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顶楼的公寓,司机敲过门,汪静之把门打开,两只眼睛又红又肿,扯住她的手臂,发生大哭起来,金裴民追上来,用手扯了扯汪静之的衣摆,汪静之这才停住哭泣,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反倒是金裴民气定神闲,没事儿人一样。
起先她还以为是汪静之闯了祸,等醉眼惺忪地站在卧室门口一看,顿时酒就醒了一半,再回头,看到金裴民轻轻搂着汪静之细语安慰,便火不打一出来,径直走进隔壁的厨房,顺手抄起扫把就往外走。
金裴民彻底呆住了,被她接连抽了四五下,这才四处狂跳着惊呼起来。
若不是扫把棍被折断了,她恨不能直接把那个畜生打死!
汪静之往她这边走过来,抓住她手里的棍子,带着哭腔哀求道:“沐夕,你先不要生气,人都已经那样了,我们是不是想个办法先处理一下。”
处理一下?就像当初让杨怡处理了她。
这些人,实在太草菅人命了!卧室里的那个女人,死状怪异,口吐白沫,显然是吃了“药丸”,浑身上下一丝不挂,遍体鳞伤,显然是曾经受过虐待,浑身捆满了红色的绳子,脖子上系着一条黄色的丝巾,显然是“玩儿”得豪放,满脸铁青,人已经死了。
该死!她已经把这些可怕的事都忘掉了,却被这一个画面就给彻底惊醒!
颓丧地靠在墙壁上,双腿瘫软无力,汪静之趁机夺过她手里的棍子,又一次哀求她想办法。
所谓想办法,就是要让那个畜生逍遥法外的意思,作为一个律师出现在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让他们从法律的漏洞里钻进去。
“静之。”她幽幽吐出一口气,看着汪静之坐在沙发上抽烟,双手不停地颤抖,现在的汪静之,还没有发展到十年后那么残忍毒辣的地步,面对一个女人的死,还会受到谴责,于是她说,“你那么优秀,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为什么非要在这样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冒风险!你难道忘记了吗?上一次,就是因为他东窗事发,差点儿害得你爸爸晚节不保,你一无所有!还不够吗?现在又这样了!他简直是狗改不了****!你那么聪明,为什么总是要在同一个坑里跌倒!难道要等他害死你才够吗?”
她不喜欢汪静之,但汪静之俨然已经将她当成了朋友,她从吴牧辰的鼎泰离职之后,汪静之任性地抽回了所有的生意,交给了无忧,杨达远和她说过一次,汪静之的生意虽然大,但因为牵涉很多复杂的内情,所以没敢接。
“沐夕,沐夕。”汪静之哭起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先帮忙想想办法吧!至少先保住他再说,你知道他和我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有办法。”她点头,“现在就报警,把那个畜生抓起来。”
“不!”汪静之不停地摇头,“我不能这么做!”
“你听我说。”她用力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平静,“现在立刻报警,就在不久之前,曾经有过这样一模一样的事,所以这一次检方不会再立案调查,你和你爸爸或许会遇到一些麻烦,但不至于像上次那样!拿掉金裴民这个毒瘤,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
“沐夕,我叫你来不是想听这个!”汪静之生气了,擦拭着眼泪说,“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你拿我满汪静之当朋友,我汪静之也不是那种不懂回报的人,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你这一辈子遇到任何事,只要开一声口,我汪静之绝对第一个到场。”她无奈,汪静之对金裴民有感情,所有的话都等于白说。
“这样好不好,沐夕。”汪静之擦拭眼泪,对她说,“这小区距离市区很远,刚刚才交房,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住进来,因为之前你的那些办法,他找女人也不会明目张胆,我已经问过了,没有人看到那个女人和他在一起,我们把她塞进那个箱子里,到后山找个地方埋了,一定不会有人发现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司机不说,那混球也不会说的!”
“你醒醒好不好?”她就是不明白,可以掌管那么大的企业,可以再人前女王范儿十足,可以霸道行事人见人怕,为什么一碰上金裴民的事,就彻底成了个白痴呢?
“我说得难道不对吗?沐夕。”汪静之两只眼睛水汪汪,布满血丝,像抓住浮木一般抓住他的手。
“不对!”她彻底怒了,想到之前汪静之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她只觉这个女人穷凶极恶,看到现在她的样子,她才发现,真正是爱情禁脔的不是她,而是汪静之,被爱情心甘情愿地俘虏,软弱得一塌糊涂,不忍直视。
“你疯了是不是?”她盯着汪静之,“他们是飞天遁地来的吗?这边有高速,收费站的摄像头里就有他们!这里虽然偏僻,但门口的门卫已经开始上班,没有摄像头,但有人证!你埋了这个女人的尸体,那些呢?该怎么办?现在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可一旦你埋尸体,你就算共犯了!你永远脱不了干系!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汪静之似乎被唤醒,沉思着什么。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我站在绝对客观的角度上劝你,送他去坐牢!替他请个好律师算是仁至义尽了,这样的男人,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汪静之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她起身:“夫妻也好,爱人也好,如果连人都称不上,再深的爱也只是海市蜃楼!”
“你是在教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吧?”汪静之吐出烟圈,长叹一声,双眉深锁,目光深沉。
“这是无法抗拒的大难吗?根本就是人为的灾殃!夫妻同路,相互扶持是对的,可你不可能为他埋尸脱罪!你这不是讲情义,是拿自己全部开玩笑!”
“求你别再说了,你走吧。”汪静之忽然站起来,将她推出门外,“我想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