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进行了三天,百善国北路军欧阳晓不愧为沙场名将,虽不慎落入临漳国包围圈,在优势尽失、损失巨大又援军无望的情况下,仍积极迎战,且战且退。
9月天气,海边沙滩上,早晨的风带着阵阵凉意,吹散酷暑。仁宫国援军的魔法师云明风却没丝毫凉爽的感觉,因为他穿着厚厚的棉衣。今日魔法师云明风负责发布联军指挥部的战斗信息。通常情况下,一般不会用到魔法师发布指挥信息,只有当战斗涉及到多个地点、多个部队,需要同时协同时,才会使用气候信息指挥。
因为这样的指挥信息发布,不是个人可以做到的。协同战斗气候信息发布需要满足三大要求,首先必须有一个具备水系魔法技能的魔法师,其次要有一支十二人的空中小队布设水晶石与黑银网,最后,需要6位魔法师启动瞬间移动魔法阵。也因如此,气候指挥信号在当前属于最快速的传递信息的方法,也是最难被启动和复制的方法。毕竟这里面的每一个条件都不是那么容易达到。
云明风走进了魔法阵中心,现在他恨不得立刻就升天,如果魔法阵离营地近一点还勉强能接受,因为穿棉衣在地面的时间会短一些,可是今天他从战时指挥部到这里走了二里路,现在他怀疑,蛋蛋也许都要长痱子了。他向主持法阵的一位魔法师鞠躬请示进行任务。那是一位大fǎ师,因为云明风属于水系魔法,所以是由他执行任务。大fǎ师点点头,身旁一位法师助理挥手示意,一组十二人的蓝鹰队伍冲天而起。其中六位在离地百米位置按六边形的方位,拉起六条约20米的黑色网。另外六人在更高的天空举起六只水晶。魔法阵——黑银网——水晶石处在同一直线上,指向天空目标位置。
云明风挎着的口袋里放着8瓶彩色药水,上面写着发布的方向与云彩特征。他安静地放松自己,等候魔法阵启动。今天的位置有点倾斜,云明风知道自己返回来的时间要比往常要久一些,不过那没什么。气候信息发布的危险不在于距离,而是高度————稀薄的大气,极低的温度。
三位法师手持黑色魔杖,吟唱咒语,六芒星魔法阵下的黑银线条闪烁了一下;二位魔法师吟唱咒语,魔法阵又闪烁了一下;大fǎ师吟唱完咒语,魔法阵逐渐亮起来,亮度持续加强,然后,突然熄灭。
高天之上,瞬间到达的云明风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就被呛住了。高空气候寒冷,空气稀薄,象这样瞬间减压,体质差一点的只怕立马就会高原反应。原先在地面上热出来的汗珠子,已经结成了冰渣子,眉毛也结霜了,云明风觉得裤裆里凉飕飕的。还好,药水是装在棉兜里的,短时间来不及结冰,要不解冻还会需要一个小魔法。吟唱“水云散”的法术咒语,云明风把手中的彩色药瓶逐个按军方要求发射了出去。
他还是觉得今天棉衣不够厚:“该死的后勤处,提供的棉衣太薄了。”这个时刻,他已经忘记了在地面的时候,他骂的话刚好相反。做完这些事情他并没有闲下来,因为命令发布与高空侦察任务是捆绑执行的。
云彩之上,云明风施展了一个精神系“鹰眼”法术,这个法术被界定为精神系法术,实际上,哪个魔法师的精神力量不强大,所以这个法术,只要是魔法师就基本都会运用?然后又拿出木炭和羊皮纸,按军方要求绘制了当前敌我态势。“多麻烦,”云明风看了看自己绘制的地图,绘画确实不是自己的强项,那个木炭也太粗了。幸好军方已经考虑这个问题,所以,他也就是在地图上标了一些部位而已。“星空印象啊。”云明风所说的这个词语是魔法界中的一种法术,是圣法师技能,通过精神系魔法师的观察,把看到的景象展现或固定在魔法水晶内。这是一个圣魔法师的高级法术,据云明风的了解,目前大鹿星的圣魔法师里,精神系已经没有圣魔法师了。云明风也只是在唯一一次面见陛下的时候,在御案前偷偷瞥过一眼星空印象的水晶球。
正这么想着,云明风忽然觉得心内一空,就象在睡梦里从床上掉下去的感觉,他发现自己急速下降。云明风一个跟斗就掉了下去,一个习惯的蹬脚动作,鞋子都踢掉了一只。魔法失效基本上是魔法界的通病,虽说学徒的时候成功率极低,但是漂浮术失效的情况极少。漂浮术是所有魔法施展的基础,只是尽管极少也还是有失效的时候,并且没找到原因,这却是魔法界的谜题了。
大鹿世界把法师分为六个阶段,分别是魔法师,中级法师,大魔法师,圣魔法师,领域尊者和传奇者。大魔法师基本上各个国家都有那么一两位,领域尊者目前大鹿星是没有了,据说铁北大陆也没有。还有传奇者,传奇者连名字也丢失了,因为本来称呼不是这个,反正就是把那些强横的不像话的家伙叫成这个名字了。本来如果有个名称的话,魔法师们也许还可以通过名称猜想下将来可能的发展方向,现在好了,连魔法界自己也不知道魔法的终极境界是什么了。
在成为魔法师之前,有学徒、学生的称呼,然后可以晋级到幻化者。幻化者具备魔法师的部分潜力,也能启动部分魔法物品,但不一定能成为魔法师。
大鹿世界界定一个人是不是魔法师很简单,施展一个漂浮术就够了。
为什么是漂浮术,不是其他法术呢?
