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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妖变(下)(1 / 1)

地道内却不如想象的复杂,只是一条阴暗的甬道,有了没几步,就见着些微亮光了,谢夷峰放慢脚步,拉了彩茗一把,慢慢挪到甬道尽头,在光亮照不到的暗角里细听。

“我给你们说!谁也别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来这儿之后,你们就别想着能走出去,乖乖的听话,我包你们以后有好造化。”这声音一听就知是柴老三,正在那儿趾高气扬的“训导”,而夹杂在他的说话声中的,只有嘤嘤的少女哭声。谢夷峰稍稍探出头去一看:喝!足有十来个小女孩子,大的十二三岁,小的也只六七岁,有的埋头不语,有的哇哇大哭,有的瑟瑟发抖,有的怒目而视,而小苗和啾啾就在内中!

“他奶奶的!哭!就知道哭!给老子安静点儿!”柴老三显然不耐烦起来,“老子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你们这些死女娃子就他妈像死了一样,没个搭话的,好歹吱个声嘛。合着老子从刚才直到现在说的这一大堆,你们一个都没有听进去,都他妈对牛弹琴了。”

柴老三气急败坏的骂,而那些哭闹的女孩子一看他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哭得更凶了,先还要哭不敢哭的,现在直接嚎哭起来。

“嘿——你他妈的还来劲了。”柴老三抓起一个哭得最响的小女孩,啪啪就是两耳光,拎着领子使劲儿摇,“还哭不哭?!还哭不哭?!闭嘴!”

“哼!”

在柴老三的怒吼中和众女孩儿的哭声中,轻轻飘过一丝笑意,虽然轻柔,却格外刺耳,更有一股莫名阴寒,就连暗处躲着的谢夷峰和彩茗都受其感染,不觉一抖。

“嚯,我当是谁?你终于开口了哈?自打你进了这儿,就板着张死脸,没说没笑的,现在终于肯出声儿啦?”柴老三一脸坏笑,放下了手里正在哭闹的女孩,转过来向一人走去,指着方才发笑之人问话。

柴老三所指之人竟是小苗!

自刚才笑一声之后,小苗又恢复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漠然的盯着前方,却不像当真看着什么,只是木然地对着柴老三。这下更把柴老三的火气点燃,怒而抡起手来,照着小苗的左脸就是一巴掌,这还不够,他马上抓着小苗的衣襟,“啪啪啪”又连着三耳光,边打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笑啊!笑啊!笑啊!”

这下谢夷峰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就要跳出来。谁知彩茗这时竟一脸凝重的把他抱住,拿手死死地按住他的嘴巴,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柴老三和小苗他们,用力把谢夷峰往暗角又拖了回来。

不想小苗虽挨了打,却还是面无表情,既不哭也不笑,更不喊痛,眼神还是死的,木然的盯着前面。柴老三见她这样儿,只当她心死意沉,再不反抗,也无反应,完完全全成了个木头人,心里大不自在,往地上用力一掷,把小苗摔出五六步。小苗也不喊痛,自己坐起来,双手抱住膝头,又默默的坐着发呆。

柴老三暗骂了两声,连称“晦气”,摇摇头,又到地牢角上一张榆木板桌边坐下,边吃花生边喝酒,略吃了两钟,复又骂道:“我好心好意领你们去享荣华受富贵,就偏偏不领我这情,一味的哭闹,真是瞎了狗眼的!到了京城里,什么不比这益州强,你们再看看你们这副模样,就是那大人家的下人也比你们大势!让你们去做陪嫁丫头怎么了?哪儿不比在这儿受苦强?再说了,陪房丫头要是侍奉得好,得了老爷的欢心,扶正了做妻做妾那也不是不能的。那锦香楼里好多姿色可人的姐儿们想去,柳妈妈都没让,是我巴巴的求了这场富贵来给你们的,谁知都没眼,全是这副样子。要是以后知道了这好福气,只怕悔得把自己那双招子抠出来吞落肚去。”

