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答应、刘答应她……”太医吓得牙齿都在颤抖了,眼见嘉庆皇帝眉一挑,怒气勃发的时候,章佳贵人忽然动了动,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痛苦,正好转移了嘉庆皇帝的注意力,这名太医暗道好险,随后便见章佳贵人悠悠转醒。
章佳贵人一睁开眼睛,看着嘉庆皇帝在她身边,便满脸激动的揪着嘉庆皇帝的衣袖,喘着气道:“皇上,皇上,奴才……”章佳贵人颤着唇说了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嘘——”嘉庆皇帝低声安抚着章佳贵人“没事,朕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章佳贵人眨巴眨巴眼睛,那如秋水般的黑眸开始气雾,微微张开的唇畔正小口小口的抽着气。
此时太医已是满头大汗,忽然想起嘉庆皇帝刚刚的问话,随即赶紧说道:“皇上,刘答应她……”
嘉庆皇帝那黑眼珠子一瞪,这太医差点咬到舌头,瞬间有点不知所措,所幸这太医还是没昏了头脑,赶紧改口道:“章佳贵人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脉象有点浮乱,刚刚微臣细细诊了一会儿,断定章佳贵人娘娘只是受惊过度,这龙裔应是与章佳贵人娘娘一般无恙。”
这太医刚说完,就瞅着不远处正匆匆赶来的太医,嘉庆皇帝挥了挥手让他离开,等着太医院院使让他再快些。
章佳贵人此时有点虚弱的说道:“奴才,奴才没事……皇上你不必担心奴才,奴才……只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兰草拿起帕子给章佳贵人抹着额角的汗珠子,红药拿过凡是章佳贵人外出皆要备下的披风盖在章佳贵人身上。
“让刘院使给你看看,朕才放心。”嘉庆皇帝在章佳贵人的耳边低语道。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有人惊慌的喊道:“见红了,见红了……”
章佳贵人大力的咽着气,扯着嘉庆皇帝的衣袖道:“刘答应那儿见了红,刚刚太医也说奴才并无大碍,请皇上让太医过去给刘答应看看。”
“不必了。”嘉庆皇帝沉着脸说道,“那边自有陈太医看着,刘院使,快过来给章佳贵人瞅瞅她的情况。”
虽说章佳贵人其实大部分是装出来,但是她的确是被那粽子山崩塌给吓到了,毕竟若是她再走快两步,这粽子就必定往她身上砸,孕妇的心跳本就偏快,章佳贵人更是到了现在也没能缓过来。太医院院使的鼻子一动,皱着眉头问道:“贵人,可有饮酒?昨日微臣可有再三叮嘱贵人最好不要饮酒。”
章佳贵人顿时面带不解的反问道:“我并没有饮酒,太医院院使何出此言。”
“老臣闻到了酒气,加之贵人的脉象浮游,想来必是受到了惊吓,虽不算严重,但老臣回去还是先开一剂定惊保胎的药给贵人。”太医院院使又道“奇怪,贵人可真没骗老臣?可真没喝酒?”
