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确信无疑,那个刚刚自杀的男人是因为炒股票亏了,娇娇姐站在后面,听到一直旁观的人说,这人背着老婆把房子卖了,买下一个股票,但就是今天,一下子就赔得血本无归,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跟家里人交待,一个想不通,就跳楼了。
还隐约说出了那个股票的名字,正是她们的客户之一。
因为要让许若卿的财产彻底缩水,她动了手脚。
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也焦灼起来,靠在椅背上,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手都已经开始颤抖。
这种祸闯得既莫名其妙又在情理之中,她两只眼睛都已经被复仇所蒙蔽,自以为用的是最妥当的方法,现在才意识到,这有多么可怕。
城门失火,总是会殃及池鱼,她早该想到的。
娇娇姐的焦灼逐渐转变为沮丧,站在她身后喃喃地说:“要不,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补偿的?”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轻声说:“用高于原价的钱收购他手头上的股票吧!我来付钱。”
娇娇姐对这个方法点了头,轻轻地拉开门出去了。
她内心一直备受煎熬,从无忧出来,她都不该抬头,好像有成百上千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总觉得后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回到家里,懒懒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眼睁睁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
梁子彦回到家里,原以为没有人在家,一眼就瞥到她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将她的包放下,走进卧室。
将她从棉被堆里挖出来,被她脸上的湿润吓坏了,忙将手搭在她的额头上,柔声问:“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她将头埋在他怀中,轻轻地摇头,咬住下唇,拼命地抠着自己的手。
他紧紧地搂住她,着起急来:“是不是今天下午被吓坏了?都是我不好,该照顾好你的,当时只顾着去帮忙,你也是个坏记性,包还在无忧,人就回来了。”
她死死地抱住他,久违的泪水翻滚而下,这是一种全然陌生的体验,但痛苦更甚,比恨一个人更加痛苦,内疚伴着悔恨,恨不得时间倒流。
他问她发生了什么,她都无颜启齿。
梁子彦被她吓得够呛,连忙扶住她的肩膀,抱住她。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终于沉沉地睡着,梦中还是一片可怕的红,逃不掉避不开,还有那个蹒跚学步,不停叫着爸爸的孩子,那个满面泪痕,痛哭流涕的女人······
那个瘫软在地上的人,带着浑身的血向她走过来,一边哀号,一边索命,一转眼就。
“啊——”她尖叫着从睡梦中挣醒,所有的一切恍惚如梦,一下子天旋地转,差点儿晕倒。
梁子彦听到声音快步跑进来,坐下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轻轻地摸着她的额头,轻轻地笑着。
空气中一股清粥的香味。
“来吃点儿东西。”他拿过她的鞋子,放在她脚下。
“我吃不下。”她有些艰涩地说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到了极点。
猝然发生的一切让人慌乱,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靠在他肩膀上不敢说话。
他柔声笑了笑,拍着她的头:“没事了,不要这样。”
她愣了一下。
娇娇姐来过了,把中午的事都说了一遍。
令人百味杂陈的是,具体找到人核实的时候才知道,那个人买的股票暴跌与她的复仇行动无关,但也真够惨的,转眼之间人没了,孤儿寡母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娇娇姐做主,给了他们几万块。
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但她却笑不出来,心头反而更加沉重了。
这种事无独有偶,谁也保不齐会发生在别人身上。
她从床上跳起来,在枕头下面和床头柜里摸索着,梁子彦笑道:“你手机没电了,我替你充电,在外面客厅里。”
她踉跄了两步爬起来。
梁子彦忙扶住她,低声笑道:“慢点儿。”
她打了电话给娇娇姐,找到那几个客户,尽快撤销那些愚蠢的决定。
娇娇姐虚惊一场,也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对于她这个决定,只是弱弱地表示,因为之前扣的死,许若卿的股票还有一部分没卖出去。
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那些了,只想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心病去掉,如果真的背负了一条性命,她都不知道将来该怎么活下去。
很快,娇娇姐就打了电话过来。
有几个交情甚好的一口答应,但也有尝到甜头的商人们不愿意放弃这样的狩猎机会,要知道,这就是用最简单的方法,把小股民的钱变成自己的,事情已经开始了,就不会轻易结束。
这就是个可怕的泥潭,一旦自己踏进去了,就很难脱身。
那些人的贪婪是老虎,瞬间就能无情地吞掉一切。
她打了个冷战,有些无奈。
梁子彦轻轻地走过来,从后面搂住她。
“我是个坏女人,子彦。”她闭上眼睛,扶住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最令人绝望的莫过于此,让他看到了自己暴躁、无奈、恶毒的一面。
之前自己那么担心会失去他,也曾经无数次唾弃许若卿,可如今的自己又如何呢?还不是一样用卑劣的手段谋取内心的平静。
不同的是许若卿要的是荣华富贵,而她要的是大仇得报。
同样是执念,同样是不可救药的疯狂,她还有什么资格鄙视别人?
“你从来都是。”他笑起来,“不要一有事就想着自己,不是还有我吗?”
她笑了笑:“这个时候你还愿意站在我身边吗?”
他笑而不语,拉她到饭桌前:“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你还记得当时我犯错的时候,你在浴室外面陪了我两个小时吗?”
她抿嘴,吃下一口清粥。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这个女人能和我共度难关,是很很难得的人。”他看着她笑,“何况还长得那么花容月貌。”
她无奈地笑了笑。
“好了,与其在家里哭着浪费力气,不如现在就吃饱了去想办法。”他催促她。
“我没有办法可想了。”她沮丧地点头,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那些集团财雄势大,现在又都达成了共识,就凭陆慧企业的实力,不足以和众人抗衡。
她的罪,注定要背负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