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皇子身子不好,我便又开始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一连几个月,我都谨慎小心,别说单独与皇子见面,就是公主,我都没,见过几次。
嗯,我不长脸,也硬不下心。公主那边儿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皇贵妃派人来请我,我就屁颠颠的过去。当然是瞒着莹妃她们去的,我怕她们骂我,我挨骂没瘾。
皇贵妃也奇怪,她对公主是真的不上心,也不在乎公主跟不跟她亲密。但公主身子有任何不妥,她都会找太医,或者找我,而且脑筋清楚,能听进去劝,不像皇后娘娘那样,自以为对孩子好,实际上把孩子坑了。
我越来越分不清皇后娘娘和皇贵妃谁是真的爱孩子,皇后娘娘为了皇子的身体,不眠不休,每日亲自熬药,尝药。皇子哭了,她抱着哄,皇子吃饭、吃药,她自己上手喂。皇子晚上就睡在皇后娘娘身边,听说她每夜起来十几次哄皇子睡觉,白日还要管理宫物,以致身子支撑不住也大病了一场。在知道皇子时日无多,药石无用的情况下,皇后娘娘开始整日整夜的在佛前跪着诵经,甚至割破手指抄写经书,发誓终身不食荤腥,祈求神佛保佑皇子平安,延长皇子寿命。皇上为此感动万分,跟皇后娘娘一起跪在佛像前发愿,只要皇子能平安度过这一劫,他愿意做个俗家弟子,等日后太子可以继位,自己便落发出家,虽然不能去寺庙,但也会在宫里修行。
我们几个背后八卦的时候,都说皇后娘娘身为人母,糊涂起来是真糊涂,但终归还是爱儿子的。只有莹妃冷笑摇头,她说皇后娘娘是唱戏的好角儿,自己演的戏,自己当了真,自己都感动了。
而皇贵妃呢,公主也是养在她身边,但从出生后,就一直跟着乳母睡,皇贵妃平日甚少抱公主,抱也是因为有皇上在,暂时演个戏。她的戏很敷衍,皇上也不是看不出来。但公主身强体壮,能吃能玩儿,除了吃撑着睡不着,或者白日玩儿疯了晚上走了困外,再就是手欠嘴快抓了毛虫一类的东西塞进嘴里弄得自己过了敏,除了这些小孩子都会有的问题外,公主没闹过别的毛病,任凭谁,也无法指责皇贵妃这个当娘的。
一个孩子养的病病歪歪,但母爱满满,虽然可能是演的,但正如莹妃所说,皇后娘娘沉浸在戏中,自己把自己都演感动了,所以也不好说她虚假。另一个把孩子养的聪明伶俐,膘肥,额不是,身强体壮,但对孩子没什么爱,演戏都敷衍。
同为人母,对待孩子,却截然不同。
“我可不会这么对我儿子。”宋妃捧着肚皮念叨,自从太医诊脉告诉她十有**肚子里是个皇子后,宋妃的口头禅,就是我儿子。算日子,孩子快落地了。她今日让人收拾了不少兵器,说是准备给孩子玩儿。
刚进门,给她送小孩子衣裳的莹妃听见气了个半死,当场拎着宋妃的耳朵念叨了起来,宋妃听得生无可恋,垂头丧气的吩咐人把兵器重新收好,而后嫌弃万分的坐下来,摆弄着我们几个人送的孩子玩具。
“这老虎帽好看。”宋妃抬起头,冲着婉昭媛笑了笑,“你的手艺吧。”
“她们还有谁会?”婉昭媛翻了个白眼儿。
我心虚的笑了几声,前几日是我出的主意,让大家把准备好的料子统一送到婉昭媛那里,让她一起做出来。反正我们的女工都不如她好,与其做完了还要被她挑拣、鄙视,还不如都让她自己做,挨两句骂,也值。
宋妃生产在即,皇上特旨许宋夫人进宫陪伴女儿。
眼下我们几个人在屋子里聊天说笑,宋夫人安安静静的在炕上给外孙做尿垫等东西。宋妃告诉我们,她原本不想让她娘辛苦,但她娘很坚持,说一定要小外孙用上外祖母亲手缝制的东西。
“那边儿也送了点儿东西。”宋妃偏了下头,让我们看炕角儿堆得东西,几张兽皮,还有金麒麟、金锁、金手镯脚镯。
“边关送来的?”莹妃挑起眉毛。
宋妃点了点头,又笑了起来,“看样我爹在那儿过得不错,还有闲心给准备这些。”
“樊小将后日随着王将军出巡。”莹妃直视宋妃的眼睛,“可要带什么东西?”
“不用了。”宋妃扯了扯嘴角,“有那么多小姨娘照管,不需要我这个没用的女儿操心。”
我和婉昭媛对视一眼,赶忙扯开了话题。
王将军这次带着樊小将出巡是领了圣旨,边关最近很平稳,这算是个法,就是公款旅游。张将军未能随同,他要照管京郊大营。
“那个不怕天已经去了几个月,倒是没惹什么事端。”舞贵妃放下茶展,偏头看着莹妃,“王将军这一走,怕是要不安稳了。”
“早晚的事。”莹妃淡定的很,“倒也不是因为他走,是算算日子,那孩子憋得也差不多了。”
“只他憋着?”舞贵妃冷笑起来,“张将军想必也憋着火呢。”
莹妃点点头,她告诉我们,不叫天进入京郊大营后,张将军一直冷着他。因为两人中间差着好几级,平日里没太多机会交锋。再加上不叫天初入京郊大营事事觉着新鲜,旁人又对他恭敬,他也就没怎么惹事。只把自己那一队私兵也带了进去,整日跟着正经军士操练。两边偶有争执,都被及时制止,未曾扩大。
“王将军在京中,每日都极力安抚,怕的就是张将军跟不叫天打起来。当弟弟的也算听话,有三五次点兵的时候,不叫天不应名儿,不过来见礼,张将军也都忍了。后来不知道是谁给出了主意,把不叫天的行营帐篷安排得与张将军在行营住的地方距离极远,在大营边角处,跟寻常军士的营房中间隔了灶头军和粮草库。这样儿避免了许多冲突,不叫天除了不忿自己至今没有营房,要睡帐篷以外,倒也没跟皇贵妃告别的状。”莹妃笑了笑,我们想着不叫天憋屈的模样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冬日没法建设营房,旧的又早都安排好了用处。开春后,张将军上了一次奏折,找皇上和兵部要银子,理由就是要修葺营房,还在朝上特意说明,是因为元帅幼子在京郊大营没营房住,所以才要钱的。元帅为了颜面不得不表态,说一来不是日日睡在那里,二来本就是为了历练,不能如此娇贵。皇上借坡下驴,也就没批,张将军在大营里挤兑了人,反倒落了个好名声。”舞贵妃皱起眉头,“这主意,不像是王将军能出的,他那个人素来正直,没这么阴损。”
“当然不是他。”莹妃喝了口茶,“出主意的,另有其人。”
还没等我们问是这满肚子坏水的是谁,宋妃身边的嬷嬷就发出一声惊呼。
“娘娘,您快别动,您这,破水了。”
“啊?”宋妃茫然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裙子上的湿痕,“我还在想是不是尿裤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