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畔,五艘货船停泊在码头,一件件中原罕见的货物从货船上搬运下来,而中华贸易行的韩忠领着贸易行的账房先生们归类清点,严谨小心,关氏贸易行的账房先生在旁进行第二次盘点,岸上已经聚集了关氏贸易行的几十辆马车,只待清点完毕,记录在册,这些货物便可装车运出东海郡,通过关氏贸易行的路子销往中原四国。
黑胡子卖力地吆喝着,显得很是兴奋,干的也很卖力,船上的每一个海匪都洋溢着笑容,两个多月的旅程,终于圆满地结束。
韩漠和关少河站在大岩石上,正听着寇正汇报此行的过程。
“五少爷,我们这一次到达了南洋六个国家,一路上倒也顺利,经过两次海啸,幸好海上的弟兄们经验丰富,都躲了过去。”寇正显得也颇是激动:“他们知道我们是中原的商人,给他们带去货物,都是热情地欢迎我们。我们的货物供不应求,不过为了更好地考察各国,我和杜岛主还有黑胡子研究过,觉得货物不能销在一国,必须比对各国的环境状况和物产价值,所以每一国销售的货物都有限制,将这次带去的货物分成六份,走访六个国家。这些货物在那边最低都能卖出好几倍的价格,有些甚至能卖出十几倍,特别是绸缎,在那边更可卖出十五倍的价钱。我们用那些钱,从六个国家采购了非常有价值的货物,共有六十三个品种,五少爷可以清点一下。”
韩漠和关少河相视一笑,都露出欣慰的神情。
“一切顺利就好。”韩漠笑着,又皱眉问道:“对了,杜姑娘怎么没有回来?我现这次少了二十多个人啊?”
寇正忙道:“五少爷别担心。说起来,这次南洋之行,也还是起了一番波澜,好在有惊无险,被杜姑娘化解了。”
“哦?”韩漠和关少河都露出疑惑之色,问道:“出了何事?”
寇正回道:“那六国之中,靠东边有一个叫做菊桑的小国,我们的货船到达他们的港口,一开始他们倒还是热情接待,出面接待的是他们的外务大臣,叫什么道野星,很别扭的名字。”
“蛮荒之地,化外之民,名字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关少河微笑道:“莫非那道野星给你们找麻烦了?”
“正是。”寇正叹道:“那道野星见到我们的货物,立刻视为珍宝,想将货物私吞。那日他抓了我们两个海上兄弟,说是这两位兄弟行踪诡异,图谋不轨,而且我们只有韩家的通商函,又没有燕国的国书,我们这商队肯定有猫腻,还污蔑我们说那通商函是伪造的,当下便派兵控制了我们的船。黑胡子本要领大伙儿和他们拼一拼,被杜岛主劝阻,我们大伙儿被带到一处地方暂时拘押起来。”
韩漠虽然明知后来无事,但还是忍不住道:“那你们如何脱身?那道野星还真是狂妄的很啊。”
“我们能化险为夷,那还真亏杜姑娘了。”寇正一脸钦佩地道:“杜姑娘那天夜里,领着少爷派给杜岛主的四个弟兄,深夜潜入道野星的府邸……五少爷,那菊桑国是小国,虽然那道野星的官位在菊桑国不低,可是府邸和我们中原相比起来,那是差了太多,甚至比不过咱们中原普通大户的宅子。那夜杜姑娘领着四名弟兄潜入道野星的府邸,竟是活生生地抓住了道野星,这一下子事情就闹大了,杜姑娘逼着道野星派人去通知他们的国主,道野星被逼无奈,只能让人将中原货船到达菊桑国的消息报之了他们的国主藤原王。”
“那藤原王想必是个明君,否则你们也不会脱困。”关少河微笑道。
寇正摇头道:“非也非也。那藤原王其实是一个只知玩乐,成日里花天酒地的昏君,不过倒也不残害百姓,只是沉迷于酒色而已。”
韩漠奇道:“那此事是如何解决的?”
