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又是冷到不能再冷的两个字。
她现在可谓是多一个字都不想跟祁傲说。
祁傲到底是有多久没有再见过尹晨霏如此坚定的眼神？好像已经久到都记不清了。
他优雅的整理了下身上有些褶皱的西装，举手投足间把他贵气十足的气质烘托得淋漓尽致。
尹晨霏的决绝，他只回以淡然一笑。
几分钟之前还哭得稀里糊涂的人，转眼间就变成了另外的一番模样，如此这般的转变速度，还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的。
祁傲转而把目光落到了尹晨霏身后，诺诺的脸上。
只见他的眸光变得无比柔软起来，暖暖的带着笑意，好看得一塌糊涂。
他跟诺诺说：“诺诺，爸爸要走了，快跟爸爸说再见。”
竟是连声音都柔软到不像是人说出来的一样。
诺诺把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尹晨霏的身后探了出来，眼睛水汪汪的，一眨一眨的。
爸爸是诺诺眼中最神奇最厉害的大人物，她是喜欢他的。
所以在看了看尹晨霏没有反对之后便对着祁傲甜甜的笑了起来，还对着祁傲挥了挥手，奶声奶气的说道：“爸爸再见。”
“再见。”
没有多一分的停留，说完祁傲便转身离开了。
尹晨霏的眼一直没有从祁傲的脸上移开过，所以在祁傲转身的那一刹那，出现在他脸上的那一抹笑，她看见了，而且看得十分清楚。
那一抹笑，若有若无，带着难以让人参透的深意，看得她一阵恶寒。
直到诺诺的声音传来，“妈妈。”
尹晨霏回神，把诺诺从身后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再轻轻的让她躺好，给她盖好被子。
冷静之后，尹晨霏才发现诺诺瘦了很多，轻飘飘的，好像只要她一用力就会受伤。方才，她确实是太激动了，所以才会如此。
还好，经过检查之后，诺诺没有被她抱伤。
狠狠的哭过之后，尹晨霏的眼睛水洗一样的干净透彻，她弯着头看着诺诺，眼睛里尽是母性的光辉。
“诺诺宝贝儿，妈妈刚刚弄疼你了吗？”
诺诺摇头。
于是放了心。
她轻轻的摸着女儿的头发，细细软软的，摸上去十分的舒服。
诺诺的头发天生偏软，颜色算不上太黑。
尹晨霏曾想，等到哪天诺诺长大了，头发长长了，她便可以每天都给诺诺编辫子。一周七天，一天一个样，让诺诺成为最最漂亮的小公主。
为此，她还特意让刘婶给她买了一本教材，闲暇的时候已经学会了好几种，可至今都没能实践过。
还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诺诺，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乖乖听医生叔叔的话知道吗？”
诺诺乖巧的点头，“知道。”
“真乖。”
她的诺诺就是如此的讨她喜欢。
然而，即便诺诺再怎么乖巧，也是需要父爱的。
于诺诺来说，祁傲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自第一次见面，祁傲那高大的父亲形象就在她的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忍了很久，诺诺终于忍不住了，小脸都憋得通红。
“妈妈。”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宝贝儿？”
“妈妈，你为什么不让爸爸留下来陪诺诺呢？”
一个简单的问句，擒得尹晨霏心口生疼。
为什么？
她该怎么跟诺诺解释？
实话实说？
告诉诺诺其实她的爸爸并不爱她？
她怎么忍心用那些残忍的事实去伤害一个刚满两岁的孩子？
许久之后……
尹晨霏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她告诉诺诺，“爸爸的工作很忙，一会还要回去上班。”
“可是爸爸刚刚告诉我说……”
“妈妈留下来陪诺诺不好吗？”她残忍的抢了诺诺的话，“难道诺诺不喜欢妈妈了？”
诺诺摇头，“喜欢，诺诺最喜欢的人就是妈妈。”
尹晨霏俯下身给了诺诺一个大大的湿吻，“乖宝贝，妈妈也最喜欢诺诺。等诺诺病好了以后就跟妈妈一起生活好不好？到时候，我们还可以把刘婶一起接过来，这样，我们就永远都不用分开了对不对？”
“好，诺诺最喜欢刘婶。”
尹晨霏满足的点了点头，却不知，诺诺到最后还是加了一句：还有爷爷和爸爸。
“诺诺长大以后要买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房子里住着爸爸、妈妈、爷爷、刘婶还有管家爷爷。”
诺诺所期望的一切尽在眼底浮现，光亮的让尹晨霏只想逃。
这一刻，尹晨霏的眼眶红了。
对诺诺她已然愧疚到了极致。
诺诺，对不起！
你想要的这些妈妈也许永远都无法帮你实现了。
***
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染成了鲜艳的红色，没有什么是比这更美的了，尹晨霏却是连欣赏这美景的心情都没有。
自诺诺的房间出来之后，她在顶楼的花园里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心很乱。
她不知道从今以后到底应该如何去面对诺诺。
她不忍将诺诺生生的带离祁傲，却又无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如此她变成一个自私的妈妈，将来诺诺长大以后会怪她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这时候，悠扬的手机铃声响了，成功拉回了尹晨霏神游的思绪。
“喂，你好，我是尹晨霏。”
“尹小姐你好，我是康复中心的李院长。”
康复中心？
李院长？
她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怎么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
“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尹小姐，我们这边有个病人说什么都不肯配合治疗，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
尹晨霏一头雾水。
她又不是医生，怎么帮？
“抱歉李院长，你这忙我真的帮不了，不好意思。”她准备直接挂断电话，却被李院长给叫住了。
“尹小姐。”李院长干咳了两声，之后又清了清嗓子，“尹小姐，我记得你母亲也是一名植物人，也许等她醒了之后会用得上我也说不一定。”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忙应该怎么帮。”
这个李院长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连威胁的手段都用上了，尹晨霏有些生气。
“尹小姐，帮不帮得上，你可以先过来看看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