“我的确没有,倒是……”章佳贵人怔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我中途离席,回来后的那杯中物似乎有淡淡的酒气,我还以为那是的错觉,便没有在意……”
“是了。”太医院院使一击掌“贵人方才位置在何方,待老臣过去检查一番。”
这边太医院院使正在忙着给自己解惑,那头担架终于来了。由于刘答应落水后落红,众人自然是想赶紧将她送回房内更衣后再看看见红的具体情况,章佳贵人这边嘉庆皇帝也是准备送她回屋子的。
接下来这明显被分为两拨的人终于开始有条不紊的将两名孕妇朝着最近的行宫搬去,这边有嘉庆皇帝亲自坐镇,那边有皇后雅利奇守着,至于被押着的宫女则被同带往行宫,嘉庆皇帝派了鄂罗哩留下来看着现场。
现在情况可谓颇为混乱,那名下手的宫女指证刘答应让她将粽子山扯落,虽然并没有拿出因为吓到的是章佳贵人,更为偏心章佳贵人的嘉庆皇帝心里即使在最开始对刘答应这事震怒,但在这之后,也对刘答应心存怀疑,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杯中物,他分明是吩咐了让人不要倒酒给章佳贵人,一定是有人趁着他们去看赛龙舟之时给章佳贵人偷梁换柱。
亏得章佳贵人并无大碍,不然这七个月的大肚子,还有她腹中的孩儿……想到这里,嘉庆皇帝握着章佳贵人的手紧了紧,很快便被章佳贵人反握着。
此时章佳贵人正紧紧的抿着唇,想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忽然她腹中的胎儿又狠狠的朝她踢了一脚,她肚子一抽,“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说实话,有点痛,所以她那张俏脸上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的脸色又白了起来,这样嘉庆皇帝的脸上表情又开始紧张起来。
嘉庆皇帝一直陪在章佳贵人身边,尽管太医院院使道章佳贵人并无大碍,不过嘉庆皇帝还是没去刘答应那儿看过一眼,只有雅利奇留守在那边,其余的人则待在了偏殿的大厅里候着。
由于章佳贵人的胎动有点频繁,所以她的脸色也一直不见的好,许是这胎儿亦被粽子山给吓着了,从在福海旁那狠狠一踢后,每隔一会儿就给章佳贵人来上一脚,章佳贵人虽觉得痛得想掉泪,但还是不得不安慰嘉庆皇帝道这孩子以后一定是练武奇才,然后章佳贵人便被嘉庆皇帝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太医院院使回来过后,道章佳贵人的酒杯果真是被人换了点酒去,所幸分量不足,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大抵是不知从哪儿听说章佳贵人不能喝酒,误以为章佳贵人真得滴酒不沾。太医院院使也只能这么推测,因为这杯中的酒气极淡,且并没有其他的异物,若是章佳贵人只喝了一点,的确无大碍。
今日是端午,宫中只供应两种酒,一种便是嘉庆皇帝所饮用的菖蒲酒,一种便是嘉庆皇帝赐予众人的雄黄酒,而章佳贵人杯中的是被稀释得极淡的米酒,并非今日所备下的两种酒之一。于是当太医院院使把这事说与嘉庆皇帝听的时候,嘉庆皇帝脸色一沉,亦明白这里头应不是大意,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现在最大的嫌疑人是刘答应,不久前就有宫女指证了她,但具体的情况因为刚才的场面着实太过混乱了,所以嘉庆皇帝亦不太清楚,这事儿的真实性亦有待考证。
两人是背着章佳贵人在外间谈话,只是嘉庆皇帝并不知道章佳贵人是装着睡着了,实际上耳朵正竖得尖尖的偷听了,所以这些都被章佳贵人听去了。
刘答应!!
章佳贵人咬咬牙,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毒凶狠的神色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章佳贵人原本是不准备动刘答应的,因为她地位太低了,就算是生下来一个皇子,也比不了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尊贵。因此她一向看刘答应的眼神都是看自己的挡箭牌的眼神,可没有想到自己这次尽然栽到了她手里。
不过一想到刘答应地位低微,章佳贵人又有些不确定此事到底是刘答应自己干的了,还是她奉淑妃之命干的。毕竟以刘答应的身份很难收买这么多人,而且她今天也遇到危险了不少?
指不定就是有人打着一箭双雕的“好主意”了!
