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素轻一一身轻松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好好睡一觉,一个小沙弥敲门进来,行了一礼道,“住持有请!”
“你是说,住持大师要见哀家?还有别人吗?”
小沙弥摇头,素轻一大喜,立刻跟着小沙弥去了住持的禅房。
室内与她所想有些不同,光线明亮,翠竹成桌,席地而坐,不似禅房反而像极了不入世俗的茶寮。
“大师!”素轻一行了一礼,大师见她似乎很是亲切,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在后山贫僧种了一片茶圃,自己炒了茶,太妃尝尝味道如何?”一双苍白的手被宽大的僧袍掩住半截,端了紫檀茶盏递给素轻一。
素轻一忙伸手接了,她对茶并不精通,可还未入口便闻到了淡而不散的茶香,顿觉心神舒畅,饮了一口,唇齿留香。
“哀家不懂茶,可这茶比皇上用的还要喝好许多!”
大师慈祥的笑了笑,“太妃若喜欢,贫僧送你一包!”
“多谢!”素轻一将茶盏放下,迎着大师的目光道,“大师叫哀家过来,只是为了品茶?”
大师对素轻一的直白并无不悦,苍白的手入了袖子,拿出一个崭新的明黄平安符,轻轻放在了桌子上,“这几日宝皇山不安宁,贫僧送太妃一个平安符,聊表心意!”
素轻一一怔,将平安符拿起来看了看,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除了一新一旧之外毫无差别。
“果然是出自大师手笔!”素轻一将那个旧的递过去,“大师可否告知,子玄是谁?”
大师的手停在那个旧的平安符上,轻轻摸了摸,似乎在追思又似乎只是在回忆。
素轻一道,“大师记不起来吗?可哀家听说,大师鲜少给人亲手制作平安符,记忆应该会很深刻才对!”
大师将那平安符轻轻往素轻一那边推了推,双手缩回,重新拿起一旁的念珠转动起来,“贫僧老了,记忆力并不好,太妃见笑!”
“是不愿相告吗?”素轻一直言。
“这平安符既然在太妃手中,太妃为何会不知是为谁所求?”
素轻一有些沮丧,“哀家不知是谁送来的,可是看到子玄这个名字,总感觉特别熟悉,定是我认识之人,可偏偏,想不起来!”
“人的记忆不会消失,可却像个孩子一样,跟我们捉迷藏。有时候我们可以看到它,顺便回忆起什么,可有时候,它自己藏着藏着就迷了路,我们又要从何寻找!”
素轻一似懂非懂,将两个平安符拿在手中喃喃道,“希望那个叫子玄的人,可以平安!”
“定会如太妃所言!”
素轻一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找不到答案,便起身告辞。
大师没有留她,目送她离开,喃喃道,“当年你为了自由舍弃一切,如今你的女儿却深陷泥沼,这又何尝不是天命。”
第三日一早,蓝商到了,只带了数十人,被挡在侧庙外,只蓝商一人入了主庙。
他在烧毁的禅房内坐了许久,一言不发。楚星寒正在跪祖,这也是最后一日。
没有人敢去打扰二人,蓝少阁从楚云风带来的亲卫中挑了几个好手守在了素轻一的门外。素轻一正在房间里吃喜儿端来的柑橘,并无紧张之色。
“太妃,若是蓝商一定要您死,您就逃走,想尽一切办法逃走,哪怕是威胁皇上的性命也要逃走,明白吗?”喜儿忽地坐在素轻一对面,一脸严肃道。
素轻一小嘴微张,将扒好的橘子瓣扔进去,含糊不清道,“为何要逃?”
喜儿欲言又止,急的跺脚。
“难道太妃您不怕死吗?蓝商可不是四王爷那样冲动无能的主,他手握重兵,征战沙场多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
素轻一有些吃惊的看着喜儿,“你自小在宫里长大,对战场杀伐的人也有所了解?”
喜儿神色微微一变,“不都一样吗?有人工于心计,有人善于提到,最终都是杀人而已。”
素轻一觉得近日的喜儿有些不同,未及细想,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
“蓝商请见素太妃!”
喜儿瞬间如炸毛的刺猬一般,立刻挡在了素轻一前面,“太妃记住,一定要想办法逃走,决不能轻易求死。”
她说罢理了理衣衫,转身去开门。
蓝商一身黑衣,绣着暗紫色花纹,背手立在门外,听见动静回头望去,越过喜儿看向里面的素轻一。
“素太妃打算回避到何时?臣既然来了,自然要个说法!”
素轻一缓步走了出来,将喜儿往身后拉了拉,望向传闻中那个权势滔天的蓝王爷。
常年在军营的苍凉感扑面而来,如沙漠中的孤狼,嗜血狠戾,却又静而不发。
“王爷想要什么说法?”素轻一问心无愧,并不惧怕蓝商,而且,她现在还不用死。
蓝商打量着素轻一,这个名字半年来他听到无数次,想着定是个聪明伶俐刁钻傲气的主,可这一看,却只是个还未张开的黄毛丫头。
“少阁告诉臣,小女死于藏海花之毒,敢问太妃,此毒太妃可有?”
“齐太医离宫之前曾经给过哀家几株干花!”
“小女对太妃不敬,罪可至死?”蓝商又问。
素轻一道,“不会!”
蓝商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眼神中的杀气蔓延开来,喜儿紧张的攥住了素轻一的胳膊。
“既然罪不至死,太妃为何下此毒手?老臣与太妃素昧平生,从无瓜葛,小女儿之间的恩恩怨怨,臣不管,可蓝家的人,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怎会不明不白,哀家已经告知蓝妙可的死因,王爷尽可去查藏海花的线索,以王爷的本事,找到证据定不是难事!”
蓝商定定的看着素轻一,忽地扬声大笑起来,周边气压随着这笑声缓缓散开,素轻一的衣衫随风而摆。
她眯了眯眼睛,伸手握住了喜儿的手,朗声道,“若王爷执意认为是哀家因为一个巴掌毒害了令千金,不顾君臣之别,不顾皇家之威,定要杀之而后快,哀家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但是,哀家不服!”
蓝商的笑声止住,忽地伸手拍了拍,“素太妃的风姿,今日本王见识了。本王还是那句话,蓝家的人,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庙门口突然传来兵戎之声,片刻功夫,一群身穿黑衣,手提长剑的人抬着一副漆黑的棺材涌了进来,齐齐跪在蓝商身后,高声道,“王爷,人已全部斩杀,无一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