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女子小声啜泣,像复读机一样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张木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刚“借”来不久的衣服,无奈地笑笑。
“喂,姑娘,你别怕,我和你一样也是姑娘家,不会伤害你的。”张木蹲下~身子,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温柔。
听到张木的声音,那受惊过度的女子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可是这一抬头,却是把互相看着对方的两个人都惊着了。
那女子也根本顾不得张木到底是男是女,因为她看到张木柳眉明眸,皓齿红唇,跟自己的面容竟然一模一样。
我的上帝老天爷啊,我这穿越过来还见到了自己的孪生姐妹。
张木都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两人之间是不是被哪个调皮捣蛋的偷偷放了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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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豁牙男突然停下了疾奔的脚步,张开双臂顺势拦住了自己的左右两大“护法”。
黑痣男倒是停得稳当,只不过鼻涕男一脚没刹住,撞了豁牙男一个踉跄,顺便在豁牙男的背上抹了一把新鲜热乎的大鼻涕。
“大哥对不起!”
鼻涕男连忙道歉,可还是没有打消豁牙的怒气。豁牙回身就是一脚:“去你~妈的。”
“大哥,怎么了?”黑痣男把话题拉回正轨。
“那荒山野岭的,怎么会突然有官差来?而且咱们一路跑过来也没听到什什么动静……”豁牙男用手拨拉着自己的下巴。
“对了大哥,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鼻涕男拍了拍身子凑上前去,“我刚才回去抢包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动静了。”
“你怎么早不说?!”黑痣男推了鼻涕男一把,嗔怪道。
“我这不是刚想起来么。”
“妈的,咱们被骗了!”豁牙男左拳砸在右手掌上,气愤地命令道,“回去!”
本来从自己手上跑了个小娘子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顶多拍拍屁~股怨自己点背,抱怨几句也便罢了。可偏偏有人用欺骗的方式来污辱自己的智商,这就叔可忍婶不可忍了。
虽然我是个混混但我也是个有自尊的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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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为了逃婚而偷跑出来的?”
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靠近的两个人,一起坐在树荫下,开始了像姐妹淘一样地互诉情肠。
“嗯。”那女子点点头。
“我叫江映雪,我江家是江南大户,世代经商,却也本本分分,所以朝廷也算看得上。林家则是世代为官,我此番要嫁得便是林家的大公子,名唤林煜峰,是个将军,听说战功颇丰。”
听着江映雪的叙述,张木微微嘟起嘴:“听起来也算是桩金玉良缘啊,你为何不肯?难不成……那个林煜峰是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
江映雪摇了摇头:“他与我年纪相仿,听说还是个挺英勇不凡的人。爹爹也是觉得他条件不错,而我家若能攀附上做官的人,对以后的发展也是大有裨益的,这才应允了这门婚事。”
这个大小姐的脑子是不是秀逗了!放着个官二代高富帅不嫁,偏偏跑出来还差点被轮~奸,真是不可理喻。
“你们古代的大小姐是不是脑子都不太正常?”张木撇撇嘴说道。
“什么?”江映雪没有明白张木的意思。
“没什么。我夸你呢。”张木耸了耸肩膀,“所以你为什么要逃婚?!”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若是心无所向,凭他是谁,我都不嫁。更何况我听说林家是因为林父病重,为了冲喜才许下的这门亲事。我虽为一介女流,却也不愿为人棋子。”
江映雪眼神坚定。
“可你又没有见过林煜峰,怎么就知道他不是你的‘一心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我都知道……”张木劝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映雪打断了。
“我若是嫁进去才发现他不是一心人,那便也再都逃不出来了。若换作是你,你嫁与不嫁?!”江映雪猛然站起身子,对着张木生气地质问道。
“我当然嫁了,不嫁白不嫁。”张本也跟着站起身来,一脸理所当然地答道。
天上掉下个高官帅,要是真有这等好事,自己双手接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在这个处处都拼爹的时代,身边有个老公拼拼也是流年撞大运了。
唉,古代的千金大小姐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饥啊。
张木双手别在腰~际,轻叹了一口气,对着江映雪摇了摇脑袋。
见张木对自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江映雪索性把脸扭向一边,碎碎说道:“只是事情没到你身上,你只管说风凉话罢了。你若愿意,过几日打扮成我替我嫁过去了便是。”
“不过,看你这副模样,也不像是寻常人家出来的。身上这身衣服也不象是你的……你是何人,家在何处啊?”
