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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〇一〇 讨厌的相遇(节1)(1 / 1)

潘丁自治领,是中洲海上两个拥有独立行政中心的准国家之一。自治领由班布岛、马卡马拉岛和巴尔摩岛这三大本岛,以及分布在本岛周边的若干小岛屿组成。陆地领土总面积不算大,但是在海上分布的范围却很广。这里的人口约占中洲海区域总人口的百分之十五左右,其中外来人口占了绝大多数。

潘丁自治领在近代历史上,最早曾经是吉拉沃王国的海外领土。大约是三百年前,由一位吉拉芬尼皇族成员统领的开拓船队,率先发现了这个分布面积广阔的岛屿群。由于这里的地理条件优越,自然资源比较丰富,于是吉拉沃王国自然而然便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殖民地,命名为潘丁省。刚开始,殖民地的居民全都是来自王国本土的移民,到了后来,殖民地开始实行较开明的移民政策,所以在随后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不断地有世界其他地方的外来移民定居在此,渐渐地,这里的经济便随着人口的增长和环境的优越而活跃起来,社会结构已然成型。

到了后来,位于大陆上的吉拉沃王国本土与相邻的千水帝国发生了战争。抛开其中的谁是谁非,总之这场战争一打就是二十多年。当时两个国家都已经是大陆上最大的国家了,所以这场战争从开始的那时候起,就注定了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最终双方都元气大伤,不得不草草结束争斗,各自将精力转回本国内,去收拾由于战事而造成的社会混乱萧条的残局。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吉拉沃王国再也无力继续进行和维持海外领土的开拓,不得不一一放弃那些好不容易才建设起来的殖民地。这其中,就包括刚兴起不久的潘丁省。

不过,识货的人还是有很多的。后来,十字星教教廷看上了这片岛屿,经过多次的磋商,不久便从吉拉沃王国手中取得了潘丁省的所有权。从此,潘丁便成为了教廷管辖的地区。

之后,在教廷的建设下,潘丁逐渐转型,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以宗教与魔法的研究和教育,尤其是高等魔法的研究和教育为重点的宗教与学术的中心。这里教堂林立,学院众多,由于一直遵循的是自由开放,百家并存的建设方针,因此使得潘丁终于成为学术气氛浓厚,人才聚集,知识遍地的学院之国,被全世界所公认。每一年,都会有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数以百万的人慕名而至,他们怀着各种各样的想法来到这里,或是学习,或是工作,或是探寻,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再后来,由于五花八门的学院实在太多,为了便于管理,维持这个学院式社会的正常运作,一个叫做学院总会的机构便诞生了。总会所做的,就是负责对潘丁每一个大大小小的学院进行全局性的管理,以及,负责处理与协调潘丁跟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关系,这一项说白了就是负责对外关系。由此,十字星教廷便因势利导,在潘丁实施了一系列改革,最终形成了政教分离,教廷与学院总会并立的局面,将潘丁的宗教事务同行政与教育等其它事务分开,并把后者全部交由学院总会打理。因此,学院总会便最终成为了潘丁的中心行政机构,也因此,潘丁省从此真正地变成了潘丁自治领。

现在的潘丁,是已知全世界范围内最大的魔法学术中心,许多世界闻名的魔法学院就坐落在这里,圣亚里萨便是其中之一。再者,它也是全世界最大的中立性的魔法人才培养地,为世界各国培养高等魔法人才,不计学员的身份尊卑,不计学员的出身之地。另外,这里也是十字星教廷的第二总部,规模仅次于教廷的所在地——迦德海圣域。

……

“这里就是我的住处。”弗莱明叔叔打开了房门。

我们四个人走进屋里。环视了一下四周,我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这间房够宽敞,很平实,还有好多的书。

看着这个学究气很浓郁的房间,温德很自然地发出一声“哗——!”