启蒙法典上的一句话或许可以解释这个问题:
摆脱重力,找到自己。
脱离引力,找到真理。
无独有偶,地球上的量子力学中关于引力与量子效应也是密不可分的,为了减少引力对量子的干涉,人类把实验室搬到了太空。至于在太空有没有实现漂浮术,这个,人类好像在太空研究的是如何制造重力了吧。
由此可见,漂浮术在魔法理论上占据着基石地位。不同于地球上所谓漂浮术,因为那些所谓漂浮术最终都被证明是道具魔术。所以,漂浮术的失效,被大鹿世界的魔法界认为是不解谜题,就像地球人忽然发现牛顿定律失效了一样。
云明风吓呆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遇见漂浮术失效,他看见大地极度热情地向着自己扑面而来。他隐约记得自己的导师说过,漂浮术的失效,和魔法能量场被能量吸引和打破有关。应该是有外来能量被吸引了,云明风第一个反应是这么想的。呃,那两个乳白色的丰满的半球体,圆鼓鼓的,中间还有黑点,是什么?敌人的帐篷啊。哦,不对,我应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做。他抓着头想,图纸画完了吗?不是这件事情,信号都发射了,应该没有遗漏。出来几个月了,孩子说要带什么礼物回去着?也不对,然后,他费了一点时间才想到,再研究下去的话,就真的头先着地了,原来是这个,他恍然大悟,所以他又冥想了一个漂浮术。
云明风终于没有往下再掉,拍拍脑袋,他想:“幸好我脑筋转得快,跑题跑回来了。”然后他又开始抓狂:这也太冷了,我的鞋子……
更糟糕的事情是,原本云明风有足够的高度,斜着返回出发地,现在他重新飘起来以后,他看见自己将要降落的区域,有两队骑兵在守着,骑兵的服色是橙色的,那是百善国的军队。虽然高空还是很凉快,这一刻他又觉得热起来了。
在云明风成为魔法师以前,他一直觉得魔法师是无所不能的。他看见魔法师手一指,疯狂的冰狼就变成了一团火。他也见过魔法师法杖一顿,一块大石就大鸟一般飞了出去。
等到他成为了一位魔法师以后,其实他感悟最深的一句话恰恰相反:魔法师是什么也不能的。如果没有黑银制作的工具,那么用手去指冰狼,结果无非就是被冰狼把手啃掉而矣。法杖一顿,也无非就是在地上戳一个小坑而矣。所有的法术都必须匹配相应的原料与工具,如果没有,那你就乖乖等死吧。
云明风的脑经又快速转起来了,因为地面上那两队骑兵跑过来了,跑过来就算了,他们竟然拿箭比着自己。还有那边,橙色的飞行队也过来了,他们不知道在天上随便乱飞很危险吗,不但冷还会窒息。天空碧蓝的背景上,云明风穿着臃肿的棉衣,就象一只苍蝇那般闪亮。现在他需要足够的动力,才能把自己送回到出发地,他尝试用了蛙泳、潜泳、仰泳和自由泳,结果就是发现动作越快越持久,敌人来得越快越靠近。最后,他还是不得已施展了风云术。
他掏出一对竹罐,竹罐分别标有红蓝记号,蓝色代表低温,他往西面射了出去,当然,发射也是一个小法术,需要咒语配合的。红色那个往东面。他必须用冥想和咒语把罐子炸开,这样低温气体就会往高温流动,冷热相遇风和云就产生了。当然,也可以直接用冥想,使一端气体升温另一端降温,或者单方向的温度急剧变化,不过道理云明风懂,就没那本事。
风和云快速产生了,云明风觉得哪里不对,他回思了一下过程,没发现错误,他要往西面运动再降落,现在风往东面吹!狂风大作里,云明风被吹的一个筋斗,惨叫了一声。其实明明是自己把方向搞反了。“啊,哪个王八蛋把标志画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