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
从鼎泰离开，未必是件坏事，眼前的张敏如此执着让她难以理解，就像张敏无法理解她一样，她还没狂妄到那种地步，把一个对自己心怀仇恨的人豢养在身边以图打入鼎泰的关系网内部。
“我不想加入任何一个小集团。”她说得直白。
“你太自大了，鼎泰比你想象中的更大、更复杂，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得更远!”张敏摇头，“就像在暴风骤雨中行舟，必定得找到同心协力的伙伴，才能安然度过。”
这不是自大，而是洁身自好的另外一种方式，任何的一个利益集团都以共同的利益为目标，任何一个加入这个集团的人，都盯着核心利益，可部门主管只有一个，表面团结一致，但内里倾轧可想而知。
她相信，在鼎泰纷繁复杂、百花齐放的利益集团中，没有任何一个与她目标一致，连她自己都觉得咋舌，她只是想接近赵博，却无奈绕了那么大的圈子。
不结党营私，几个利益集团相互平衡，谁也不得罪，谁也不亲厚，反而可以独善其身，因为她还没强大到让所有的利益集团团结一致的地步。
张敏显然无法理解，不停地摇头，暗淡地问：“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问这话说明张敏还是很聪明的，现在所有人都猜测她之所以那么风光是因为和孙伯庸关系非比寻常，可细细寻味便知不可能，吴家父子用的几乎清一色亲戚，少有几个没有裙带关系，也会想方设法姻缘拉拢，如果不是亲戚没关系，但如果是孙伯庸的“亲戚”还能得到重用，那就是自掘坟墓。
杜宁可不是杨达远。
所谓来头的猜测，大概是从这里来的，能用得起尹忠林保全公司的人，非富则贵，托赖梁子彦的福，她非但用上了保全公司，出面的几乎都是保全公司的负责人。
抿嘴笑了笑，低声说：“一个月之后，我会替你说话，不过能不能复职，要看你自己。”
点明了路让张敏走，一个月的时间，去哪里都够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张敏迟疑，眼神中的不确信是来自于“替你说话”这四个字。
“这一个月的时间，你就不要再找我了，什么都不要做，你做得越多，对你自己越不利。”吴牧辰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玩弄权术的高手，在挫败面前稳得住，会得到对方另眼相看，这中提点张敏显然没有明白，只是以为她厌恶了胡搅蛮缠，想办法推脱而已。
“我低声下气求你，你还这样说话。”张敏开始流眼泪。
“我说话算话。”她起身，微笑道，“如果用一个举手之劳换一个敌人变成朋友，我有什么理由不做？”
张敏呆愣愣地看着她。
她沉思着，嘴角露出浅浅一笑，收拾心情，走在小路上。
张敏追上来，将自己的手机塞到她手里。
“我想，你该看看这个。”张敏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有些哽咽地说。
这是一段视频，足有十多分钟，好像是在某个光线不足的夜店偷拍的，固定在茶几下面，只有一个固定的画面，一双男人的腿。
隐约听到反嘈杂的音乐和人说话的声音。
她抬头望了一眼张敏。
张敏点点头：“你往下看。”
撞击沙发的声音，混合着一个男女的粗放的喘息。
她浑身打了个冷战。
女人的声音她太熟悉了，即便只是几声混杂其中的呻吟。
几分钟之后，喘息结束，男人的腿上又多了两条女人的腿，接着就听到一段对话。
“你真是刑事组新来小妞的同学？”
“这要看你。”
“怎么说？”
“你说我该是我就是，你说我该不是，我就不是。”
“你个小狐狸！”
一阵笑。
“我听说，她最近把整个刑事组搅得天翻地覆，连组长都给掀翻了？”
“好像有那么回事，不过我和她不太熟，平时也不联系，上学的时候关系也不好，所以不清楚详细的情况。”
“那么老辣的作风，我还以为是你这个小狐狸提点的。”
“看到曾经的同学被人欺负，只是点了一下下。”
“喔？”
“我发誓，就一下下而已。我这点儿小算盘，全是部长你深谋远虑感染的。”
又是一阵笑。
“我看她细皮嫩肉的。”
“的确长得有几分姿色，部长您的意思是？”
“弄来玩玩儿。”
“这个倒是不难。”
“你真有办法？”
“办法我有，可胆量我没有，您知道我这小角色，没有可以倚仗的，怎么敢轻举妄动？”
“说你狡猾你还真是狡猾！小丫头片子！套我话是吧？好了！明告诉你，找你之前我已经打听过了，她和吴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说！那些关于她有后台的传言都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你想想，你和她同学那么多年，有没有见过她有姓吴的亲戚？还有，我已经打听过了，她爸爸以前是个三流的会计师，后来出事跑了，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现在她完全是任人摆布玩弄的宠物！别人能玩儿，我也能。”
“这么说来，部长您是全打听好了。”
“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过没有把握的事？”
“部长想一亲芳泽，倒也不是难事，不过，我从中牵线搭桥，总不能白忙一场吧？”
“小狐狸，跟老子讲条件？”
“别这么说，部长，这也是跟您学的，绝对不做没有好处的事儿，是吧？”
“好！只要我明天晚上舒服了，从下个月起你就升当律师，只要你可以让她跟着我玩儿一段时间，我会把几个大案子交给你！”
“这有什么问题？我就算灌醉她，也不会误了部长您的事！”
“你说得到就要做得到？那小丫头水灵得很，我看一眼都出火。”
“您放心好了，事关我的利益，怎么可能不尽心？”
短片拍摄的时间显示是昨天晚上，她怒火一下就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