虽然柴老三这儿骂得厉害,那些被拐来的女孩子还是一个劲儿的哭,似全没听他说什么,柴老三也懒得管了,只管拿黄汤灌一个饱。

俗话说“闷酒易醉人”,柴老三一钟接一钟的只管饱饮,不多时便面似飞霞,眼若涂胶,笑嘻嘻,乐呵呵,平日里那副地痞无赖破落户的样子都滚出来了。再喝了两钟,他猛地一拍大腿,笑道:“是了,是了,我怎没想到?你们这些女娃子都不大知道人事,有些只怕还没长醒,怕服侍不好宋大人,所以不敢跟我走了。嗯——定是如此!定是如此!哈哈……”

只见他趁着酒气,“噌”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进那些女孩子,一个个看来,边说边笑:“这也是,猛地把你们交到个老头子手上,嘿嘿,你们怕也应付不来。嗐!索性我好人做到底,教教你们怎么服侍好男人吧。”说着真个就宽衣解带起来,并抓住个年纪稍大的,就要往上凑。

这还了得!谢夷峰先听他话意就知不对,这一看他就真要行这不知廉耻之事,实在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顾不得了,大叫一声,冲了出去,照着那柴老三的后梁骨飞起就是一脚,只把他踹得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柴老三只觉金光乱闪,银星坠地,昏沉沉辨不清东西,摇晃晃分不出南北,口里只还乱叫:“哪个龟儿子?!好大胆!敢坏你爷爷的事?!”

谢夷峰走到跟前,沉喝一声:“我!”

周围的女孩儿们都吓的四散开来,纷纷躲到墙角里去,瑟缩在一起,不敢看他们。却只有那小苗,依然痴痴地,可能是没能认出谢夷峰来,见了他也不似有喜悦之状,只立在原地,默默地看着。

柴老三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尚东偏西倒的,勉力扶住了墙,定睛一看,眼前是个衣着讲究,屹然独立的少年人,那双眼睛饱含怒火,正咬牙切齿的盯着他。柴老三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这儿会出现这么个人?他是谁?他从哪儿来?他是怎么进来的?什么来头?可惜黄汤灌饱了,一时酒劲儿上来,把个脑子搅得糊糊涂涂,这些问题一个都没想,一把推开,输人不输阵,嘴上还占便宜:“好,好!这龟儿子认得倒快!”

“满嘴不干不净的疯话,我让你说!”谢夷峰边说着,边抡拳打向柴老三左颊,急怒攻心之下,不知不觉的使上了家学的“五丁崩山掌”中的一式“金钟横击”。这一拳势大力沉,拳动风生,要是使正了,应打在太阳穴上,轻则神志昏乱,重则七窍流血,好在谢夷峰怒中使拳,没了架势,这一拳便打偏了些,结结实实揍在柴老三的颧骨上,把他打得“嗷!”一声叫出来。

那柴老三捂着左脸,把舌头都吐出来了,眼前仿佛是一头扎进了染坊,红的、黄的、绿的、蓝的,五颜六色只在面前乱飞,眼中物事都变了形。好容易回过神来,勉强看清那少年人,正要开口,那少年人走上两步,照着右脸又是一捶,只把他打得转了七八个圈,杀猪般“哎哟!”一声。这下打得脑子“嗡”的一下,真个是头顶千斤重,肩上负泰山,头重脚轻若倒悬,天旋地转难站立,只有“呼呼”喘气的份儿了。

谢夷峰还要上来打,那柴老三立马“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口里不迭的只叫:“别打了!别打了!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是龟儿子!我是灰孙子!求别打了,别打了。”

谢夷峰又是一脚踹上去,怒道:“现在知道求饶了?你平时作威作福的时候想得到那些被你打的人吗?你收丐头钱的时候怎么没求饶?你掳劫这些女孩子的时候怎么没求饶?你这不知耻的狗东西!把这些女孩子抓来就是往青楼里面送!把她们一辈子都害了。为了巴结当官的,就把人当礼物送了去,还要饶上两个小姑娘给人当陪房丫头。你这狗东西还要逼着她们行那禽兽之行!你说你该不该死?我该不该饶?”

“该的!该的!”

“该死?!”

“呃!不不不不不不,不该!不该!”

“不该饶?!”