两人说完话后,太医院院使便出去为章佳贵人煎药,而嘉庆皇帝则回来继续陪着章佳贵人,有时候伸出手摸摸章佳贵人跳动着的圆滚滚的肚子,章佳贵人痛得不愿说话,嘉庆皇帝的手便微微的在章佳贵人的肚子上的打着转儿,章佳贵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是嘉庆皇帝给她的肚子在按摩呢,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汗阿玛的抚动,章佳贵人的肚子很神奇的消停了下来。
不多时,章佳贵人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不痛了,肚子里的小包子也没再继续练习功夫了,便慢慢的覆上了嘉庆皇帝的手,心里觉得暖呼呼的。
最后嘉庆皇帝叫醒章佳贵人,然后亲自监督让章佳贵人把那药喝下去,看着章佳贵人睡下了,这才从这章佳贵人休憩的屋子里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雅利奇身边的大太监朝着他走来,嘉庆皇帝眉一皱,只听大太监诚惶诚恐的说道:“皇上,娘娘让奴才来给皇上禀告一声,刘答应的胎儿保住了,请皇上不必担心。”
“哦?”嘉庆皇帝带着不明意味的反问道,挑了挑眉,他倒是对刘答应刮目相看起来,刘答应的肚子可比章佳贵人的大,就要到生产日子了。她落水后,竟然还能保住孩子,没有早产,这真是挺厉害的。
那不咸不淡的语气让大太监一时也无法判断嘉庆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皇上,太医谓刘答应的身子因为落水还虚弱着,且又见了红,这腹中的龙裔还不稳,不适宜搬动,太医还道现下亦最好不要刺激她,若是刘答应的情绪大起大落,那刘答应腹中的龙裔就可能保不住了。”
嘉庆皇帝听罢,并未对刘答应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是问皇后现在在哪里,听闻皇后仍在刘答应那里,又随口问了其余宫嫔的情况,嘉庆皇帝便让这大太监去把皇后叫到偏殿里。
偏殿内,正是一片吵杂。众人纷纷谈论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瞅着那被五花大绑、严加看管的宫女瞧,先前那宫女在偏殿内大吵大闹,雅利奇听着心烦,便让人把她的嘴也塞了起来。
嘉庆皇帝到来,雅利奇带着所有宫嫔迎接,嘉庆皇帝亦派人将鄂罗哩叫了回来,这会儿工夫,留守在现场的鄂罗哩应该已经查到了不少事情。
嘉庆皇帝往上位一坐,这周围或高声谈论或窃窃私语的声响皆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想知道今日这幕闹剧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这可是牵涉到两个怀孕的后宫妃嫔,且是皇上皇后极其重视的。
自嘉庆皇帝登基以来,后宫就这么两位有喜,这一手安排可谓是用心之恶毒,手段之狠利,想要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将两人一网打尽。
就从现下的局势看来,大抵在偏殿里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局应当是还有人在幕后下黑手,毕竟刘答应可是掉下福海去了,她有孕之身总不可能是自己跳下去的吧?所以那宫女的话听起来亦像是有人指使,但众人也只是猜测,还要看嘉庆皇帝怎么审。
此时鄂罗哩带着两个小太监快步赶来,嘉庆皇帝一开始并未问那宫女,而是让人整理并且还原这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这事一开始就不清不楚,章佳贵人偏巧在赛龙舟前离席,当然嘉庆皇帝也并不想章佳贵人靠近水边,于是便不等她就找众人一块过去看赛龙舟。
赛龙舟自然很是热闹,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水面上刺激过人的比赛,场面也有一点推攘,而正是这个时候,刘答应忽然落了水,在众人哗然之下,嘉庆皇帝让懂得水性的宫人立刻将其救起来。
与此同时,那边的章佳贵人应该已是回到了席上,并且喝下了一点被换过的水酒,然后发现他们这边有人落水,紧接着那宫女将那粽子山拉下,把章佳贵人吓着了。
就太医的回禀,其实还是刘答应的情况要严重得多,章佳贵人受惊过度,而刘答应却是差点连胎儿都保不住。
嘉庆皇帝的大概将这些情况快速的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又让刘答应身边的宫女禀告当时刘答应落水究竟是什么个情况,那宫女支支吾吾的说道:“那时奴才的注意力亦在龙舟上,不知怎么的有人推撞了奴才一下,奴才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却突然发现主子已经朝着福海栽下去,奴才压根来不及拉着主子,奴才该死,是奴才失职没能照顾好娘娘。”
“也就是说,你并不清楚刘答应究竟是怎么掉下去的么?”嘉庆皇帝冷冷的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