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成为如何的人?”
“不应该是换做你想我成为如何的人?”夏离掸了掸黑衣上的灰尘,临走前,夏离换了一身新的黑衣。
说是崭新,其实也是以前夏离穿过的。只是清霜不舍得扔了,连夏离都没有想到她会保存自己的衣服。
“真是一个聪明小心的人,无论何时,都会很好地保护自己,像刺猬一样浑身长满了刺,无论放松或是警惕,都有一层重重的保护膜,你的戒心果然如听说那般重啊,夏王。”
“能在别人口中听说过我的名号,我想我应该是露出开心快乐的表情。”
“毕竟现在的我已经成为了能够威胁你们的敌人,而不是一只弱小无知的刺猬,即便满身都是刺,但也无法掩盖自己的弱小。”夏离脸色挂着寡淡的嘲讽意味。
白衫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那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却让夏离觉得有些恶心,更像是披着一张人皮笑脸的毒蛇,笑意之下闪烁而出的目光更像是崎岖不堪的蛇皮上那双畸形恶心的眼睛。
无知的女子会被这幅文雅的相貌所欺骗,但夏离看惯了这样彬彬有礼的虚伪只会觉得恶心,比起那个年轻的男人他更加的恶心。
因为,从头到尾,这个男子都没有表露出一丝的杀意,反而气息是这般地温和,洗涤了秋风的萧瑟和悲凉。
“你嘲讽的应该并不是单单指我这样的人,应该是我这一类看似温文儒雅实则心狠手辣的人,应该说稍微有些档次的人都会是这般假惺惺的作态,而你却是一个例外,喜怒怨憎都写在了脸上,不会有任何地收敛,连一丝的虚伪都难以做到,其实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做派,毕竟看多了同样的景色,偶尔看看特别的也是另外一种升华。”
“真是一种无聊的恶趣味,擅长和所有人打交道,也喜欢去揣测别人隐藏在面目之下的心里,但无论如何揣测,对于你而言他们所说的都应该与自我内心相反的吧。”
“除了你。”白衫男子笑着点点头。
“看来我们应该不像是敌人。”夏离嘴角轻轻翘起。
“只是看起来而已。”白衫男子笑着说道。
“我有一点很好奇,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行踪,但那个光头却不知道?这样看来,你比他应该要棘手一点。”夏离脸色平静地从身后卸下麻布,麻布落下时,漆黑的长枪落在了夏离的手中。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很不错的道门弟子,强大的力量,固执的信念,只可惜这个道门弟子却像佛家子弟那样愚笨驽钝,认死理,先不说三教之事,只从规则二字而言,他在杀人,无论杀地是何人,本身的做法,就已经是在打破规则了,迂腐的人总会以为自己能够捍卫正义,正义必定站在自己的认知一边,殊不知正义是胜者所书写的篇章,正义也必定会抛弃这样愚笨的人。”
“你知道他的梦想吗?”白衫男子笑着问了夏离一句。当然是意料之中的摇头。
“他的梦想可是要创造一方神圣完美的国度,那里面全是他所制定下的规则,所有的人必须按照他的正义来行事,依照规则遵循,你说这个人是不是一个极端愚蠢的狂热分子。”
“真像是个暴君啊,唯我独尊,规则应该是所有人的规则,而非一个人的规则,只可惜这个蠢材无法预料地到,而且以他现在的成长来说,想要成为像他身后那般强大的人物,太过困难,他的力量是纯粹的进攻,道门之中的平衡二字都无法领会,这个蠢货,只要受伤,就是他的死期,只可惜,你没有赶尽杀绝,到最后,你并不是不能杀了他,而是不想杀了他,对吧?夏王?”
“你把我想地太过强大了。”夏离摇了摇头,微笑道:“如果可以出手,我会捏碎他的咽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放虎归山。”
“看来我猜错了。”白衫男子耸了耸肩,摘下了路边的一颗小草,轻轻了弹了几下,便像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那样。
“放虎归山?不,他只会被我们抛在身后,从一头能够变成老虎的狼退化成一条只会龇牙咧嘴的野狗,而且他应该和你说过一句可笑的话吧,宿命中的敌人。”
“哈哈。”白衫男子突然弯腰大笑,
“那个蠢货当初遇到我那时也是这样说的,只可惜被我打到怕了,然后自己遁走离开城都,到如今这个白痴知道我的消息后也会选择退避三分,专门挑软柿子去捏,结果又是捏到一条硬刺。”
“但是这并不是挺好笑的理由,不过我能看出你喜欢践踏别人,将别人摧残之后又不热衷于杀死敌人,对于局面的掌控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对吧。”夏离眯了眯眼,枪头从地面抬起,指向了这个脸色轻松的白衫男子。
“所以我才会说他来找你是个愚蠢又白痴的选择,所以我才喜欢和你这样的聪明的人交谈,你这样的人的确让人省下了很多力气,和那些愚蠢的狂热分子讨论,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你有没有发现,你自己也是一个愚蠢的狂热分子?”
