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康！”下面有人扯着嗓子喊，“有人报警说发现尸体，快走！”
康龙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抬头回了一句，“我现在都不是你们那边的人了，别有事就叫我！”
“你？”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
“换了个工作，转文职了。”他跳起眉头，干笑了一声，然后低头又开始打字。
她喝完面前的一杯热茶，老康的字还没打出一尺长，愁眉苦脸却充满喜感，连日来的阴霾也稍得宽松，她忍不住笑起来，难怪他说要一整夜，就这打字的速度，面前那堆材料要打完，一整夜还是放宽了的，放下杯子，低声说：“我先走了。”
“作为一个成功人士，除了审时度势，更重要的是有前瞻性，有些事，看着怀疑就不该揣着糊涂一混而过，还是搞清楚的好，更何况，这是一辈子的事。你又不是没接触过这类事，真要想得个水落石出还不容易？”康龙抬起头，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
她笑：“我会以为，你自己没机会，就鼓动我去做。”
“爱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吧！反正我老康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如果双赢的局面你也不喜欢，非要义无反顾地往火坑里跳，那么我就没你的办法了。”他不再抬头，抿嘴笑道，“恕我没有时间送你了。”
她沉思，准备出门。
“喂！别太感情用事，有很多时候，蒙住人双眼又碍手碍脚的，就是感情，有些女人看似滥情，其实是心眼儿太实，不懂得变通。”他说完就低下头，波澜不惊地打着字。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她得承认，自己越来越相信康龙的话。
月有阴晴圆缺，人也有变化的那一天，郑可军的确已经不是以前的郑可军了，有很多事也的确是她不愿刻意去想，凌晨五点多，门被重重地敲着。
她心惊胆战地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个蹦入脑海的念头是梁子彦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来不及套上外套，也没有穿鞋，直接光着脚跑出来，她就是抓破脑袋也想不到，来的人居然是康龙，身后还跟着那个沉默寡言的小警察。
两个人都穿着警用大衣，神情凝重。
“这是怎么了？”看样子应该和郑可军有关。
“郑家以前的保姆刘丽琼，死了。”康龙一字一顿地说着。
她立刻浑身起了起皮疙瘩，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刘丽琼的大名她从没听过，但认识一个叫做刘妈妈的人。
“她留下了遗书，说因为虐待了孩子内心不安，所以引咎自杀。”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调入文职的老警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眸子，“陆小姐，现在不是开玩笑，已经是第二条人命了！”
“第二条？”她问。
“第一条是李小禾！”康龙拍了拍门板。
“进来说。”她只觉得五雷轰顶，因为康龙的话印证了刘妈妈之前跟她说过的那句话，李小禾的死，有蹊跷。
这么说来，康龙一直跟着郑可军，大概就是因为李小禾的死。
“这说不通啊？”她有些吃惊，想了又想，低声说，“结婚不成的多了去了，就算是没有办法在一起过了，离婚就足够了，动手杀人简直是画蛇添足！这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开玩笑吗？刘妈妈就更不可能了，一个保姆，顶多就是跟主人不合，辞退了就行了，有什么理由要杀人灭口？”
“你听我跟你分析。”康龙盯着她，“这些问题，我以前也想不明白，但见到你之后我就明白了。”
这件事里还有她的关系！这就更让人匪夷所思了。
“他的确没有必要杀死自己的妻子，更何况老丈人还有知遇之恩，所有人都知道，没有李夏，就没有今天的郑可军。”他咬着牙冷笑道，“从现在看起来，他应该是从一开始就利用李夏的权势为自己铺路搭桥，等水到渠成了，他就卸磨杀驴，先收拾了李夏，然后再逼李小禾跟他离婚。”
她认真地听，然后轻轻地摇头：“这个可能性不大，李小禾不是个容易打发的人，如果真知道这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先把这个东西放一放，或许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康龙说，“至于那个保姆，是真的被辞退了，她的死，应该和多嘴有关。”
她目瞪口呆，怔怔地想着刘妈妈那天晚上和自己说话的情景，那么大庭广众的，那么多人看着，都怪她太掉以轻心，原来还有人跟着她！又或者干脆是她怒冲冲地兴师问罪提醒了郑可军！
怎么会这样？
“你好好想一想。”康龙说，“如果他喜欢的女人是个重情重义的实心眼儿，又是他前妻的好友，那么他离婚就有错，对前妻不好也是错，所以，为了得到那个女人，更好地博取同情，将自己身上的错处推得一干二净，他的前妻，必须死！”
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这怎么可能？
康龙又接着说：“他内心里极度自卑，因为他的那个女人跟着一个处处比他强的男人走了，既有钱又有前途，还是个帅气的富二代，而他呢？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的小公务员，除了每月的死工资，还被贷款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他要奋斗，要自强不息，要变成一个比那个男人强的人，把那个女人抢回来！从头到尾，那都是一个阴谋！为了满足他压抑过后扭曲心理！他同时又是自负的，自认为是个完美的罪犯，没有人可以抓住他，因为他了解我们所有的办案流程和思维模式，对我们的行踪和做法，掌握得一清二楚。一次又一次地犯案，为的是掩盖自己的罪行，也是对警方的嘲弄。”
她被彻底惊呆了，
“你听我说，我说这么多给你听，并不是想指责你就是导火索，也不是想让你内疚。”康龙异常严肃，“打起精神来！我需要你的帮忙！你也不希望你的朋友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康龙说着，把一个小瓶子放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