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下的冷雨浇湿在夏离碎发上,夏离胸前的黑袍莫名撕裂。
胸膛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冷雨朝下流去,猩红的双眸中光芒突然变地微弱。
夏离指尖苍白地按在刀鞘之上。
那突然挥出的一剑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夏离也没有伤地很严重。
夏离的体魄也并非如曾经那般脆弱,一品四境,已得其三,百年高僧的金刚体魄,还有每一次生死关头下的感悟和经验。
那一剑并不是致命的关键。
关键是那一句寻常普通不过的话语。
她是我的女儿。
冷雨浇落在绽裂的伤口,刺痛着夏离的神经。
夏离右手握紧短刀,眼眸低垂,湿漉的碎发随他一同垂下。
身形落寞,孤独。
是啊。
应该早就要猜到的了。
仙军公主,公主公主,必定是仙人的千金。
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傻子,自己真是个傻子,还是个一厢情愿的傻子。
夏离摇了摇头,目光凄凉。
傻了整整五年了,到现在还是抱有一丝希冀,希望可以与她相见。
再见时,或许不知能说些什么。
但是,能再远远望上一眼,这已经便是幸福了。
夏离想起了大夏,想起了大夏皇都那一处为她建起的荷花亭。
她最爱的莲花,他最爱的笑容。
浅浅的酒窝下那让人温暖沉醉的笑容。
他想她成为大夏皇后,但她却是仙军公主。
可悲的命运。
若是最终不能牵手至老,当初又何必要相遇。
夏离的杀机从盛而衰,思绪中全是那道朦胧却又熟悉的面容。
已经多久没有见过了?
好像两年了吧。
夏离闭起眼睛,抬起头来,冷雨冲刷着他英俊的脸庞。
其实小乞儿,我真的好想你啊。
滑落眼角的却不知是泪滴还是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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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仙人心中痛快,无比地痛快。
嘲弄的脸色怜悯地看着这位杀气骤弱的的夏王。
大道无情,天地若能成道者,怎会被儿女私情所束缚?
抛开一切而论,经过今日,眼前的这位少年有资格值得他重视。
若不说其他,但论这位少年的资质,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他不算吃亏。
二十二岁的夜游,问鼎圆满是必定的。
圆满之上,还有神圣之路。
二十二岁的夜游,有朝一日走入神圣之路也并非没有可能。
只是可惜了。
他的角色,他的身份,已经注定两人只能存活一方。
数十年前夏子候以圆满之境碾压自己,数十年后大夏崩塌有一半原因出自于自己身上。
无论如何,长剑仙人和姓夏的这一家,死仇早已结下。
“生个女儿还是有好处的。”
长剑仙人脸色怜悯,嘲讽。”
“即便你生了个好女儿,也无法掩饰我要宰了你这老狗的事实。”
夏离眼眸睁开,阴森如蛰伏待发的毒蛇那样。
长剑仙人皱了皱眉,俊朗的脸庞又是阴森一片。
夏离咧嘴嗤笑:“早应该猜到是你这条老狗派她来我的大夏搞事,但一码事归一码事,说起来还是你的女儿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她。”
“我为什么要觉得杀了你我会愧疚,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你的宝贝女儿而不敢向你拔刀?”
“怎么,你这位仙人是在忌惮我?”
“忌惮我身后的那两位高手?何时你这位高高在上定论他人生死的仙人会害怕两位凡俗之人。你放心,他们两人不会对你出手,我们的恩怨只有我们自己解决。”
“毕竟,我不像你这般窝囊,连复仇都要交给自己女儿来完成。”
夏离阴笑,握刀的右手手腕一抖。
短刀扭转,再次掀起热浪。
连绵细雨织成的雨幕被热气冲刷一空,那阴暗的天空好似有一抹日光透出。
即便是你的父亲那又如何,即便是仙人又能如何。
早已经分开了啊,早已经没有关系了啊。
夏离摇了摇头,脸色复杂。
已经分道扬镳的两人再也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了。
在大夏的这些年,你在我身旁陪伴守候,但这一段朦胧却还未发芽的感情却被你亲手扼杀。
过去就过去了。
人从来都是朝前走往前看,即便曾经的回忆有多么难放下,时间总会缝补掉这些难以愈合的伤痕。
长剑仙人握剑,脸色嘲弄:“若单凭你我两人,我只需要一招就能将你击落。两年前你的和如今的你,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你的道不过是小成之道,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是没什么区别。”
夏离耸了耸肩,笑意森然。
“能恶心到你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灰暗天空下滚滚,天幕下前方那袭白衣滴水未染,即便连绵细雨也没能打湿这袭白衣。
夏离心中明白地很,他不是他的对手,他们的差距如今的确非常大。
但两年前的他和两年后的他,还是有那么一丝区别。
至少,他的刀有那么点变化。
夏离双手握刀,体内青莲一叶又一叶无声斩出。百余年高僧修为如今得了五成,五十年的修为再和他手中短刀契合。
从一开始,夏离就无比清楚,自己走的路是什么路,他的道是什么道。
枪道?刀道?甚至世间数千大道?
“都不是。”
夏离轻声呢喃。
“我的道不是什么刀枪之道,也不是所谓大道,旁门左道。”
“从我修道那一天,我便是知道,我的道,是主宰,是意志。”
“天地万物都要臣服于我的脚下,我的意志便是天地的意志。我的道是什么。”
“我的道是天道,是霸道,是主宰之道。”
夏离握刀,一刀劈出。
刀刃下溢出绚烂的火花。
火光飘飞在细雨之中,绚烂了整个天际。
雨幕下的白衣,被沸腾而起的热浪吞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