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朝野风云巨变,太皇太后临朝垂帘听政,刚刚登基的汉少帝唯唯诺诺形同傀儡,丝毫没有帝王威仪,骠骑大将军董重募兵集结,一时朝臣皆各自打算,不知是该顺何进,还是听命太皇天后。
长乐宫中,大将军何进身着朝服,跟在何太后身后同游花园,精心打造的花苑,各样花卉争芳斗艳,每日过着雍容华贵生活的何太后,显得更加雍容华贵。
“兄长,董氏一族欺人太甚,不如将之早些除去!”何皇后轻摇蒲扇轻描淡写的说道。
“下官惶恐,若是从前除去倒也容易,只是现如今骠骑大将军董重招兵买马,太皇天后临朝垂帘听政,陛下形同人质不可轻动,若是妄起刀兵恐遭天下非议,下官以为,不如劝劝那太皇太后少管宫中之事。”何进上前凑近,小声建议道。
何太后手摇蒲扇微微凝眉,沉吟半响微微点头算是应允。
三日后,宫中设宴群臣,说是群臣,其实在座的大都是大将军何进亲信,那些摇摆不定,或是死心塌地追随董后的朝臣,皆被北军强行堵在家里出行不得。
宫殿之外,董重新招禁军与羽林北军拔剑怒张,两军以石台为界,分列左右,仿佛已经凝固的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火药味,董重、何进皆坐镇大军后方以防不测。
公孙逸跪坐席间频频举杯,与身边将校朝臣共饮,同时欣赏殿前舞女引动曼妙身姿翩翩起舞,配上锺鼓乐声倒是浑然天成,别有一番风味。
忽然何太后微微摆手,钟鼓声乐渐停,一众舞女躬身行礼缓缓退下,让在座杨逸只觉好生可惜,只见何皇后轻举酒杯恭敬道:“母后,臣媳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来了!”公孙逸心中一动,放下酒杯洗耳静听。
想必今晚设宴,这何皇后自诩说客,无非是想让董后放弃权利,只是何皇后很快就会失望,她完全低估了太皇太后对掌控朝野大权的野心,和对何氏一门的愤恨程度。
“自家人有话便讲,何必多礼。”董后微微扬手,示意何皇后不必拘束。
“母后,你我皆是妇人,参与朝政,恐不适宜,您看两鬓都有些斑白了,还是该多休憩在宫中颐养天年的好。”何皇后试探性的言语,一双妙目微微扬起,看着董后面容。
“哦,此言何意?”董后不动声色,略显疑惑的反问。
“昔日李后,手握重权而遭灭门惨祸,朝中之事自该交给朝臣与陛下决断,大汉才能中兴,天下才能太平,万望母后垂听臣媳之言。”何皇后眼看董后并无斥责之意,正襟危坐絮絮而谈。
“你竟敢敢来教训我,当年若非我抬举你,哪有你今日富贵,难道是你儿子登基称帝有了依仗不成!?”
“臣媳不敢,只是提醒母后。”何皇后微微欠身,只是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恨。
董后傲然举杯冷笑道:“昔日你毒死王美人,今日可想害我?若你再敢胡言乱语,骠骑将军取你兄妹二人头颅如探囊取物!”
“你!”何皇后怒目而视,转而低声道:“母后息怒,臣媳几句戏言,母后切莫当真。”何皇后嫣然一笑,好似并不在意董后威胁。
“不愧是屠户出身,出言信口开河,当真贻笑大方。”董后愈发咄咄逼人,恨不得此时传令禁军将令人生厌的何皇后拿下。
“太皇太后醉了,还请早些回宫。”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新任执金吾公孙逸起身抱拳朗声言道。
一众朝臣也反应过来,接起身朗声道:“请太皇太后早些回宫。”
“放肆!”董后怒目而视,冷冷瞪了何皇后一眼,转而愤然怒视一众将校朝臣。
“碰!”酒杯摔得粉碎,酒水四散飞溅,董后怒而掷杯转而沉声道:“先帝在时对汝等多有提携,时至今日你等却皆随何进狼狈为奸,不思报国,只图荣华富贵,有我太皇天后一日,你等皆不得好死!”说完拂袖而去,留下一众不置可否的朝臣将校。
何皇后颇为满意的看了公孙逸一眼,公孙逸连忙恭敬遥拜一礼,何皇后轻摇蒲扇,看着董后远去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杀意。
公孙逸暗暗摇头,其实刚才并非为何皇后出头,而是为了保护董后,太皇太后虽然地位尊崇,国舅董重手握新募禁军,但他们完全没意识到,此时的大权都在何进手里,圣旨皆可拟定。
太皇太后之位看似位高权重,却依然是大汉天子给予的地位,只需一张圣旨便可夺去,到那时杀与不杀都看何进心情。
国舅董重更是不堪,虽为被封为骠骑大将军看似风光,只是新招募的新兵,大多只是壮丁,刚刚放在锄头拿起刀枪,如何敌得过如狼似虎的羽林北军。
唯一的结果只有兵败身死,而董后的结果也是流放属国,后被毒杀,只可惜公孙逸打算保护董后,招来的却是戏剧性的董后无情诅咒谩骂和被何皇后赞许。
以公孙逸本意,起码要让董重撑新兵操练得当,尚有一战之力之时,如此一来大将军何进也无法一人独大,公孙逸正好可以趁机拉拢北军将校,私下增强势力,只可惜今日宴散,何进就会动手,面对明知道会发生的一切,公孙逸无力改变。
夕阳西沉,夜色逐渐降临,各家各户油灯初掌,整个洛都沉寂下来,身在府邸书房的公孙逸眉头微皱,不停来回渡步,想到大将军何进就在这一两日派兵袭杀骠骑将军府,救还是不救,一时犹豫不决。
身着襦裙,俏皮可爱的凝儿端着豆羹进入书房,牵着公孙逸来到桌上,妙目满是温柔的看着公孙逸将豆羹喝下。
“凝儿,若是有人身陷重围即将身死,你若是去救恐遭牵连,一旦事情暴漏,很有可能引来杀生之祸,该救还是不救?”
