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人员在全力控制火势,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人影背着一个人,跌跌撞撞从一侧后门里滚出来。她全身都被熏的漆黑,身上背着的人随同她一起滚落在地。
沐清欢趴在地上呛咳了几声,赶紧将昏迷的简瑜扶起,烟雾阻挡住了不远处的视线,她咬牙将简瑜背到背上,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从牛毛细雨,慢慢变大,一颗一颗犹若豆子般,冲散了那浓烈的大火。
祁墨等人来到这里时,整幢大楼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的架子,一缕缕的黑烟冒出来,铅灰色层层叠叠的云层如同棉花堆积,滴滴雨珠成线落下,在地上汇成一滩滩水洼。
消防人员还在继续,无数的人被抬出来,祁墨拨开众人,不顾消防员的阻拦,径自冲了进去!
浓烟弥漫的大楼,连呼吸都困难。祁墨一路冲上五楼,却没有找到简瑜。
他呛了几口烟,扶着墙轻咳,不怎么清晰的视线里,他看到一排沾着黑灰的脚印,沿着后门处的楼道走去。他赶紧跟上去,却是一路来到后门,进了地下的仓库。
一道人影倏怱间闪过,祁墨冷哼:“谁?!”
这里只有这一个出口,楼上起了火,这地下室却是安然无恙。祁墨一步一步走进去,清晰的听到了急促的呼吸声。
突然一道轻响,对方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沐清欢匆忙收回脚已经来不及,连忙抬头,祁墨却已经到了面前,冰冷的声音紧随而至:“七重门的人?”
沐清欢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听到声音时,已经戴上了枫荛早前为她准备的面具。
祁墨看着面前这个身形娇小的人,穿着斗蓬的人看不出是男是女,只是这身打扮,太过熟悉……
他冷冷道:“操控者?”
话音未落,对方已经挥刀过来,祁墨闪身躲开,沐清欢欺身而上,刀刀直取他要害!
祁墨凝眉,却是固执的想要摘下对方脸上的的面具。只是每次都落了空,她太过灵敏,那样的动作像是身经百战的人,一招一式,都是取人性命的招数。
沐清欢险险躲开他的几次攻击,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不是祁墨的对手。这个男人不论何时,总是这么游刃有余,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在他脸上惊起丝毫波澜。
她的刀子扎过去,祁墨侧身闪开,沐清欢将刀转了个向,倒握着朝着他的脖子划去,与此同时,祁墨已经单手朝她脸上的面具撕来!
祁墨躲开了她那一击的同时,沐清欢也转开了头,祁墨只来得及握住她那帽边,听到外面往这边来的脚步声,她急急要逃开,拉扯之间,嘶啦一声,拉扯之间,她的帽子被撕烂,一头及肩的长发散开来,祁墨微惊,她已经迅速的消失在门外。
祁墨正要追上去,却在这时听到了一声嘤咛。
他握紧手里那残破的布料,转向朝着声音走去。
祁东一身狼狈的从门里冲进来,看到祁墨,两人同时一怔。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祁东当先道:“有人告诉我简瑜在这里……”
说完察觉到祁墨微变的脸色,惊异道:“哥,你笑什么?”
祁墨却是转身去找人,在一堆没有用过的纸箱上面,看到了狼狈的简瑜。她无意识的轻咳着,处于半昏半醒之间,脸上是被烟熏出来的漆黑,但精神还算不错。
“简瑜!”祁东扑过去,简瑜睁开眼又闭上。
祁墨在旁道:“把她送去医院。”
不用他提醒,祁东已经将人抱起来,往外跑去。
祁墨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缓缓抬手,望掌心里的黑色碎布,想起那人离开时的一头黑色头发,那发丝划过指间的触感,他绝不会认错。
先是容七单挑七重门,苏潺精神濒临失常,容七却安然无恙;现在情报点被袭,身在其中的简瑜,被人所救。这个人还是个女人……
沉寂了半年的黑暗的心口,悄悄挤进了一丝光亮,他陡然握紧那碎布,听着外面坠落的雨声,喃喃道:“是你么……沐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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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荛回总部了。
这是沐清欢携着一身杀意去找他的时候,秦琛告诉她的。
彼时,北宫的在其它城市的势力也一并遭到了打击。但是北宫也不是吃素的,在二号情报点被袭后,已经快速反应过来,整个樱花组织瞬间隐蔽起来。
樱花组织常年存在于暗处,比起隐藏手法,比之七重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枫荛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组织内部,会出现内讧,老门主险些被刺杀,红罂因为保护老门主,而去了半条命。
这一切原因不明,但听秦琛的意思,似乎条条都指向祁墨。
秦琛走后,沐清欢砸了枫荛客厅里的一切。
站在外面候着的白扬发现,沐清欢越来越暴躁了,也越来越危险,让他都不敢去招惹。枫荛离开前曾嘱咐过他,不论沐清欢做什么,都不要阻止。
现在他才明白枫荛说那句话的意思。
可是那个简瑜,分明是什么都结束之后,自己冲进去的,枫荛从未食言,但也不再解释。
对于一个已经不再轻易把信任给任何人的人,解释只会弱化了自己。
白扬冷眼看着沐清欢走出来,垂眸跟在她身后。
这一夜,沐清欢去了一个酒吧。
白扬进去的时候,看了眼酒吧的名字:夜色。
很普通的名字,却不知道为什么,沐清欢进去之后,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了很久的呆,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要一瓶酒,当然,也没有人来打扰她。
“白扬,你会喝酒么?”她问。
白扬点头。
她恍惚了一下,自言自语般道:“我还以为你们杀手是不会喝酒的。”
要了两瓶威士忌,沐清欢与他碰杯,道:“其实我可以杀了你的。”白扬抬眸,却见她半眯着眼望着舞台,轻声道:“可我怕寂寞。”她问他:“你寂寞过吗?”
寂寞?那是什么东西,白扬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