“那藤原王见自己的外务大臣被抓,很是愤怒,便要派人将我们都打入地牢,这个时候,倒是出现了一位吉人,化解了危机。那藤原王有一个王后,知书达礼,见识远大,而且美貌无比,她知道这件事,当即便劝阻藤原王不可胡来。那王后说我中原燕国乃是泱泱大国,韩家更是燕国了不起的世家,如果真是韩家所派遣的船队,不可得罪。而且她还说,我韩家既然千里迢迢派人漂洋过海去南阳,带着大笔货物,绝不可能有什么险恶用心,不过是想两国能够互相交流而已。”寇正赞叹道:“那王后倒真是了不起的女子,而那国主显然也是极为宠爱王后,当即派人详加调查,确定我们是燕国派去的货船,而且杜岛主当即送上了几份大礼,那藤原王见到礼物,高兴万分,立刻便令人放了我们所有人,而且允许商队在菊桑国贸易。至于那位外贸大臣道野星,因为被查出诬陷商队,贪婪无义,有损国威,被罢免了官职,回家去做了渔夫!”
韩漠拍起手来,笑道:“好好好,有意思的女人,日后若有机会,关兄,咱们可得去拜见那位美丽的王后啊!”
关少河哈哈笑道:“但愿如此。”
“五少爷,事情还没完呢。”寇正笑道:“那王后更是请我们去了皇宫,摆了宴席,很是热情。而且她提出,可以在菊桑国设立商号,这样一来,他们的百姓便可以长期和我们做交易,通过商号做贸易,这样会更正规,也能更好地加深双方的贸易关系。”
关少河立刻赞道:“好主意,好主意!”
韩漠虽然对于商业并不了解,但是却明白,如果在异国王室的支持下设立商号,那只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禁不住点头道:“我现在对那位美丽的王后更好奇了。”
“所以经过商量,杜姑娘留在了菊桑国,处理筹建商号的事务。而且这事被其他几个国家知道,纷纷要求在他们国家建立商号,大伙儿商议了一下,留下了一部分人在六国暂时先准备筹建商号的事情。以后我们再过去,货物可以直接分给各商号,而各商号也可将各国收购的货物集中起来,直接交给货船运回来,这样更能减少不必要的时间浪费,而且当地有商号,我们就更能明白当地的需求和货物价值,对我们是很有帮助的。”寇正说到这里,脸上不悠然地露出兴奋之色。
或许连他也想不到,南洋之行,竟有如此丰厚的收获,实在让人激动万分啊。
“既然如此,这第二批咱们还要派更多的商人过去坐镇商号了。”韩漠笑着,他现在心情非常好,这件本以为很艰难的事情,竟然被自己干成了,不可谓不是奇迹。
寇正奉上清单,韩漠指了指关少河,笑道:“寇叔,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辛苦了。”
寇正忙道:“少爷说哪里话,能为五少爷办事,寇正很是荣幸。不瞒五少爷说,这海上贸易大一开始,我还有些担心,还怕那些蛮夷外邦不通世故,担心咱们的货物出不去,现在看来,寇正是瞎操这份心了,我们喜爱他们的货物,他们更是喜爱我们的货物。说起来,那些化外之民虽然礼仪粗俗,但却都热情的很,除了道野星那起事件,其他的都可谓是一帆风顺啊。”
关少河接过清单,细细看了看,上面列的是六十多种货物的名称,数量以及在那边的采买价格,韩漠将这底子都透给自己,那可是真正地将自己当成伙伴了。
“五少爷,咱们下一批货,大概何时能出海。”寇正小心翼翼地问道:“除了那六国,南洋尚有十几个国家,第二批货物可不能少了啊。”
韩漠笑眯眯地看着关少河,道:“关兄,依你之见,弟兄们要等多久?”