“哦?”白衫男子挑了挑眉,眉目下温和的目光戾气一闪而过,那一瞬间的气息突然变地狂暴。
夏离眯起了双眼,笑着说道:“看来你自己也应该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迂腐的人同样也是听不进别人的劝告,你刚才突起的杀意已经告诉了我你的态度,既然想要来杀我,那也应该要留下点你心痛的东西,或者是你的手,又或者是你的腿,再甚至是你的头颅。”白衫男子弯腰蹲下的身形缓缓站了起来。
“有时候真话的确挺让人恼火的,不过夏王的话我一定会好好记在心中,毕竟你是我感兴趣的年轻人。”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喜欢将同龄之人称作为后生晚辈,是不是得到了三教遗留下的珍贵感悟就让你们高人一等,觉得自己便像是那些站在时代长河中的那些圣人先驱,用高高在上的目光去看待这片天地,自我的思想便是睿智先知,后人应该跪拜或者臣服,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怎么在我的眼中看来,你们就像是一些吃剩食的野狗,让你们吃饱了就有力气瞎叫唤,还以为自己吃的东西就比别家的狗吃的要香,所以你们的地位就要高人一等?”
“白痴。”夏离抬起了左手,摇了摇手指。夏离要做的就是要激怒这个男人,看看他真正的意图。
若一个人想要杀你,无论费尽口舌和他论道辩驳他也同样会出手杀你,但一个不想杀你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你,但夏离想要知道,这个男人身后代表的是谁,他站在的位置后是谁在谋划,激怒他的好处就是要看看他身后的人对夏离的态度,是要杀,还是要保,或是视而不见,如果这个男人这样都忍受下来,那就证明这个男人的背后的那一位不想出手,或者说不想与夏离背后的那位先生为敌,但若是这个男人下一步是要出手的话,那么就代表夏离的敌人又是多了一位,三教之中的强者又是多了一位。
白衫男子站起身来,抬了抬手,夏离眯起了双眼。只是垂下手段的那一刻,他不过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样的试探更值得我高看你一眼,夏王,你不怕我,我知道,所以用言语激怒我之后想要知道我身后站着的是哪一位三教圣人,也想看看我和他之间是否有分歧,不得不说,你想地挺如愿的,你也猜对了,我呢,不想杀你,我身后的人,好像也不怎么想趟这一趟浑水,不过有一点你应该算错了。”白衫男子抬起的手又缓缓举了起来,一根手指竖起,冷漠道:“不想杀你,不代表不会杀你,也不代表不能杀你,杀了你会影响我和我背后的那位态度?太天真了,再惊艳的人才化作尸骨的时候又如何会惹来强人的悲愤?”白衫男子折扇合起,温和的眼神已经荡然无存,瞳孔之中的阴森和戾气弥漫了整个空间。
秋意的萧瑟之中已经被黑暗所吞噬和笼罩,白衫男子不再言语,折扇脱手飞出。
夏离侧身时,长枪滑落,抓住枪尾的夏离一枪甩出,枪头狠狠地砸向了飞射而来的折扇。
但下一秒,夏离的眼眸瞪大,那微薄的嘴唇竟然有些颤抖。
“割开了?!”顺着视线眼神过去,当锋利的枪芒在虚空点亮火焰之时,并没有与夏离设想的情况出现,枪头甩落折扇的时候,纯白的折扇竟然纹丝不动,不过刹那,折扇顺着枪头再次长驱直入,那一根漆黑的长枪在夏离的眼中硬生生地分割两半,犹如脆弱的豆腐那般被折扇从枪头斩开。
射出的折扇逐渐淹没了夏离的目光,最后的余光中,只有白衫男子冷漠却不再虚伪的笑意。