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说让我娶你,我都没怎么看过你,你跑什么呢?”一个浑身名牌的小混混踮着脚,上下打量她。
阿蜜正在酒店大厅办手续,她有些无奈地看着对方,心里暗自揣测,这应该是老头的孙子,混小子仗着家里有几个钱,走路都横行霸道。
她用越南话回答。
小混混一下就懵了,跟过来的几个和他一样造型的小兔崽子夸张地贱笑,一边调侃,喂喂!我说你这家伙娶不到老婆也别跟人家学跑到越南买去啊!
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嘲弄,不停地向自己的朋友解释,她不是普通的越南小妹,而是很有钱的人。
她反正是“听不懂”,所以不必理会。
“你跟我来!”小混混被众人笑得急了,一把扯住她就往有仪里去,伸出手来横扫一片,扔下一张金卡,冷笑道,“全给我包起来!我要送给我的未婚妻!”
说罢,又朝着朋友做鬼脸:“越南人又怎么样?嫁给本少爷就穿金戴银,山珍海味!哪里像你们这些本地鸡,穷得叮当响,谁有本事,也跟我一样,给女朋友买个几百样首饰当玩具?”
那些东西单个就已经很贵了,全加一起几乎可以买下一栋楼,这混小子听到金额之后一点儿心疼的表情都没有,直接就签了单,导购小姐乐得合不拢嘴。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些人好像是他的朋友!
这小败家子儿幼稚得实在可笑,一边带朋友来,一边又以本伤人,弄得人人脸上都不好看,至于那个莫名其妙的婚约,大概就是偷听到两句老头的嘀咕就给当了真,老头还没来得及和陆慧说什么,他这头倒先急起来了。
真没想到,临走还会遇上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插曲。
正寻思该如何处理眼前这一幕,忽然就有戴着黑色蒙面帽子的人闯进来,不到五秒钟的时间,立刻就堵住了前门后门。
手里的枪对准众人,嚷嚷着让人都趴下,紧接着就抽出锤子来砸玻璃。
那些玻璃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防弹玻璃,相当牢固,也许是锤子砸不破,气急败坏的抢匪立刻对准柜台开枪。
运气不是一般地好,一进这珠宝店就遇到人打劫,更好的是,那枪是真的。
她向上翻了个白眼,自己本该在去往飞机场的旅行大巴上,舒服地听着音乐打盹儿,整理混乱的思绪,却无端端卷入这种可怕的场面当中来,都是这个该死的臭小子!瞥过一眼,刚刚还趾高气昂的败家子儿现在像泄了气的皮球,蜷缩在柜台下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忍不住又气又好笑,趴在地上,转头看着他笑:“别担心,多死几次你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她只是清心直说,小败家子儿气得脸色发白,然后又绿了,咬着牙问:“你会说中国话?”
这样的场合还关心这个,这混小子也够有趣的。
如果抢匪在店员报警前不走,特警铁定要到场,不用掐指一算也知道,这下惨了。
现在逃走无异于给人提供出头鸟练枪法,不逃走很有可能会暴露行踪。
趴了一会儿,警方及时赶到。
原本已经打算逃之夭夭的劫匪在听到警笛之后立刻开始躁动起来,其中一个甚至跌坐在地上,还有一个不停地在原地晃圈儿,小败家子儿的脸正好冲着那画圈儿的枪口,轻轻捻起两根手指,想把枪口推开又怕惊动对方挨枪子儿,又憋着气放下,头轻轻悄悄往她这边挪动,一点点,脸都憋红了,才挪开几公分。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冷静的绑匪顺手抓了经理作为人质来谈判,一会儿要求得到车辆离开,一会儿威胁警方撤退十米,为了恫吓外面荷枪实弹的警察,他们甚至打算一个个杀掉人质,只道警方屈服为止。
这种情节只在电影里看过,居然在这里上演。
对峙很快就陷入了僵局,警方手段强硬,要求他们出去自首,不得伤害任何一个人质,但这些劫匪自以为稳操胜券,扯住经理准备就地正法给警察施加压力。
战战兢兢的哭泣声中,经理被迫跪在店门口,隔着玻璃遥望窗外的警车,潸然泪下,怕得浑身哆嗦,连跪都跪不稳。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子弹穿透玻璃、墙面精准无误地射中劫匪,包括正在门口持枪威胁的还有里面看守人质的,劫匪应声倒下,便有神兵天降一般的特警进入,从开第一枪到彻底控制局面,过去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穷凶极恶的匪徒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彻底制服。
虚惊一场。
特警对蜷缩在角落里的人质并没有多大兴趣,清扫现场之后匆匆离开,这时才有警官进来一一询问情况。
小败家子儿损失惨重,刚买的首饰差点儿被抢走,又被特警给找回来,现在还得送到警察局去做证物,心疼得直咧嘴。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虚惊一场,梁子彦没来,和他相熟的人也没来,反正是没人认出她来。
混乱的插曲中,她和阿蜜错过了直达的飞机,只能又留下来再过一夜,老头得知消息,专程过来请她吃饭,饭桌上直接告诉她,再合作完全没有问题。
小败家子儿大概觉得中午哭得难看丢了面子,拼命逞强喝酒,不一会儿就给趴在桌上了,她幽幽地品着杯子里苦涩的液体,起先的时候,这东西对她还有些作用,现在才是最痛苦的时候,她怎么喝都不会醉,忍不住一声嗤笑。
今天看到没有穿警服的人认出自己,第一时间庆幸,接下来便是失落。
她还在失落什么!
酒席散尽,小败家子儿清醒过来,又嚷着要再喝酒,唠唠叨叨说个没玩没了,好容易遁地一般脱了身,才得以和阿蜜一起出门。
“小姐,别走开了,在这儿等我,我去对面给你买瓶水。”阿蜜急急忙忙往外跑。
又是一个深秋,晚风微凉,她将身上的外套裹紧,打了个趔趄,高跟鞋滑了一下,有人在后面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