“呵呵,房子大是大……”弗莱明叔叔看到我们的反应,笑着说,“不过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到处都是书,乱了点。世侄,你们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呢?不会不会!我倒觉得,这里比我家整洁多了!而且够清静,不像我家那间酒馆,成天吵吵闹闹的,都没一刻安宁!弗莱明叔叔,看得出您真的很会生活啊!”温德摆摆手,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是啊,好清静……嗯?”我一边附和着,一边走到一扇大窗子前。透过窗子向外看去,只见一幢幢高低不同,各式各样的楼房层层叠叠,由近及远,错落有致。纵横交错的白色大道穿插其中,朝着不同的方向向外延伸。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一列一列,一排一排,形成一道道相互交织的线条,将整个学院之都划分为一块块方方正正的区域,或大或小,整整齐齐的好象棋盘一样。

“从这里看到的风景,真是太棒了。”我不禁由衷地感叹道。

“呵呵呵,是吗?!”弗莱明叔叔呵呵地笑着。

“哎哎哎!你们两个先不要这么夸他的房间啦!”旁边,所罗门女士也笑着开口了,“你们不知道,他的房间以前可是乱得像个垃圾堆的!只不过听说你们要来,几天前才开始收拾得好看一点!我还来帮他收拾了一整天呢!要不然凭他……”

所罗门女士还没说完,弗莱明叔叔赶忙打断她的话:“好啦……珍妮尔,这点小事就不用说啦!……世侄,别听她的,哦对了,你们俩的房间在那里,我早给你们准备好了。放心,绝对干净整洁!”

“呵呵呵呵……年轻人,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你们的叔叔不打自招了吧?”所罗门女士这回不禁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屋子里笑声不断。

……

“说起来……世侄……”弗莱明叔叔想起了什么,“你们两个,怎么会直到今天才到达潘丁呢?……而且,听那位塞尔休斯船长说,你们是在一个岛上被他们救出来的,是吗?”

刚刚还挺轻松的氛围,由于叔叔的这句疑问,而一下子严肃起来了。我和温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禁不住眉头一皱。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要知道,魔法入学考试都已经结束快有十来天了,现在所有的学院都已经开学。你们,怎么会来得这么迟呢?你们一路上……?”

“……”

……很快,两位长辈察觉到了我们的表情变化。弗莱明叔叔于是不再继续追问,而是先让我们在一张沙发上坐下,然后又泡了一壶清茶,斟了两盏,递到我们的面前。接着,两位长辈也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屋子里的气氛这时显得有些凝重和尴尬。

我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看温德——还是让他来说明一切吧。

“咳,咳!”温德想了一想,清了清嗓子,叹口气,接着才开始出声。

他把脸转向所罗门女士:“所罗门女士,恕我冒昧……您……您真的是名叫珍妮尔?所罗门吗?”

“哎?”两位长辈听后都愣了,所罗门女士还流露出了一副非常不可思议的神情。

“咳,咳!”温德又咳嗽了两声。也许他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也或许是因为他高烧刚退,还有些迷糊吧。接下来,他没有再继续卖关子,而是慢慢地,从自己的其中一只裤兜里,摸出了两件东西,将它们放到所罗门女士的手心上。

所罗门女士定睛一看,是两只戒指。她有些吃惊,又把两只戒指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不久,她的表情变得非常惊讶。坐在另一头的弗莱明叔叔似乎也看出了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戒指,脸上同样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看到长辈们的反应,温德继续说道:“所罗门女士,……您认识坎伯雷,这个人吗?”

所罗门女士的视线一下子转到温德的身上,她的双眼睁大了:“坎伯雷?坎伯雷?!……你是说,维南?维南?坎伯雷?你……你们见过他吗?!”

“是的……”温德看了看所罗门女士,轻轻地应了一声,脸上满是难过的表情。

接下来,就是一段长长的复述。温德很详细地,把我们从费申港直到潘丁这一段路上所遇到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说到最后,温德拿出了坎伯雷大叔托付给我们的那条项坠,给两位长辈看了。

“嗯……”所罗门女士的表情早就变得异常沉重,深深的悲痛,已从她噙着泪水的双眼中显露出来。不一会儿,她双手颤抖着,将那条项坠交还给温德,轻轻说道:“年轻人,……将它收好,一定要收好。……这是坎伯雷托付给你们的,……你们……你们要听他的,好好完成他最后的嘱托!知道了吗?……”

接着,所罗门女士将两只戒指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双拳紧握着举在胸前。……似乎在回想,似乎……在祈祷,为逝去的故人……。不一会儿,泪已成行。

“……!”另一边,弗莱明叔叔面对着天花板,右手在胸前划着十字,“怎么会……这样……”

屋子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们……真没用……”不知什么时候,听到温德哽咽着说。

“……”却没有人再说话。

“我们……呜……”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就下来了。

咦……我……我怎么又哭了?不……不能哭……我……不是……不是说过不再哭了吗……可是……

“孩子……”这是弗莱明叔叔的声音。

“……”我使劲地擦拭着双眼。——不要哭……不要哭!

