马停步,任由残余万羽卫从身边掠过,赶去前方汇合,并且约束身后儿郎不去打搅。

昔日种种,皆都猛地一股涌上场中万羽卫心头,恍若隔世。

长相思,摧心肝,肝肠寸断。

他们前十数年为部族征战边境,捍卫部族荣耀,带给敢于侵犯贺兰部疆土之人最凶狠的撕咬反击,他们是堂堂的万羽卫,贺兰部锋利的牙齿,大君高高舞起的弯刀。

他们原本以为这次出征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突袭战,虽说心中早已料到此次大战会有波澜横生,凶险异常。

可是他们又哪一次大战不是在刀尖上跳舞呢,那一次不是在敌人重重包围中竭力厮杀而出,他们相信自己等人还是能如以往一般成为最后的胜者。

所谓万羽,便就是草原飞鸟。飞鸟微不足道,可是万鸟一体,却敢博狮群。一击远遁,灵活至极,辗转浑然如意,此所谓万羽卫。

他们成军至今,所胜大小战役数不可数,皆都成了奠定万羽卫赫赫威名的基石。

可是这次好像盘鞑天神的荣光没有再眷顾他们,万羽卫大军损失惨重,两位主帅皆都战死,残部如今身陷困局,前路一片黑暗,仿佛看不到出路。

这般凄惨田地,他们以前不会想,现在不敢信。

“鸣号!我们突围出去!我们...回家!”

鸠摩翻身下马,捧起滚落在地的那两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一左一右,抱在胸前。

上马之后挺直原本微驼的身子,颤声说道;

“万羽卫!”

“在!”

“万羽卫!”

“在!在!在!”

“带主帅突围出去,儿郎们回家!”

鸠摩声音干裂嘶哑夹杂着苍凉的号角声,扯裂开整个肃静下来的战场。

所有还能骑上马身的千羽卫,听到主帅问话声,也是竭力嘶吼回答着。

我们八千人之声依可抵三万人之声,万羽卫如今犹在。

穷途末路,困兽犹斗,残余八千万羽卫杀意已至最高峰。

望着眼前士气重新激荡上升,阵型重新组织起来的万羽卫,莫泽贺术等人不禁暗暗点头赞叹。

眼前大军受损如此惨重,三万之数只余寥寥八千,三位主帅战死其二。这换做其他一般骑军已是阵型分崩离析,士气低迷,只能是被人一举蚕食,落得个全数覆灭的地步。

而万羽卫到了这般凄惨田地,还能重新迅速鼓舞起来士气,能有效组织阵型进攻突围。这具备这种能力的骑军已是世上不可多得,万羽卫不愧草原显赫威名。

“莫泽,我们现在该如何行事?那万羽卫也着实扎手,一场大战我们也损伤了将近九千的儿郎。

你也看见了,眼前这股万羽卫残部,现在正是气势正凶的时候。这时候缠上去又要白白折损我们数千儿郎,不缠上去的话又会被看出破绽,那万羽卫仅存的主帅必定心中生疑。”

一旁的阿达木难为说道,踌躇不前。

“铁伐大人已是细细嘱咐过了,听命行事即可。

不能因为疼惜儿郎们的性命就误了大君的大事,我们要目光看长远一点,若一切真如铁木大人所料,我硕风部攻破贺兰王城指日可待,万不可因小失大。”

策马站定的莫泽望着眼前蓄势待发的残余万羽卫,缓缓开口说道,语气间也满是心疼之意。

“好了,事已至此,那我们就还是按之前铁木大人所交代的计划行事吧。

吩咐下去,让儿郎们交战时装出死死咬住穷追不舍的样子,但定要漏出个破绽,故意放他们离开,不能真做出包围圈吃了眼前这股万羽卫。

但这一切一定要做的务必真实,不要让敌人察觉到我们的真实心思,不能露出马脚。”

“是!莫泽主帅!”

身后亲卫在马上恭声回道,迅速转身下去传达主帅命令。

“万羽卫,冲锋!”

刚在莫泽转头吩咐完之后,远处残余的万羽卫已经拉开架势,全军开始突袭奋勇而来。

“硕风!冲锋!”

已经领到命令的硕风骑军此时已经心领神会和来袭的万羽卫展开激烈的交战。

虽说激烈,但是下手之间又是饶有余地,力道收放三分。

硕风骑军四处带着万羽卫辗转腾挪,转移战场。虽有小范围的正面短刃相接却没有像之前大战一般,死战不退。

没有之前那股不生生吃掉敌人就绝不罢休的劲头,交战油滑至极,以虚避实,让万羽卫攥紧的拳头无力可使,好不吃力。

远处观望战场的阿苏勒见此模样,摇头对身后铁木笑道。

“这莫泽几人可真是领会到了你的良苦用心啊,哈哈,硬生生带着这头出笼的狮子在兜圈子,就是不和他们正面相接。这想必让这些仅存的万羽卫气闷至极。”

“这出好戏不可太过,否则就会让对方察觉到可疑之处,这就要看莫泽贺术几人的领军功力了,一切都要恰到好处宛如天成,这才能让这头出笼的狮子生不出疑心带我们去他们的巢穴。

另一方面,也不能对眼前这股万羽卫再造成过多的杀伤了,不然那贺兰大君铁了心壮士断臂,一咬牙舍了这股万羽卫那可真是让人望洋兴叹了。”

铁伐上前抬眼微望,看着远处双方的交锋,一脸悠然之色淡淡开口说道,摆手之间尽是名将运筹帷幄风范。

“说的也是,这就要看莫泽等人的把控了。若这股万羽卫可真的为我们兵不血刃的打开贺兰王城大门。

那可真的是我硕风部一大幸事,那时候也算对现在死伤的儿郎也算有了个交待,不会让他们白白流血牺牲。”

阿苏勒刚还兴奋的脸色在提到死伤的硕风儿郎之时,也是逐渐冷了下去,落寞而叹道。

铁伐望着自家大君神情,也是对战死儿郎有些疼惜,心里也不禁难免有些不忍之意,但随即又摇头挥去心中这丝想法,自古战场容不得半点妇女之仁。

一军之帅,一部之君,若是在大战中只顾慈悲为怀,那么灾祸必定将至。

慈不掌军,这是草原人用多少鲜血,头颅换回来的箴言。

在草原上只有杀戮才能换回来和平,只有强者才能得到别人的尊敬,慈悲永远不是一位大君应该奉行的真理。

绵羊怎么会才群狼环伺中活下去呢,只会被狼群分食。

万幸自家这位世子只是对自家部族之人慈悲仁义,对外行事也是如同头狼一般,霸道雄踞。

外霸内仁,实属硕风部族文武大臣之幸事。

铁伐正在这边低头心中沉思,却听到一旁阿苏勒冷峻话声。

“我已将命令让斥候快马传达该了硕阳及古勒尔,这二人想必已经暗中蓄势待发多时了,只等眼前这出好戏落幕,新的一出大戏上演,就可率众出击,一举攻破那贺兰王城。”

铁伐点点头,也不再做其他多说,只是放眼观望着眼前这股万羽卫的动向,眼中精芒一闪,心已是沉沉定住,波澜不惊。

眼前这股万羽卫在被硕风骑军带着四处奔走,不正面交战之后,也是郁闷至极。

鸠摩冰冷眼神中泛出一丝焦急,自己麾下万羽卫本来大多就带伤而战。

此时若在和硕风骑军缠斗多时,不正面交战突围的话,到时怕就会让这眼前的硕风骑军慢慢磨掉所有力气,士气重新变得低迷,到时候就是无力回天再也冲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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