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时候弄丢了他的莹玉?他明明一直爱着她,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他都是为了她啊,他心中固然生气,可是也越来越不甘心。
眼泪无声地滴在地板上,小白没有看见,见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便主动说道:“天不早了,王爷早些歇息吧,奴婢也要回去了。”
小白甩下平亲王径直走了出去,平亲王却在小白离开之后猛地转过头来,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咬着牙低声道:“我一定要得到你!”
清风会的人汇集到了京城,散布在了京城的各个角落,扮起了形形色色的行业。
袁培很早之前就找过骆珠,请她帮忙办一件事。
两人自上次沛州之战中分别之后,骆珠来过一趟京城,之后就一直待在弦乐阁里了。
弦乐阁设在深山之中,阁中人均是女子,她们在江湖中名声不小,但绝不是因为弦乐阁的姑娘们武功高,而仅仅是因为她们都是女子,心灵手巧的女子。
女子多的地方,总是议论之声颇多。
弦乐阁的武功在江湖上虽然没什么名声,但是也自有其独到精妙之处,自成一家。
女子天生身姿轻盈,弦乐阁的武功便以精妙绝伦的轻功为主,辅以灵巧的步法,以点穴法、剑术为主,攻击力不大,主要以保护自己免受别人伤害为主。
弦乐阁中也曾出过武功极高的前辈,因此在阁内代代流传的武功中,也有一部分珍贵的武学典籍,记录着那些别致的,专为女子量身定做的武功,作为保护弦乐阁的后盾。
弦乐阁的女子向来以端庄自持,与人为善为本,不掺和任何的江湖纷争,平日里只靠做琴为生,算是那个年代里类似于自梳女一样的存在了。
普天之下所有想要自食其力的女子都可以加入,管事的会根据大家的特点传授技艺,自伐木至调弦,每一个过程都有相对应的人来完成,共同组建了一个属于女子的世外桃源。
女子们聚在一起读书识字,焚香品茶,弹琴练功,各自练习自己所擅长的,因此弦乐阁不仅能做出世上最好的琴来,阁中女子,也都是乐理高手,人人都会一样乐器,更有能者能谱曲,甚至是编舞。
弦乐阁开始参与清风会的事情是从白仲卿去世之后开始的,纪泽铭毒害贫民农女,致其惨死,纪钧护短,反而害死为民请命的忠良,农女的冤情不得昭雪,此事传扬开来,一向不闻世事的弦乐阁也坐不住了。
弦乐阁的女子大多出身贫苦之家,或受尽辛苦,或心志高洁,纪泽铭的事情一出,大家都义愤填膺,此等惨案骇人听闻,同为女子更能感同身受,大家都为那么惨死的女子心痛。
骆珠凭借着自己的天分和才华当上了弦乐阁阁主,闻得此言当即便召集阁中姐妹,对大家说:“我等虽为女子,尽管阁中前辈教导我们,要我们安分守己不要参与江湖纷争,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贺国将乱,我们寻常百姓,此时此刻即便是再逃避,将来也难保安全,再者,祖师建设弦乐阁,本是要女子自力更生,不必依附于男子,堂堂正正地生活在这世上,是要证明女子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我们并不比男子娇弱,并不比他们蠢。
如今江湖儿女,那个不是义愤填膺,我们弦乐阁,自也不能落后,更何况此番受苦的乃是一女子。
纪家父子草菅人命,欺凌女子,我们弦乐阁不能空有自强之名,我们要帮这个姑娘沉冤昭雪,报仇雪恨,好让这一对恶父子看看,我们女子也不是好欺负的,做了坏事,得要他百倍奉还!”
阁中弟子听了她这番言论,只觉身上热血沸腾,骆珠提议,她们不能全部出动,一则不便指挥,二则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死伤,便从姐妹们当中挑了七个人,算上她,一共八个,联络了清风会,跟清风会开始了正式的合作。
弦乐阁跟袁培合作时间并不长,但是骆珠却是很早就认识了袁培,因此每次袁培过来,大家都对他很客气。骆珠请他在后院的内阁相见,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个。
骆珠自上次在沛州戏弄过袁培之后,自己便知道了他的心意,明白他只是嘴硬,但是心里还是很牵挂她的,所以她笑语嫣然地接待了他,温柔地给他泡了一壶好茶请他喝。
“这可是我亲自种的茶,也是我亲自炒的,只此一罐,我可不轻易给人喝哦!”她跟他撒娇着说,倒好茶之后,亲自递给了他。
雪白的细长的手指里轻盈地端着雪白的茶杯,杯子里是清澈的茶汤,茶味的清香和着对方袖间的熏香,一时间清甜之味便萦绕在了袁培的鼻端。
他不敢看骆珠的眼睛,自沛州分别之后,袁培每次见到骆珠都是这幅坐立不安的样子,不敢看她的眼睛。
但是他越是这样便越能证明他心里慌乱,他越是慌乱骆珠便越是喜欢。
“论实力,你是最厉害的,也是最聪明的,这次的事只怕只有你能胜任了。”袁培很客气地对骆珠说着,故作淡定地抿了一口茶。
骆珠甜甜一笑道:“我知道。”她就知道,他没了她的帮助,一个人可应付不来。
“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因为我喜欢你,我愿意帮你,你不用拍我马屁。”骆珠很大方很直接地说出了这句话,她坐在他旁边,身子斜倚在桌子旁,托着腮,眨巴着一双晶亮灵活的大眼睛瞧着他。
那目光既像细针,能一下穿透他的心,却又不觉得疼,闪耀夺目,仿佛能把他的心偷走似的。
袁培躲躲闪闪地瞥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帘,喉结上下滚动了半天才道:“骆珠,我……”
骆珠歪歪头,像只小狐狸似的盯着他,等着他说话。
袁培浑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半天才终于承受不住骆珠琉璃一般灵动的目光,闭上了眼睛,这才松了口气道:“我真的是有事。”
骆珠笑道:“那总舵主倒是说呀,我听着呢。”
袁培攥了攥手里的杯子,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样看着我,我精神没办法集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骆珠笑道花枝乱颤:“那是因为总舵主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可不能怪我哦,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喜欢谁就直说喽。
我们弦乐阁的女子也不是不能嫁人,虽然大多数都愿老死在这块世外之地,但是我们阁内有规矩,倘若是遇见了心仪的人,也是可以嫁的,虽然想娶弦乐阁的女子难是难了点,但是对于总舵主你来说,那不就轻而易举了吗?
你的人品,相貌,才干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我相识时间又长,你自然很容易过这一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