“没关系的……哭吧……”

“呜……”我……我……

一直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关系的……“

“……呜……呜呜……呜呜~~”

……我知道,我知道……对于一个男子汉,整天哭鼻子实在是丢人死了,……可是……可是我……我……依然忍不住……

……

……不知不觉地,时间已是夜晚。

我们,已经哭到再也没力气哭下去了。

等我们揉着红红的眼睛,回过神来的时候,弗莱明叔叔很快递过来两条毛巾。

所罗门女士,已经不在屋子里了,是回去了吗?看来是的。

“好点儿了吗?来擦擦脸?”弗莱明叔叔说。

“嗯……谢谢,弗莱明叔叔……”我接过了毛巾。

“呵呵呵,不要叫我弗莱明叔叔了,太见外。管我叫埃尔就好。”

“啊?哦……埃尔……埃尔叔叔,谢谢您……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有些失态?”

“呵呵,没关系的,心里有难过的事,就应该痛痛快快地哭出来,比你们憋着好得多……你看,现在你们的心情是不是感觉轻松多了?”

“嗯……是的……”

“男子汉们,听我说……从今以后,伤心的事,哭过一次就好。哭过之后,你们会发现,其实,还有很多宝贵的东西、值得你们重新振作的重要的事物,在等着你们……”

“……”

……

“好了,让我们说些别的吧……”弗莱明叔叔——现在应该称呼埃尔叔叔了——转变了话题,问道,“十几年了……世侄,你们爸爸妈妈还好吗?”

“呃……是的,过得都很好,爸妈他们现在都身体健康,家里还有兄弟姐妹陪着。菲利欧的家就在我们隔壁,日子过得真叫个开心……哎……埃尔叔,谢谢您,还这么关心着我爸妈。”温德擦过一把脸之后,脸上开始微微露出笑容。

“嗯,是啊,我们两家人是邻居,温德他们家开酒馆,我们家是开杂货铺。大家都一直这么平平淡淡地过日子,……现在想来,平淡是平淡些,但是,感觉真的很好,非常好。”我补充道。

“哦……真不错啊……”埃尔叔叔微笑地听着我们的话,眼里流露出一丝向往,“两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说说笑笑……嗯……”

“弗……埃尔叔,您认识我们的爸妈很久了吗?大家……是老相识?”心情变好一些之后,温德的好奇心也开始恢复。

“这个……哈哈哈,还用说吗!阿金、乔恩、蕾茵,还有玛露卡,我们这几个,打以前就是最最要好的朋友了……那个时候,我们几个,那个叫形影不离啊,一起跋涉,一同经历,很多很多……嗯……哎……”埃尔叔叔双手捧着茶杯,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杯中淡色的清茶,“只是都已经很久了……我最近一次去看你们爸妈,都还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记得你们很小,还很爱窝在你们妈妈的怀里呢,很逗很逗的,哈哈哈,你们还有印象吗?”

我两个看了看埃尔叔叔的脸,都摇摇头。老实说,实在是没有印象了。

“哈哈哈,当然的了!”埃尔叔叔哈哈大笑,“那时候你们顶多也就两岁大,还没懂事儿呢。哈哈,不记得我也很正常……嗯……反正,自打那次之后,我就一直没见过你们爸妈了。虽然还有书信来往,但是,都没有能够再见面……”

“那么……”

“说起来,我真是很羡慕你们的爸爸妈妈,……儿子女儿们都长这么大了,两代人开开心心。”温德本来还想问点什么,不过埃尔叔叔看着我们,很快又说了下去,“我和你们爸妈年龄相仿,但是现在,你们看看,我还是光棍一条呢,呵呵。”

“啊哈哈……”温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啥也没说。埃尔叔叔是长辈,我们哪能拿他的婚姻问题来寻开心。

“对了。”埃尔叔叔想到了什么,对我们说道,“我们也该谈谈入学问题了。……因为你们现在来得太迟,圣亚里萨已经开学快一个星期了,那么,你们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啊?……是啊……这个……要说的话,我们,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呢……哎……”听到埃尔叔叔提起这件事,我们顿时一阵失落。毕竟,按眼下这种状况,我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经过了那么多令人难受的遭遇,我们原先计划好的事情早就被搅得一团乱了。现在这个结果,着实是之前谁都料不到的。