“不不不不不,饶、饶、饶命啊。”

这一打一吓,把他柴老三的胆都唬破了,三魂七魄只怕都散了十之八九,再不敢多一句嘴,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哭道:“饶命!……饶命啊……”

谢夷峰怒极,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恨道:“你还作不作恶?!你还要不要送她们去做陪房丫头?!你还敢不敢收黑钱?!”一连声怒吼了好几遍,把他那平日里的疾恶之恨尽情发宣出来。唬得那柴老三忙不迭的哭道:“不敢了!不敢了!”

正此时,只听甬道那头一阵机括“咔咔”声又响起,随即一个声音问道:“三哥,怎么了?什么这么大动静儿?闹得地面上都听见了。”另一个声音则笑道:“我说三哥你也太性急了,莫不是等不及柳妈妈来调治,你就先教她们入门功夫了?她们人多,要不要我们来助你?”

柴老三一听是自己留在地上的两个小厮看守,如得了救星一般,扯着喉咙喊道:“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快……快……”

谢夷峰心下一惊,自己只想到暴打这柴老三出气,没成想倒惊动了上面的看守。虽说自己倒不怕这三个人,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也不放在眼里。但是现在要带着这么些个女孩子一起逃出去,而且还是在这么窄小的地牢里,只怕有些难处。不过眼下既已做出来,便不怕他们再怎样,大不了破了武戒,打死打伤也无怨了。思及于此便放下柴老三,面向甬道方向,瞅准时机,进来一个制住一个,尽量占得先机。

甬道里两个看守听得声气不对,一时慌了神,警觉起来,就要往地牢里冲,忽地鼻头上闻见一股腥臭之气,有些作呕,但也无甚大碍,理理精神又往里走。没走几步,突然感到脑子一阵抽痛,如头顶一盆炭火,要把脑子煮沸,天旋地转,手脚渐渐不听使唤,想走却又走不动了,只是抱着头叫唤。

这时只见彩茗急急从黑影里窜出来,立马跑到谢夷峰跟前,手里抓着颗红色小丸,猛地塞到谢夷峰嘴里,一脸焦急的喝道:“吃了!”

这一切来的突然,谢夷峰完全未及反应,那红色小丸早被彩茗灌进肚去,只觉嘴里喉间一阵刺痛,不觉叫道:“辣!辣!你给我吃的什么?”

彩茗没有管谢夷峰抱怨,一直盯着地牢门口的那两个看守,此时他们已是又哭又笑,手舞足蹈,行为癫狂,不知所谓了。不一会儿,两人都怪叫着疯疯癫癫的冲出地道,声音渐次微弱了。

彩茗扭过头来看着柴老三,也是一脸严肃。只见柴老三也开始“呜呜”喊痛,抱着头打滚,一如方才那两个人。彩茗似有所悟,眼神渐渐汇聚一处。

这时,就听一声轻轻的:“狗儿哥,你来啦。”

谢夷峰循声看去,原来是小苗。只见她已不是方才那种痴痴呆呆的样子,眼睛莹莹生光,满带笑颜,嘴角边还是那一点甜甜的酒窝,正热切的望着他,仿佛是自己盼望已久的英雄来了,正张开双臂,等他来拯救。

“是的,我来救你们来了,快!趁现在,快跟我们走。”谢夷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来接她们。

眼看他们俩的手就要牵在一起,忽地一道乌黑影子自旁边“呜”地呼啸而过,如急雷闪电一般插在他们俩人手中间。这一下惊得两人同时缩手,都是一怔。谢夷峰急往那黑影看去,原来是一根乌木手杖。

而那根乌木手杖的主人正是彩茗。

谢夷峰望着彩茗,大惑不解,完全想不透她这是什么意思?而小苗也缓缓缩回手,嘴角一抹阴阴冷笑,眼神忽脩之间竟变得凌厉起来,也直勾勾的盯着彩茗。

“小苗姑娘好眼力啊,怎么只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那个小乞丐‘狗儿’呢?”彩茗全神戒备,冷冷问道。

这一句问得几人都是一愣,各有所思。

“这有什么?我们本来就认识啊。”谢夷峰奇道。

“可你今日的打扮是往日那副小乞丐的样子吗?”彩茗反问道。

“嗯?这……这……或许……啊!小苗跟我很熟,直接看我不就认出来了,这也有问题吗?”