“两个月!”关少河立刻道:“给我两个月时间,这次货物翻一番。”
“好!”韩漠点头道,旋即向寇正道:“寇叔,等货物清点完毕,装车运走,你去将八珍阁包下来,今晚让弟兄们都去酒楼里喝个痛快。”
寇正连连点头道:“是是!”
他知道韩漠还有话和关少河说,一躬身,退了下去。
……
“五少爷,这批货物,比我预想的还要多。”关少河感叹道:“据我初步估算,这手头的货物出手后,除去成本,利润最低也应该在二十五万两左右。”
韩漠笑道:“你准备拿几成?”
“我是商人,做生意,就是为了挣银子。”关少河很坦诚地道:“虽说海上的贸易是控制在五少爷的手中,但是到了中原,五少爷要想将这些货物变成银子,必须要靠我们关氏贸易行的路子。而且要收购中原四国的货物,也要靠我们关氏贸易行的路子。”
“我明白!”韩漠点点头,脸上笑容很温和:“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中间有三成银子会划到海上人的名下。这是他们的卖命钱,而且货船每一次出海,都需要修补,他们需要这些银子。”
“这是他们应该得到的。”关少河望着那群兴高采烈搬运货物的海上人,微微点头道:“剩下七成,我希望能到到其中的三成!”
“好,你拿三成。”韩漠很痛快地道。
关少河笑道:“五少爷很痛快。”
“你我之间的结合,如果没有这些利益,是不牢固的。”韩漠平静地道:“所以有银子大家都能挣,这样才会让你我之间的关系更紧密。”
“我希望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成为真正的朋友。”关少河叹道。
“我们正向那一天迈进。”
关少河微笑点头,指着那些被搬运到马车上的货物,笑道:“五少爷,这些货物可是几十万两银子的货物,你就这样交给我,就没有一点担心?”
“我不担心。”韩漠微笑道:“就像我不担心你会隐瞒真实的利润一样。”
关少河显出钦佩之色,叹道:“能与五少爷合作,那是少河前生修来的福分。”
“这些让我身上毛的话儿就不说了。”韩漠呵呵笑着,神色随即凝重下来,正色道:“关兄,有两件事情要你办。”
“您说!”
“第一件,尽快将货物变成银子,我不急用银子,但是海上的朋友却急需这笔银子。你看到他们的货船,这次航海,已经破损不堪,需要大修了。”
关少河立刻道:“五少爷放心,我想这批货物很紧俏,往各国商铺一放,就能变成银子,在第二批货物运抵之前,这些货物一定会换成银子的。”
韩漠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关少河的答复,微一沉吟,继续道:“第二件,我需要你帮我购买一千匹战马……魏国的战马,还有魏国那种能射三百米的神臂弓!”
关少河皱起眉头,并没有立刻回答。
海**声,码头那边人声鼎沸,笑声阵阵,而这块大岩石处,却很是清冷。
“五少爷,如果你要魏马玩玩,我可以在五天之内送你十匹!”关少河终于道。
“十匹玩起来太没有味道。”韩漠笑眯眯地道:“我一向喜欢玩大的。”
“神臂弓可以弄到。”许久,关少河才缓缓道:“但是一千匹魏国战马,实在太困难。”
“你有法子的。”韩漠微笑道:“要成为真正的朋友,互相总要给予一种极度困难的帮助。”
“四百匹!”沉思良久,关少河伸出四根手指。
韩漠摇摇头,坚持道:“一千匹!”
“六百匹!”
“八百匹!”韩漠退让两百匹。
“好。”关少河叹了口气,苦笑道:“五少爷,你这可真是难为死我了。八百匹魏马要从魏境弄到东海郡,这比你想象的还要困难。”
“但是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韩漠哈哈笑道,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不过我很好奇,魏国和庆国是死对头,你这庆商如何能说动魏国人将马卖给你?”
“这个天下,不贪财的人不多。”关少河道:“魏国贫瘠,更需要银子。我的路,是用银子铺起来的!”
“银子铺起来的路!”韩漠竖起大拇指:“我现在很羡慕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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