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传话的少年刚走,洛听晴就跺了跺脚,拍着脑门道:“惨啦惨啦!大师公一定是起了疑心,明早一定会把我叫去查问我的真实身份的,这可怎么办啊?”
“看来是我太低估师兄了!与其让晴儿的身份当众被揭穿,还不如今夜把她送出去?”夜星泽思索道。
与夜星泽相反,御慕卿表情竟然十分轻松,随口道:“实话实说!如果师父问你,你就说是我江湖上认识的一个朋友的遗孤,我了解师父,别看他平日里不苟言笑,他却有一颗悲悯之心。”
“哪有那么简单!”夜星泽苦着脸,“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总之,如有什么事情,就让我一人来承担,毕竟我在岱舆山还算有点辈分。”
御慕卿目光微微一凝,长舒一口气道:“小师叔不必担忧!我自有对策!”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召见”,御慕卿似乎不甚在意的样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与夜星泽食过晚饭之后,带着晴儿在摘星阁,棋琴消遣,四处闲逛,是夜,御慕卿留宿于摘星阁,仍然一样轻松自在。反倒是夜星泽东想西想的,一整夜都心神不宁。
次日清晨,夜星泽很早就起床了,简单梳洗之后,就开始操心起洛听晴的装扮,老是担心晴儿的这一身男儿身的打扮骗不过师兄的那双法眼。
随后,御慕卿等三人一同前往一云殿拜见玹南仙尊。一路上,夜星泽早已是惴惴不安,而令他奇怪的是,晴儿反倒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竟然无一点紧张的神情。自然,御慕卿仍然是一副似乎不甚在意的样子,如平日里拜见问候师父一样。
一进一云殿正殿,三人便一同向玹南仙尊行礼问候,不同的是:夜星泽行的是拱手礼,而御慕卿与洛听晴行的是跪拜之礼。
“起来吧,”玹南仙尊抬了抬手,目光落在御慕卿身上,语调略转严厉,但语气仍有关怀之意,“你终于知道回来了?阳坤镜可否带回?也不知道是何事,值得你不顾自己的身体亲自前去处理?气色看上去还不是很糟糕,记住,现在你的身体不只是你自个的,稍后,为师再为你调理一番。哎……看来是为师平日里对你管教不够……”
刚刚才训导了这几句,玹南仙尊突然发现厅上的洛听晴偷偷发笑,立即停顿了下来,玹南仙尊一见洛听晴,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会,便半个圈子也没绕,直接就问道:“这就是你们昨日带进岱舆山的少年?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值得你们俩如此为他费心?”
夜星泽准备开口应答玹南仙尊的问话,却瞬间被御慕卿抢先答道:“这是我那故人的遗孤,他们夫妇俩始终还是被阴毒兽之毒夺去了生命,留下这可怜的孩子!师父,您是知道我的,我怎么可以忍心不照管这个可怜的孩子。我已经与小师叔商讨过来,请求小师叔收他为徒,让故人之子有个安身之所,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御慕卿情真切切地说道,洛听晴瞬间眼眶有些湿润了。
“为何是你小师叔收他为徒?”玹南仙尊追问道,唇边浮起一丝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欣慰笑意。
“这孩子来自山野村落,资质平平,小师叔向来性情温顺,待人和善,又颇有耐心,定会好生照顾这可怜的孩子!让他跟随小师叔学些医道之法,今后悬壶济世也算继承了其父的遗愿。”御慕卿轻松自如地答道。
“您为什么不亲自照顾这孩子?”玹南仙尊再次追问道。
“回禀师父,我自当不能乱收徒儿!且不说这孩子仙资平平,我既已答应了师父,今后的所作所为自当以岱舆山为重,以师父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重,怎可这么不知轻重,擅自收徒?之前,慕卿为救其父母,擅自盗取阳坤镜,已犯下大错,承蒙师父谅解不与徒儿计较,如今徒儿又怎可不知悔过,再次伤了师父的心?况且师父平日里就教导慕卿,凡事以善为先,我又怎可见死不求之理?”御慕卿从容不迫地说道。
御慕卿这一席话,看似平平淡淡,但是全都拿捏住玹南仙尊的思绪。方才,玹南仙尊句句字眼,都是想试探御慕卿此时对于接任岱舆掌门一职的态度,他最看重的是岱舆山未来掌门的备选之人,岱舆弟子千万,怎么又有心思来操劳这个不知名的小孩。以此同时,御慕卿的弦外之音是,我曾经为了救这孩子的父母,盗取阳坤镜,被迫无奈答应了接替掌门一职的要求,自然,让岱舆收留这孩子也是交换条件之一。
玹南仙尊细听了御慕卿的这一席话,语气似乎和善了许多,轻轻笑道:“你思绪如此缜密,为师甚是欣慰!你师叔私自收一徒儿,倒也不是不可为。只不过岱舆派向来招收弟子,都需要通过重重考核,眼看今年入门弟子的考核只有一月之久,就让这孩子也一起参加考核吧!不要让其他门派私底下议论我派假公济私!”
