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公孙逸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参与两大派系的斗争,而是想办法阻止董卓入京,免得洛都生灵涂炭,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何进在董卓进京之前保住性命,先一步扫清阉宦。
只是想让刚愎自用的何进改变想法,实在难比登天,前途朦胧昏暗,何进、宦官祸乱朝纲,但比起董卓残忍好杀还是好上百倍。
想要在风雨飘摇的东汉末年幸存下来,只有拼尽全力尽可能的去影响历史的走向,左右逢源,在夹缝中谋求生存的契机。
“皇上圣恩,还不快快准备随咱家入宫,听闻公子诗才通达特邀一叙,倒是那宫中莲花正是盛开时节呢。”蹇硕爽朗大笑,言语之间似乎满是深意。
公孙逸心中大喜,并不在乎对方稍许阴柔的语气,这个信息可是极为关键,圣意难测,若是理解不当,往往自作聪明很有可能引来杀生之祸,公孙逸一篇洛神赋虽然名动京城,但自身几斤几两还是有自知之明。
公孙逸也没想到,仅仅一句投其所好的言语,居然获得如此珍贵的情信息。
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蹇硕如此用以必然期有所图,思前想后,唯一此时公孙逸拥有的就是其父公孙瓒戍边一方的资本,拉拢,正是蹇硕此行的目的。
不得不说蹇硕很有眼光,拉拢公孙逸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虽然公孙逸凭借洛神赋名震京城,但士人之中不乏妒忌之人,何况公孙逸毫无根基,想要在京都之中站稳脚跟,无外乎加入宦官集团与外戚何进集团。
在羽翼尚未丰满之前屈位结交,想必更容易打动一个小小的公孙逸,何况宦官集团很需要一个在外掌握实权,拥有兵力的将军,公孙瓒自然在宦官集团的考虑范围之内。
只是蹇硕万万想不到,若是以前的公孙逸也许会就此效命也说不定,只是当心智被完全取代之后的公孙逸,深知与这些宦官交好的后果。
待京都事变,掌握兵权的袁绍必然将宦官与其一党屠戮一空,牵连之人同样被斩尽杀绝,左右逢源,在权利的夹缝中生存,才是杨逸真正秉承的想法。
“多谢蹇大人,大恩不言谢,还请看在下将来的表现。”公孙逸满是恭敬的言语却说得十分含糊,但以蹇硕的角度考虑自然十分满意,微微点头一时笑而不语。
其实公孙逸猜测得果真八九不离十,原本汉灵帝眼看公孙逸即将进宫,打算派人去查看一番,蹇硕毛遂自荐主动前往,的确有拉拢的打算。
士人清流与宦官集团早已针尖对麦芒,皆恨不得杀对方而后快,随着汉灵帝身体每况愈下,一众宦官很快意识到即将而来的杀生之祸,开始为将来打算,当然此时拉拢的并非公孙逸一人。
而公孙逸也很幸运的进入了宦官集团十常侍的视线,虽然各怀鬼胎,但对公孙逸来说,此时的联合利大于弊,在汉灵帝驾崩之前,十常侍是绝对凌驾于大将军何进之上的存在,也是公孙逸捞取政治资本的最大靠山。
一番谈话,蹇硕对公孙逸还算满意,不过并非完全信任,至于汉灵帝将在莲花亭设宴群臣,必然以莲花为题的提示信息,不过是小恩小惠,以此来拉拢公孙逸。
公孙逸很快束装齐整,身着蹇硕送来的华美玄色朝服,乘车跟随蹇硕前往洛都皇宫,也就是整个东汉权利缠集之地。
一路前往洛都,心中忐忑与兴奋并存,千年前的庄严皇宫即将揭开神秘面纱,想象都有些激动,蹇硕深得汉灵帝宠信,车驾一路疾驰进入皇宫,无人敢上前拦阻。
只是并未如同杨逸猜想的一般前往南宫皇城腹地,而是来到皇城外廷,公孙逸跃下马车,步行朝着莲花苑而去。
忽然远处传来气势恢宏的呐喊,公孙逸远远眺望,只见众多披甲执锐的甲士在校长操练,雄姿英发,器宇轩昂,挥洒汗水之间刀枪剑戟随着口令,一次次刺出。
如此精锐之师想必唯有洛阳北军无疑,眼看公孙逸被完全震慑,蹇硕上前说明印证了他的猜测,只听蹇硕上前轻笑道:“此乃北军一部!”蹇硕言语之间,眼神满是羡慕的炙热。
杨逸心中一动,这北军兵权掌握在何进手中,常年来震慑内庭,直到建立西园八校组建新军,才勉强能与北军五营分庭抗礼。
看来蹇硕对西园八校尉的设立早已知晓,也许此番为削弱大将军何进权利而进行的军事变动,正是汉灵帝与蹇硕等十常侍商议的结果。
权力斗争向来凶险,掌握兵权才能明哲保身,一旦将来兵变事发,若是拥有八校一部,即便不能横行洛都,也能独善其身,免遭乱兵所杀,杨逸自然动过心思。
若是有机会,这西园八校尉的位置自然要夺上一夺,古有八岁甘罗为相,年龄大小并不是问题。