“救。”凝儿毫不迟疑的脱口而出。
“理由呢?”公孙逸苦笑,想必这凝儿连想都没想。
“救人还需要理由吗?”凝儿俏皮一笑,转而端着空碗离开了书房。
公孙逸微微沉吟片刻朗声道:“来人,速召禄良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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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两道黑影快速穿行在街上,准确的说是一个黑影扛着另一个黑影,不过速度依然极快,轻松避开路上巡逻的甲士,躲开府邸众多护卫甲士,从宅院后墙小小翼翼的翻入骠骑将军府。
很快靠近一座还亮着灯的厢房,公孙逸微微探身,只见一白面青须男子握卷夜读。
正在此时一锦衣仆从由远及近,公孙逸、禄良二人连忙躲入一边花丛。
“老爷,丑时已过,夫人又来催了,再熬下去,您的身子可受不了啊。”锦衣仆从躬身言道,言语里满是恭敬何关心,能在骠骑大将军府被称为老爷的,恐怕也只有董重一人。
“你且退下,我读完此卷稍后即去。”董重随口回道。
“是。”仆从躬身一礼退了出来。
公孙逸再次回到窗前,微微探身观察四周,油灯摇摆,董重顺势向油灯看去,刚巧看到窗外黑影,心中一惊顿时拔剑冷然道:“谁在那里!”
公孙逸无奈,只是若再不现身,董重一旦招来府中甲士,恐怕今日难以离开此地,而且公孙逸决不能留下来过府邸的证据,否则就要承受来自大将军何进的雷霆之怒。
不到万不得已,公孙逸并不打算放弃一切逃离京都,不仅因为打算趁何进身死之时,趁机统领大汉精锐北军,更重要的是杨逸相信,在掌握历史发展的前提下,可以力挫董卓。
甚至公孙逸有自信可以让腐朽不堪的大汉王朝苟延残喘下去,即便汉庭再腐败不得民心,总比群雄割据连年征战,无数无辜之人死于非命的好。
公孙逸推开房门,第一时间摘下面巾抱拳一礼道:“骠骑大军在上,请受下官一拜,在下新任执金吾公孙逸,时间紧急来不及细说,还请骠骑将军速速领兵出走,相信很快大将军就会出兵袭杀而来。”
“本将不明白,你乃是大将军提拔,为何前来通风报信,何况你是如何得知大将军即将出兵的消息。”董重不敢稍有放松,但也不敢大声叫喊,若是这公孙逸与那身后之人乃是刺客,恐怕等兵甲赶到已是尸体一具。
也难怪董重不信,公孙逸步步高升都是何进一手提拔,不仅通风报信让何进免遭宦官屠杀,更为何进出谋划策,顺利解决京城乱兵一事,京城之中人人都知道公孙逸是何进亲信。
怎么看公孙逸都不可能投靠他董氏一门,何况此时两军剑拔弩张,谁知道这是否是苦肉计,说不定有一个更大的阴谋等待着他。
“今日宫中大宴,下官侥幸在场,何皇后欲劝说太皇太后不可参与朝政,威胁之意溢于言表,董后以骠骑将军为后盾公开对峙,大将军必然乘此机会以绝后患。”
“何进并非良臣,更并非明主,在下苟居其下,只为掌控北军五营,前来之时也是思虑再三,骠骑将军是否相信在下所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可被北军围困此地,否则已经被宣布流放属国的太皇太后必死无疑。”
“你说姑母将被流放!”董重手臂微微有些颤抖,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理智告诉他,这一切很有可能是真的。
“在下告辞,还望骠骑将军珍重。”公孙逸躬身一礼,快速退出房门,并不在意董重的挽留,被禄良抗在肩上,快速离开骠骑大将军府。
该做的都做了,至于董重会如何自处,或者以后的事情会如何发展,已不是公孙逸可以控制的了,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终究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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