张木呆了呆。
自己到底是何人?
作为一名二十一世纪的职业塔罗牌占卜师,好不容易赶上一次世纪一见的七星连月,张木按照古典占卜术所讲的密宗,早早地摆好了五星塔罗牌阵,打开窗户,让明亮的月光直直洒在牌阵之上。
“大功告成。”张木手掌互相揉搓了下,之后轻扣在腰间,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已经完成看起来又富有艺术造诣的作品。
虽然对于占卜颇有天赋,张木却也只是能卜出个大概吉凶。
人心贪欲,总想要窥探天机,对于女人来说,无论自身有多成功,总是或多或少地憧憬爱情。
身为一名二十多岁还没有谈过对象的大龄剩女,单身狗这个形容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张木在现代社会所受到的歧视。
每年春节期间,硬着头皮面对七大姑八大姨的轮番拷问,张木欲哭无泪。
卜算有风险,摆阵需谨慎。但为了能找到自己命定的男人,狠狠地甩他一巴掌,质问他为什么迷路了这么久还没找到自己,张木还是一挺胸口照做了。
张木与占卜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她刚出生的时候。
父母路遇某个自称半仙的算命瞎子,算出她命途坎坷,五行缺木。
于是便开天眼,遵照麻婆女神的旨意赐了她这么一个名字保平安。
就仰仗着这么个文盲水平的名字,还榨取了张木父母二百五十块大洋。
每每想到这里,张木都恨得牙根痒痒。本该帮人助人的职业,却变成了欺骗的手段,或许有了这种想法的支撑,张木才对占卜有着极强的兴趣。
一切准备就绪,张木一个猛子扎到床上,悠闲地张开双手双脚呈大字型睡下,闭上了眼睛。
月亮慢慢移到了指定的位置,牌阵上的塔罗牌开始呈现出微微异样,不知怎么的,张木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却从来也不曾想过,这一睁开眼睛,沧海桑田,早已是另一番光景。
江映雪从张木的眉眼里似是看到了难以言喻的悲伤,暗道自己又多嘴了些。
“你若是不想说,便不说也罢的——”说完,还拉了拉张木的袖子。
张木歉意地回过神来,还不待江映雪开口,
“嘘——”
张木麻利地趴在地上,耳朵紧贴着地面,明亮又灵活的眼珠子转了又转。
“你这是……”江映雪好奇地问道。
“嘘……”张木把食指堵在嘴唇上,小声说道,“你听,好像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占卜的一项基本素质就是能够静心,而静心之后,就可以迭择完全屏蔽掉外界的声音,也可以迭择外界极细微的动静也听得到。
占卜的时候自然要迭择前者,而在平日,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身处陌生的环境里,则更应该迭择后者。
因此在江映雪屏气凝神却依然没有听到什么的时候,张木已经依稀听得到几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不好!他们回来了!”
“谁?”
还未等江映雪反应过来,张木就拖着江映雪往反方向跑了起来。
既然能够折返回来,那一定是揭穿了自己之前骗人的把戏,且是回来报仇的。那三个男人本非善类,如今加上恼怒,恐怕是恨不得要把自己大卸八块了。
怎么人家穿越过来都吃香的喝辣的,偏偏到自己这就一天到晚跑个没完!
张木还没来得及仔细抱怨命运为何待她如此不公,就倏地觉得脚下一沉。查看时才知道跑得匆忙,江映雪一个步子没踩稳,就跌倒在了地上。
“快起来啊!被抓~住不仅晚节不保,很有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张木一边回头惊慌地观察看形势,一边用力拖拽着江映雪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