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房檐下,融化的雪水滴落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响动。南宫胜用残缺的手,挠了挠爬满虱子的头发,长叹了一口气。他被关到这里十几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面对过去,可是一回忆起来,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还是缠绕着他。
所幸的是,这回他不是独自痛苦,坐在他对面的花崇欣正陪着他,静静的等待他诉说那段惨痛的过往。
花崇欣抬起头透过狭小的天窗看向夜空,她头一次有了矫情的感叹,人与人真的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吗?她以前总是抱怨命运多舛,可是看见南宫胜后,心里便没有了任何怨言。
南宫胜沉默了许久后,才又接着说道:“我以前就是个办些琐事的王爷,没有什么志向,整日哄着几个弟弟玩耍。”他笑了笑道:“尤其是老六,他的母妃受父皇宠爱,我为了讨父皇欢心经常陪他玩耍,久而久之真的就挺喜欢这个弟弟。他没什么坏心思,是个很好的孩子。”
花崇欣点点头,她在南宫耀与南宫胜的嘴里听到的南宫睿永远是单纯无害,这也就更让她明白张贵妃的死对他的打击是有多大,大到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南宫胜见花崇欣的表情在火光之下变得非常深沉,问道:“似乎我嘴里的六弟,跟你所想的不太一样?”
花崇欣无奈道:“嗯,平阳王入狱太早,这十几年来并不太平,后宫发生了太多事情。南宫睿的母妃也含冤而死,他虽有王爷之名,却备受冷落,皇帝对他并不好。”
“含冤而死?”南宫胜惊叫道:“一定是他,一定是太子所为,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太子位什么都肯做。”
若是之前花崇欣根本不会怀疑太子,不过亲眼见了南宫胜,她的心里也有所疑虑。太子年长,十几年前就是个成人了,能有本事为自己谋划未来也没什么不对。再加上有太后这个后盾,什么事情做不到?
事情已过多思无益,花崇欣淡淡道:“或许吧,他都已经死了,谁又知道他做了什么。”
南宫胜叹口气,无力道:“是啊,谁能知道他到底做了多少缺德事呢。”他看着花崇欣,接着说道:“我的出身一般,母妃不受宠位分也小,不受人重视养成了我喜欢阿谀奉承的性子。那时候弟弟们都小,我就整日围着太子,希望能讨些赏赐和美差。”
花崇欣的眸子寒光凛凛,目光突然变得冷峻而且无情,她低声道:“你先不要说话,躲到角落里去。”
她灵敏的耳朵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正在往她的牢狱赶来。
南宫胜见她面色严肃,听话的躲到了角落里。
忽然所有的火把被飞石灭掉,一群蒙面的黑衣人落在花崇欣的牢狱前。他们手持弯刀,刀刃削铁如泥,几下就把花崇欣面前的铁栏砍断,冲了进来。
花崇欣冷冷一笑,眼中露出寒芒,大声道:“好大的本事,能一路畅通无阻的到天牢来要我的性命,你们的主子不一般啊。”
“少废话,拿命来吧。”
那些人将花崇欣团团围住,弯刀与弯刀相连,形成一个刀圈,花崇欣只要行动出错就会被拦腰截断。
花崇欣面无惧色,非常淡然的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对着黑衣人们微微一笑。随后她一瞬间仿佛消失在众人眼前,在露面时已经有两个黑衣人倒下了。圆刀阵被破,黑衣人们大怒,挥刀向她砍来。
花崇欣毫不客气,来一个杀一个,招招利落下手痛快,仅凭一把匕首就干掉了大半的黑衣人。领头的几个黑衣人看形势不好,有了退缩之意。花崇欣见他们胆怯,狂笑起来道:“我要是想杀人,便没有人能够逃跑。”
领头的黑衣人转了转眼珠子,将身旁的队友拎起抛向了花崇欣。她一刀插进来人的咽喉,随后皱眉看向那逃命的身影,她平生最恨这种出卖自己人的混蛋。
花崇欣脸上怒意一闪,随后将手中的匕首掷出,插到了逃跑人的膝窝上。他疼的大叫一声,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还剩下几个黑衣人,有的跪地求饶,有的吓尿了裤子蹲在地上痛哭不止。
花崇欣扫了一眼面前丑态毕露的黑衣人淡淡道:“我只要那个人,其余的都走吧。”
那群黑衣人听到后,立刻跑过去将那个膝盖受伤的黑衣人抬到了花崇欣的面前,随后匆匆逃命去了。花崇欣上前扯下了他的黑面罩,仔细瞧了瞧确定不认识后,冷冷道:“说吧,谁指使你来的?”
那人强装出一副硬骨头的样子,一脸不屑道:“老子不会出卖主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花崇欣弯下腰从他的膝窝拔出自己的匕首,刚想再在他的身上戳上几刀,就听到南宫胜阴冷的笑声传来。
花崇欣抬眸去看,南宫胜正贴在栏杆上望着这边,他幽幽道:“小丫头,你把他给我玩一会儿怎么样啊?”
花崇欣的嘴角扬起坏笑,点了点头:“如此最好,我喜欢看戏,你要玩的精彩些才好。”
那黑衣人回过头去,正好对上南宫胜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吓得立时疯狂叫喊起来:“鬼啊,鬼啊,有鬼啊。”
花崇欣的笑恶意满满,她拎起那黑衣人的脖领子将他拖拽到南宫胜的牢狱前,故意在他另一条好腿上补了一刀,不允许他逃跑,随后将匕首交到了南宫胜的手里。
南宫胜用残缺的手握着刀柄,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可怕,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神态。花崇欣不管那黑衣人叫的多惨烈都无动于衷,她躺回到石床上背过了身去。
黑衣人求饶道:“我招,我招,我招还不行嘛?”
花崇欣没什么兴趣,淡淡道:“我的仇人太多了,谁派你来杀我,我并不感兴趣。”
惨叫声喊了一夜,花崇欣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阳光明媚,她回头看向南宫胜的那边,他的牢狱前已经没了人,只剩下一些人的残肢。想必昨夜有了个很精彩的过程,还好自己没看,否则她要吃不下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