“哼,别忘了,你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可是易容改扮过的,可是今天这副模样?施手之人的易容功夫如何,你比我更清楚吧。”

谢夷峰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被什么重重击中一样,低下头,整理思绪,却整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又听得彩茗继续说道:“你好好想想,今天那个叫阿展的小兄弟和其他的小兄弟们见到你时的情景,是什么样的?难道说他们跟你不熟?这儿不是还有一个被抓来的小妹妹吗?她怎么没把你认出来?还是说她跟你也不熟?”

这一句又一句的问得谢夷峰心里一阵一阵的冰凉,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小苗。

“那、那是因为,我、我、我从很早以前就很仰……仰……仰慕……狗儿哥,所以……所以,我、我记得他的身姿,他的……神情……和……他的味道……”小苗低下头去,红着脸,声音怯生生的,越说越小,细若蚊呐,几不可闻。

“哦?是吗?不过好像它们更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啊。”彩茗往她那根乌木手杖上一指,凛然说道。

细看那只手杖,上面满布着极细微的小孔洞,密密麻麻的,孔洞中依稀有一些小虫鱼贯而出,慢慢的爬向小苗,有一些已经都爬到她的腿上了,小苗却浑然未觉。

彩茗冷笑道:“这‘尸筑螟蛉’性喜阴湿,尤爱腐臭之物,若有腐物在附近,必要附上好筑巢产卵,你说它们怎么会老往你身上爬啊?”

“啊!”小苗惊叫起来,“那还不是你搞的。快把这些虫子拿掉,狗儿哥,我怕。”

“彩茗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快住手!”谢夷峰吼道。

“哦?那这些小虫子都爬了好些到你腿上了,你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啊?”彩茗没有理会谢夷峰,继续质问道。

“呃、呃、我、我……没、没注意……”小苗脸色大变,支支吾吾起来。

“不是没有注意,是根本感觉不了吧!”彩茗眉头一皱,厉声喝道,“从刚才我就注意你了,你面对柴老三时模样就绝非常人,适才那阵腥风,和我见过的一些尸毒何其相似,那三个人的癫狂形态分明就是中了蛊术!所以我故意把手杖丢过来,暗中放了些‘尸筑螟蛉’上去。果不其然,现在它们的样子就说明一切,你身上必有极厉害的尸蛊腐毒之流。连我都未必见过,岂是一个小乞丐就搞得到手的?说!你到底是谁?!”

谢夷峰怔住了,惊问道:“尸蛊?小苗?这怎么可能?”

那个叫啾啾的小姑娘也说:“不可能的,小苗从不会这些可怕的东西,她从小胆子小得很,见着蟑螂、耗子都怕得要死,怎么可能?她和我一起被抓进来的,我们这几天都在一起,我相信她就是我们的小苗。”

小苗也急得哭起来:“狗儿哥!你不相信我么?你不认得我么?你不是来救我们的么?快带我们走吧。”说着就要牵谢夷峰的手。

“小心!”彩茗一把推开谢夷峰,立即抓住小苗伸过来的手,死死攥住。

忽然就听见小苗“啊!~~”的一声尖叫,好像遇到什么平生最可怕的物什,拼命想从彩茗的手中挣脱出来。

“你干什么?!”谢夷峰怒吼道,就要冲上来帮小苗解围。

“别过来!你好好看看她的手!”

只见小苗被彩茗攥住的那只小手竟慢慢开始融化,而且连皮带肉,溶筋销骨,寸寸崩落,如燃烛滴蜡,初阳融雪一般。而且这种融化的速度越来越快,面积越来越大,渐次四肢都开始化了。

小苗一见不妙,脸色陡变,另一只手反手就是一抓,彩茗不及反应,向后一仰,堪堪避过。此时被彩茗攥住的那只手业已融到手腕,小苗用力一拔,那手臂竟连筋带肉的就被拔下来了,毫不理会周围惊愕的众人,奋力往甬道里逃去。

彩茗一时失察,被她逃脱,可心里疑问丛生,没能解开,誓不甘休,马上抓起那根乌木手杖就追了出去。只留下一旁惊呆了的谢夷峰,周围愣住的小女孩儿们,和那兀自时疯时狂的柴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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