其实十常侍笼络的对象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起码要容易驾驭,若是心存野心之人,十常侍恐怕躲避还来不及,哪里会前去笼络。
跟随蹇硕来到莲花苑,‘沁莲亭’三个大字妙笔生辉,一路走来无人敢上前询问半句,蹇硕权利之盛可见一斑,杨逸已经做好准备,在汉灵帝驾崩之前,尽可能侧重十常侍一方,如此才有尽可能接近汉灵帝的可能。
洛都不愧是千年古城,奢华辉宏,令人心生肃穆之感,皇城辉煌,奈何外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沁莲亭前,披甲执锐的孔武甲士人数众多,杀气柄然的冷然目光不断扫视四周,即便一边进进出出的宦官宫女也不放过。
汉灵帝想必就在其中大宴群臣,即便站在外面,苑亭周围,众多莲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令人耳目一新。
正在此时,只听一阵犬吠,紧接着几个宦官牵着十多只壮硕的猎犬从苑廷内走了出来。
令公孙逸愕然的是,只见一众摇头晃脑的猎犬头上,皆扎着士大夫所带的进贤冠,身躯之上皆披着朝臣服饰,如此侮辱之能事,恐怕也只有荒淫无度的汉灵帝做得出来。
得到通传,蹇硕带着公孙逸步入沁莲亭,远远看去,只见汉灵帝目光冷然,一众受邀文臣皆面色惶惶。
公孙逸向着莲花池边看去,只见数个宦官奋力将已经溺死得一名朝臣尸体拉了上来随手丢在地上,在场一众众大臣顿时面色生寒。
“还有谁质疑朕的决定!”汉灵帝冰冷目光扫过群臣冷然道。
“陛下,天下大旱,国库丰盈实不存焉,百姓疾苦,暴民并起,决不可再修缮宫宿,以失民心!”
前有前车之鉴,没想到汉灵帝话音刚落,便有朝臣起身劝谏,站在一边微微低头的公孙逸不由寻思:“古往今来,只要文死谏,武死战,皇帝清明,便可国运昌盛,奈何汉庭根基早已腐朽枯败,皇帝荒淫无度,荒废朝政,大汉王朝看来气数已尽已无回天之力。”
老臣劝谏十分中肯,话语铮铮一语中的,只是汉灵帝心中愤怒,哪里听得进劝谏之言,何况这府邸是为宠爱的妃子所建,若是此刻失信,让他这个皇帝的颜面往哪里放。
在汉灵帝看来,这些大臣仗着权位胆敢抵触皇权,愤怒之下哪里能忍,既然先前溺死的一众大臣无法震慑,那么统统杀光好了。
只见汉灵帝起身怒而将酒杯砸在地上,砰地一声应声破碎。
“既然不怕死,朕成全你们,谁敢反对,朕就溺死谁!”
“国将不国,大汉危矣!”先前的老臣扬天悲愤而言,突然甩开身边甲士,纵身跃入莲花池中。
“好好好,还有哪个不怕死的,都给朕跳下去,立刻传旨,此人居心叵测,九族一个不留,严惩不贷,谁再敢求情,同罪论处!”汉灵怒极反笑,冷眼看着那些似乎打算劝谏的朝臣冷声道。
站在苑门外的公孙逸微微叹息,史记汉灵帝昏庸无度,残忍好杀,只是当亲眼目睹,明显有过之而无不及,内心惶惶,恐惧油然而生。
“陛下,公孙公子到了。”正在此时蹇硕恰到好处的上前进言。
听闻公孙逸到来,汉灵帝脸色总算缓和了许多,一改先前狰狞,快步来到公孙逸面前抚掌大笑道:“吾之良才,你可是让朕等得好苦啊!”
一众朝臣盯着公孙逸目光冰冷,如今朝纲不正,皇帝昏庸无度,十常侍扰乱朝纲,何进独揽大权,没想到今天又冒出来个公孙逸,一些原本还对杨洛神赋赞誉有加的朝廷大臣纷纷心中生恶。
在这些士大夫心中,所有皇帝支持和宠信的,都是奸佞祸国之徒,十常侍如此,何进亦如此。
公孙逸虽然早料到在场群臣会对他有所厌恶,只是从那些凌厉的眼神看来,仇怨之深超乎想象,只是身处漩涡里的公孙逸也是无可奈何。
“陛下万福金安。”公孙逸跪拜行大礼,虽然眼前这个略显臃肿的皇帝面色苍白,明显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作为大汉王朝的最高权利掌控者,一言一行皆为圣旨,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天子威仪令人生畏。
汉灵帝连忙将杨逸扶起大笑道:“少了你公孙逸修辞作赋,这莲花再美,却也美中不足,来来,今日你定要辞赋一首,若是作好了朕重重有赏。”
公孙逸心中生寒,先前纵入水中的老臣尸体尚在漂浮,汉灵帝却要他面对这充满血腥气息的莲花池吟诗作赋,冷血的令人心惊,只可惜杨逸并没有反抗的能力,更没有纵身一跃冲入莲花池的勇气。
虽然汉灵帝言明辞赋作得好必有重赏,但若是作不出,等待公孙逸的恐怕不仅仅是牢狱之灾,帝王喜怒无常,一时不忿便会取人性命,一丝冷汗顺着公孙逸脸颊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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