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进入了熊家寨,是被熊家族人以最为隆重的礼仪迎进,他们心怀感恩,对陆离简直敬若神明。这令陆离极度尴尬,很不适应,一生何曾受过如此尊崇。
对他来说,那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熊家族人并不这么看,他们深知今日若非陆离,整个熊家将面临灭顶之灾。
最后,陆离被簇拥进了熊家族长的家里,主人正是此前跟天衍圣地的高手对峙时,跟陆离说过话的那位老者。
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屋,陈设简陋,桌椅古旧,仅能容下陆离和熊家几个重要的人物,通过介绍,陆离知道他们都是族中的长老。
只是,他们的修为大多都很低,唯有族长堪堪达到筑基初期的境界。陆离心下暗叹,这紫云山脉果然不是什么修炼佳地,太过贫瘠了。
族长熊狄引领一众长老再次向陆离道谢,眼见一个个须发洁白,老迈不堪的长者岣嵝着身躯向自己不断行礼,陆离手忙脚乱,赶紧阻止。
“各位老伯,折煞小子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真不必如此!”接着,陆离道出来意,并简略解释了跟熊布的关系。
“熊布?他并未回归,我们还以为他仍在七星灵院呢。唉!我们为他凑的灵石太少,也难为了这孩子,他可是我族中一个不错的苗子啊,却不知去了哪里!”
熊狄族长叹息,一脸没落之情,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在熊布身上,他们寄托着太多的希望。
陆离一阵发呆。
在此前的对峙中,他未发现熊布后,心里早有预感,恐怕熊布并未回归,如今听到熊狄确认,还是大为失落,希望算是彻底破灭。他们去了那里呢?想起霍可儿,心下更是担忧。
“小恩公,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令妹会安好无恙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忧!”熊狄老人此刻反倒安慰起陆离来。
“但愿吧,也只能继续寻找了!”陆离叹道,想就此起身告辞,却见老人一脸踌躇,欲言又止的样子。遂问道:“老伯还有什么要说么?”
“对于天衍圣地,恩公是真的不知么?”熊狄迟疑道。
“小子孤陋寡闻,倒真不知什么天衍圣地,愿闻其详。”陆离一怔道。
“唉!这......恩公今日救了我们,也许却为自己种下了因果,埋藏了祸患!”熊狄老人一脸忧虑道。
“哦?他们很厉害么?”陆离奇道。
“何止厉害,那是一个存在久远的门派,有不世高手坐镇,乃是这片天地间有数的大派,只是多数时间不显于世上,自划禁地,很神秘,为人所不知!”熊狄娓娓道来,像是如数家珍。
陆离心中一动,好像在栖云洞府的典籍中真有这样一个门派的记载,只是很简略,都被他几乎忽略了。
“执掌此派的人号称天衍圣君,不过它只是个称号,并不专指某人,每一代的掌门都可这样称呼,而每一代的天衍圣君都绝世强大,难有敌手。”熊狄继续道。
“我看他们那些弟子都稀松平常,也不见得有多厉害啊!”陆离有些不以为然。
“天衍圣地底蕴深厚,隐伏高手无数,绝不可轻视。想来那只不过是它们一些无关紧要的低阶弟子,即便如此,放在世间同代中也是头角峥嵘之辈。恩公天赋异禀,世所罕有,同代无敌,不过遇上他们真正的强者,绝不可掉以轻心!”熊布郑重道。
“老伯好似对他们很了解啊?”陆离疑惑,以熊家的规模底蕴,放在修真界,连寻常都算不上,却对神秘的天衍圣地像是知之甚详,不得不令他奇怪。
熊狄沉默,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沧桑,浑浊的眸子中流露着忧伤和悲怆,半晌后才叹道:“熊家,万年前并不像如今般凋零没落,它曾有过极尽辉煌,曾经极度灿烂,凌驾千门万派之上,独领风骚。那个时代,是我族的盛世,天下敬仰,莫敢不从!只可惜啊,盛极必衰,后人不孝,再也不能重现祖先的辉煌与荣耀!”
陆离内心震动,料不到这样看似一个不起眼的家族,竟然有着那样的风光来历,只是而今,它已没落,除了熊族自己,恐怕世间再也无人会将其放在心上。
熊狄一阵唏嘘,接着道:“你问我为何对天衍圣地如此了解,除了我熊族曾经并非籍籍无名外,是因为我们两家是累世之敌,而我熊族的衰落,跟天衍圣地不无干系。他们暗中勾结几个超级大派,突然发难,战火连绵数百年,我们庞大的族群,最终都被他们杀得支离破碎,万年来,我族数度迁徙逃离,最终躲入了这贫瘠的紫云山脉,只可惜此地太不适合修炼,我们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老人怅然,叹气道:“而今,他们还是阴魂不散,终又寻到了这里,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陆离出神,没想到这竟是一场纠缠万年的恩怨,天衍圣地到底在何处,看起来的确超级强大,自己无意中今日惹了这样一个无上存在么?
不过,他并不为自己的出手感到后悔,也不担心,一切凭心而为,事实是天衍圣地在滥杀无辜,即便之前知道天衍圣地的来历,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反而,现在他为熊族担心,既然对方寻到了此处,还会再度派人来此,那时候熊家拿什么抵抗?
“恩公不必担心,为了熊族能够延续,我们已经想好要举族再度迁徙,远离此地。倒是恩公,今后一定要小心!”熊狄回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陆离点头,有些无可奈何,他不可能继续留下来守护,而且,倘若来了真正的高手,就算自己还在,恐怕也无法相抗。
“事不宜迟,我们会连夜收拾,尽早离开。在离开前,我们想赠送恩公几件物事,还请移步!”熊狄接着道。
“老伯,你们还是尽快收拾,我护送你们离开,至于所赠,晚辈心领了!”陆离婉拒,并不想接受。
“不行,我熊家恩怨分明,你对我们有大恩,我们无以为报,还请收下那几件物事,这样我们才能心安。而且,希望今后恩公能照拂熊布一二,此次迁徙后,恐怕再难有相见之日!”熊狄一脸诚恳,坚决道。
“好吧,我接受。”陆离思索片刻,便欣然答应,心想倘若是太过贵重,将来转交熊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