“呵呵,你们俩也不用那么失落。”埃尔叔叔倒是显得很从容,他看看我们,胸有成竹地说道,“虽然错过了考试,不过这不代表你们今年就没机会了。所罗门女士刚才临走的时候跟我商量过了……我想,只要你们还想在这里读书,我们总还是有些办法的。”

“咦?是吗?!这是真的?!”我和温德一怔,连忙看着埃尔叔叔。

“那么,我想知道,你们现在的想法是怎么样?”埃尔叔叔又问道。

“这……这还用说吗!我们大老远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能在这里读书!既然有机会读书,我们肯定是不想错过的啦!”温德一下子有些激动起来。

“是啊!如果还有机会,我们肯定选择留在这里读书!”我毫不犹豫地赞同温德。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要知道,自己当初还扭扭捏捏地不想来潘丁呢,现在的想法,却已经不知不觉地发生了变化。

“哈哈哈,嗯!好!既然你们有心,我和所罗门女士一定尽力帮助你们!明天,我们就跟几个学院里的同事去学院总会那里给你们求求情,尽力给你们争取个额外加考的机会。”

“真的吗?!真的有门儿?!真的能安排我们另外参加入学考试?!”这是两个多星期以来,我们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温德的手都有些发抖了。

“有我们几个高级院士给你们说情,学院总会应该能给点面子的。不过呢,你们到时候要跟我们一起去,记得态度诚恳一点,这样能争取到的把握就会大一些。另外还有个问题,因为你们的相关证件弄丢了,还要花时间重新给你们办,还有这样那样的手续,最后还要等待总会的讨论批准。这前前后后,可能会耗上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开学,这么一拖,恐怕会耽误掉你们一个多月的课程。对于这个,你们介不介意呢?”

“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只要能在这里读书,耽误个把月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补回来而已嘛!这对我们来说小意思!”温德拍了拍胸铺,那样子,看得我有些想笑。

“哈哈哈!好小子!”埃尔叔叔开怀大笑起来,“温德!从你身上,我看到了你爸年轻时的样子啊!哈哈哈!”

“啊?……嘿……嘿嘿……不是吧?是这样吗?”温德露出傻傻的笑,抓了抓后脑勺。

我们都没发觉,不知何时,屋内的气氛已经大大改变了……

“尽管放心吧,世侄,只要你们信得过你们的埃尔叔叔,就算万一总会那边不批准你们入学,你们今后的学业,也会有我亲自来扛!”

埃尔叔叔这句话,更让我们大大地振奋了一把。因为这就是说,即使我们真的无法得到加考的批准,埃尔叔叔今后仍然会私底下来辅导我们的学业,做我们的私人魔法老师!

“真的?!真的?!哎呀,太棒啦!太棒啦!!”温德兴奋地问道。看着他脸上兴奋的笑容,跟那刚哭得红红的两个眼眶凑在一起,感觉还真是有些怪怪的。

“呵呵呵。嘘……”埃尔叔叔压低了笑声,竖起一只食指凑近嘴边,示意我们小声一点,接着说,“小声点,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可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尤其是学院总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总会可是禁止的……要让总会知道的话,我这个高级院士可就……”

“哦,对对对……”理解了埃尔叔叔话里边的含义,温德当即收敛下来。

“埃尔叔叔,您肯为,您肯为我们这两个刚见面不久的臭小子这么付出,我们实在是,实在是很谢谢您!很感激您!谢谢!”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只有向埃尔叔叔一个劲儿地道谢。

“呵呵……这哪儿的话啊!菲利欧,你有见外了。”埃尔叔叔一直笑呵呵的,看着我们的眼神里,透着一种期待。

忽然,温德站了起来。

他用毛巾又擦了一把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经过了不少的事情,真的是经过了不少事情啊!我们这一趟……”然后,他对埃尔叔叔说道:“埃尔叔,我想写封信。”

“哦?……嗯,我知道了。”埃尔叔叔明白了温德的意思,他站了起来,朝里屋走去,边走边说道,“要纸和笔是吗?没问题,我这就给你们拿去……我再拿些吃的来给你们吧。你们这一次来,真的要给爸妈好好地写封信了。不过,你们也劳累了一天,不要太勉强自己啊。”

“嗯,我们知道,麻烦您了。”温德微笑着,然后,他又转过脸来,“菲利欧,你也要写吧?”

是啊,确实,是应该好好给爸爸妈妈写一封信了。

“嗯。”我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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