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细细问了问,终于得知柳老大为人很老实,最喜欢做饭,最得意的也就是一手做饭的本事了,老二很精明,不容易对付,于是综合起来,他就想到了在饭桌上拍柳老大马屁的办法,先把柳老大哄好了,再在他们两个人面前表现出自己也是个很讲道理的人,若还是不行,就诉苦哭惨,直到他们两个人心软,于是乎,他才能顺利化解这场看似很小,却很微妙的矛盾。
三娘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敢想,用他说书数年的经验,他隐隐懂了一点,但他不敢懂。
“但是她长得还是挺好看的……”黎青心里默默地想,装作毫不在意地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三娘和黎青几乎是同时下的楼,彼时天光还没大亮,三娘要起来帮哥哥们收拾东西,黎青却是习惯了早起背书,正在就着清晨的光在树下默默颂记清风会的规矩。
他看见了三娘,三娘也看见了他,四目相对,三娘心里咯噔一下,手不由得攥了一攥衣袖。
黎青见她看向自己,便朝她走了过来,三娘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呆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黎青对她抱一抱拳道:“柳门主好啊,柳门主今天不生气了?”
柳三娘眨巴几下眼睛,清清嗓子,阴阳怪气地道:“横竖你是没错,那错的定然是我了。既然错了人是我,那我还生哪门子的气?你这时候特意来问我一遍,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跟我讲道理吗?那我告诉你,不用你说我都明白,对不起了,是我的错,不该对你使小性子。”
她的话说的很客气,但是白眼翻上了天,黎清哪里听不出来她说的是反话,见她转身要走,赶忙绕到她面前拦住了她道:“柳门主别走,我还有话要说。”
三娘突然被他如此逼视,心里更加紧张,便转身把头扭到了一边,微微把身子侧过去一点。
其实她很喜欢黎青这样追着她说话的样子,她知道此时他正在凝望着她,内心便是一阵娇羞甜蜜。
陷入痴恋的女人的内心世界总是很敏感,对方每一个细小的举动都会被无限放大,此刻两人相距咫尺,三娘的手又一次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眼神闪烁,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样子。
黎青心里却没她想的这么多,他恭恭敬敬向她深施一礼道:“柳门主,昨天我细细想了想,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不该管你叫大哥,虽说在会里您是前辈,但您终究是个女孩子,比我还小着一岁,我那样称呼,实在是太失礼了,那个时候是我太糊涂,太不懂事了,一个女子,怎么会喜欢别人叫她大哥呢,是我想的不周到,对不起了。”
三娘心中一动,蓦地转过身来,凝视着他道:“这真是你自己想明白的?”
黎青道:“对啊,是我自己想明白的。柳门主,其实我那样称呼你也只是出于尊重,绝没有别的意思,我以为你们武林中人会喜欢这种霸气侧漏的称呼,我以为这样可以给足你面子,你既然不喜欢,那我以后再不叫就是了。”
三娘冲他嫣然一笑道:“这还差不多。”
看见她展颜一笑,黎青也松了一口气笑了。
天气已经颇为寒冷,三娘刚洗过的脸在晨光下显得水嫩。她素来不上妆,但今天画了眉毛,唇上点了淡淡的胭脂,给她更增加了几分鲜妍明媚的色彩,寒气让她的鼻尖脸颊晕出自然的红色,整个人显得很是温柔。
黎青见此颜色,只轻轻扫了一眼,不敢多看,躬身施礼道:“柳门主不生气那就太好了,既然柳门主有事要忙,那我就不打搅了,若是店里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会里的规矩我已经记得差不多了,我想应该可以考试了。”
柳三娘一怔道:“记得这么快?”她以为黎青是想赶快记住这些然后赶快离开这里,当即说道:“我们这考试可难,不光要记住,还得会应用才行,要记牢记熟,活学活用才能算过关,你呀,且再熟悉几天吧。”
她人生中第一次“假公济私”,竟然只是为了让他在这里多留几天。
门主发话,黎青也没什么好说的,便笑了笑道:“那好吧,那我就再好好学学,争取一次考过,省的总是麻烦你们。更何况我也不舍的走。”
“为什么不舍得走,你不舍得这里的什么?”三娘抓住这个话茬,赶忙追问,紧张的不敢看他。
黎青嘻嘻一笑道:“舍不得柳大哥的面嘛,昨晚那面是真好吃。”
三娘跟他有说有笑的,心情颇好,虽说还是没有说出她想听到的话,但是她知道来日方长。于是她嗔道:“一碗面就把你拐来了?那你再在这里再吃上几天饭,怕是你要赖上他呢?我大哥的手艺可不止一碗面。”
黎青眼睛一亮,笑道:“得,让你这么一说,我就更舍不得走了。”
三娘看着他的馋样,不由得笑了说:“早上天太冷了,先去吃早饭,暖暖身子再看书吧。”
“好啊!”黎青很高兴地跟三娘并肩而行去了前厅。
柳老大和柳老二早就已经吃过了,店里的伙计也陆陆续续到了,店里的人要吃饭通常不在外屋,就在厨房的空地上支开一张小矮桌,坐着在矮凳上吃。
早饭是小米粥和包子,小米粥是特意用砂锅熬煮的,又浓又香,包子里是时令的蘑菇山菜和猪肉,黎青吃的赞不绝口,还有酱菜,也都是柳老大自己做的,又脆又爽,鲜美极了,黎青吃的停不下来,三娘看着他的吃相忍不住直笑,说:“该当去门口给你摆张桌子,什么也不用做,只管吃,我相信啊,南来北往的,没人能抵挡得住你这吃相,你就是店里的活招牌。”
黎青还不忘拍马屁道:“哪里用得着我,遇见这么好吃的包子,店里人人都是活招牌!”
这一天相处的很愉快,晚上的时候,黎青就开始跟柳氏兄弟商量商量说书的事情,柳老二说:“这些天你可不能说清风会的故事了,外面风声挺紧的,随便说一点大家爱听的热闹的故事就好。”黎青靠的是一张嘴走江湖,心里头故事多的是,不说清风会他也有很多别的故事可说,于是黎青就一口答应了这事。
他也没多少银子,没什么好回报的,那就只好多卖些力气。
书是免费给大伙儿听的,柳氏兄弟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打赏的钱仍旧都归原主本人所有,店里只收饭钱。茶水点心的钱,也按三七的比例,分给黎青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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