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哥坐在我旁边,脸上露出罕见凝重表情。拿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娓娓道来。
“这种事吧奇是奇,但还是有少数个例的。就比如二十年前的湘西的沟子村,就有个女鬼看上了一个踏实能干的木匠,死活要跟木匠在一起。村里结婚又早,木匠都快三十了,早有了老婆孩子的。可他老婆孩子愣是在阴历七月十四的时候双双浸死在河沟里。你想想,大人跟小孩儿一起死了,泡涨的尸体被人从河沟里捞出来,村民们怎么想,一传十十传百,说这木匠搞外遇气死了老婆孩,没过多少天就把这木匠给气来自杀了。”
我心咯噔一下,轻声追问:“然后呢。”
“让木匠主动自杀就是女鬼的目的呗,她达成了心愿。”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才多大?”我扫了他一眼,滚滚也就二十来岁,绝对不超过三十,他能清清楚楚的把整件事讲出来,我觉得挺匪夷所思的。
“嗨,听别人说的呗。”滚滚眼神里有闪躲,避开了这个话题接着说:“有女鬼看上了凡子这事肯定错不了。她呢,肯定知道你跟凡子定了阴亲,所以中途来劫了。你知道阴亲这玩意跟扯结婚证一样,都是按秩序来的,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拆散你们,得使点手段。”
“什么手段?”我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屏住呼吸继续听滚哥说。
“这要依你跟凡子怎么定亲来的,你们要是结发成亲,那取你和凡子的头发,把你们这桩婚事搅坏了,她才能见缝插针。但是你们嘛,是取的食指血成的亲,那么就需要凡子的血和你的血。”
我一听懵了:“就这么简单,用我们两个人的血就行了?”
那太容易了,我每一分钟都有无数种可能被取走血,即便我待在家里不动,那在我身上划条口子的办法也无数。
纸人纸轿都能大摇大摆的带进来,更何况是割点我的血去。
那我岂不是只能认命了?
“当然不是,要从凡子身上取点东西太难了,可是你……”滚滚面露难色,停顿后勉强着说:“是需要把身体的血抽空了才行。”
我身体一下子软得没了力气。本以为会是什么好消息,哪知道比随便取走一点血来得还要糟糕。这么说来拆散我跟陆凡的办法只有一条。
我死。
“现在凡子身体状况实在太差,可能应付这件事太勉强。但是小忆你放心,滚哥在,别说这房子,出了这门,也没人没鬼敢动你身上,但是究竟哪儿来的女鬼啊,还真是奇怪,咋就看上凡子了,是没看到我?”滚滚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这么一提,我突然惊得抓住他手臂:“滚哥,早上胡一然进我房间了,我回来看见她趴陆凡身上在,是不是正在陆凡东西!”
我一五一十的把这几天对胡一然的怀疑和梦境里的情景都描述了一遍,滚哥听得点了点头:“嗯,我看这事,很有可能跟一然有关系,你的意思是,她很有可能大火那天死在了你公寓里?”
“对。”我点头补充:“她一直就喜欢陆凡,万一是她死了之后还想跟陆凡在一起呢。”
“但你也说了,胡一然在大火之前也就很奇怪了,要是你梦到的死境里是她,为什么看不到她样子只听得到声音?我觉得这点很可疑,但无论如何,再见到胡一然,一定不能轻易放她走得问个清楚。”
虽然这么说,但我们都知道。如果真跟胡一然有关系,那再见到她也只可能是她愿意主动来见我们。
一想到她早上爬在陆凡身上有点可疑,我示意滚滚先进房间检查下陆凡再说。
进房间后我没开灯,就着手机光走到陆凡身边,看他沉睡的侧颜,唇线还泛着白。再低头扫向早上被胡一然扒开的衣服里,裸露在外的胸膛上,赫然有一排牙印!
看来早上她来房间根本不只是诱惑陆凡,压根就是来偷血的!
现在陆凡体质虚,再加上早上我出了门,供了她个得逞机会。恰巧全部的空档都堆积在一起给胡一然可乘之机。
她分明就是有目的的搬进来!
我手指着牙印处示意滚哥,滚哥了然的点点头比手势说让我们先出去。再从房间里出来,我头感觉要炸。
“肯定是她,不管公寓烧之前还是之后她都太奇怪了。今天早上她的行为就说明了一点,这事肯定跟她有关系!”
越说越生气。同意她住进来已经是我最大退步哪知道她蓄谋已久。
可如果胡一然真的在火海里死了,那她现在……还是胡一然吗?
如果不是她,那是谁,在我老公寓发出凄厉哭声的,又是谁。
太多的问题让我过度运用的脑子已经到达了极限,索性跟滚哥商量先休息了。
“小忆妹妹啊,你这两天都别先动那个纸人,我刚检查过了,的确有问题,今天先别动它,等明儿我拿出去找人一起研究一下,千万可别弄破纸人!”
被那纸人占了床位,我问滚滚纸人放那会不会把陆凡伤了,他摇头说不会,这女鬼要嫁陆凡,怎么也不会伤他。
我苦笑,也是,她不会伤陆凡,只是单纯的想取我命而已。
我只能先到桃桃房间睡,我进去时她还睡得正香。我轻轻的睡在她床侧,仿佛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再一睁眼。
又回到了老公寓里。
我是压根没想到自己会再回来一次。
一个人的死亡这一瞬毕竟只有一次。滚滚说了,经历过一次就再不会出现,除非我打断了未亡人的死亡过程。
那我这次又进到这里,说明又有人死了?这次又是谁。
比第一次来得更有压力和恐惧,我从床上下来,目睹自己曾经熟悉的环境仿佛变陌生了。
我艰难的挪动到客厅时,刺耳的哭声又再次响起,可这次不再是女人。
是个小孩!
怎么会……
小孩凄厉的啼哭声像遭遇了惨痛创伤,哭得撕心裂肺,我站在客厅一角心被哭啼声拉扯,同样转了一圈,没找到半个影子。
“啊——”
稚嫩而拔高了音调的惨叫声如同空气般弥漫在整间客厅里,我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声音来源,这突发的状况逼得我手足无措,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之前的女人,今天的小孩。在我旧公寓里传出的凄惨哭喊声,究竟因何而起,目的又是什么。
我脑子空白一片,一点头绪都没有。怕再这样就真的会崩溃掉。
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平白度过一天之后我困得沾床入睡。再睁开眼,又回到公寓里。
这一次的哭喊,却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中年男人的嚎喊带着几分绝望的沙哑,弥漫在整个客厅里,充斥着我整个噩梦。
日复一日,我实在熬不下去。眼圈黑了一轮,脸色发青的对着滚哥苦笑:“滚哥,我可能真坚持不了了,要抢亲的女鬼没来,我就先被逼疯了。”
滚哥吓了一跳,忙拉着我手到客厅了坐着,急问:“怎么了小忆,你给滚哥说说。”
我哽咽着把这几天的梦境都告诉了滚哥,我甚至连睡觉的勇气都没了。
即便只是噩梦,那也烦得我不能安睡。
滚哥听后,沉思一会儿,又特地再问了一遍我在封门村的遭遇。等我一说完,他圆眼一瞪,拍着大腿吼道:“操!老子知道了!他妈的这女鬼是想这么玩死你啊,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