玹南仙尊顿了顿,有接着说:“就凭你和你师叔的本事,教导这孩子通过考核,那岂不是轻而易举?”
“全听师父的安排!”御慕卿平平应道,不露半分神色。
“师弟,你先带这孩子下去吧!好生照管!慕卿,你留下!为师须仔细为你查实一下身体状况。”玹南仙尊轻声说道。
“是。”夜星泽欠身行礼,并未多其他言语,便领着洛听晴慢慢退下来了。直到了院门之外,才放松了全身。夜星泽带着洛听晴直赴摘星阁,一路之上,二人小心翼翼,不敢随意言语,生怕撞见其他岱舆弟子,露出破绽。
夜星泽退出一云殿正殿之后,玹南仙尊先是为御慕卿搭脉诊断,随后又是为其输入真气排除邪气,最后命令御慕卿这七日需在一云殿寒轩宫闭关潜心修行,以弥补近日来身体的损耗,以便早日痊愈。
御慕卿自然是听从了师父的训导。御慕卿向来对师父都是尊敬有加,从不违背师父的意愿,除了之前不肯接替掌门一职之外。师徒二人平日里相处和善融洽,师之严教亲待,徒之恭敬虔诚,师徒情深不以言表,犹如一对亲生父子。
一进寒轩宫,虽是寒气刺骨,但静心运气之后,体内邪气之毒有所压制,功力也开始渐渐恢复。
夜星泽带着洛听晴回到摘星阁,因为早得了吩咐,摘星阁的弟子早已热茶、点心也准备停当,清晨由于没有食过早点便去拜见玹南仙尊,所以夜星泽陪着晴儿在雪舍用早点。
夜星泽的摘星阁向来都是少有人来往,除了日常来打扫房舍院落的几名弟子,阁中只有两名弟子常伴于夜星泽左右,他们分别是明哲和天益。明哲性格温顺,不多言语,天益性格开朗,乐于助人,明哲和天益实为亲兄弟,明哲十八岁年纪,天益十六岁。年幼时,他们兄弟二人父母遭奸人追杀致死,夜星泽救二人于危难之中,后把他们兄弟二人收留于岱舆山中。兄弟二人一直想拜夜星泽为师,但夜星泽向来喜欢独自清闲,于是另求“玉仙居”的修洁长老收兄弟二人为徒。
食过早点之后,夜星泽与明哲兄弟俩去了“玉仙居”拜见几位岱舆长老,留于洛听晴一人独自在摘星阁。
洛听晴深知自己身份特殊,也不敢四处乱走,独自一人留在雪舍之中。晴儿把自己带来的行李整理了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爹爹留给她的那把笛子,看着房后的紫竹林,让晴儿想起了家中后山上的竹林,想起了与爹娘上山采药的情景。
晴儿拿着笛子,慢悠悠地,不经意间便来到了崖后紫竹林。之前听御慕卿说过,这是一片神奇的竹林,可在晴儿看来,这与她家中后山上的竹林并无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